江湄把飞镖还给慕哲,接着说道:“知道阳光有多善良吗?不杀生,吃花斋,总说要尊重生命,尊重一切有情众生。”
“你说,她不会因这次打击出家吧,她的师父是不是也很喜欢她?”苏慕哲忽然一脸紧张。
“难说,如果阳光心死。”江湄忽然想逗逗慕哲,只为他刚才那不友善的“一眼”,她是了解阳光的,虽不如阿慧那般泼辣大方,却也刚柔相济积极向上,一切得益于家教。想到家教,自然想到阳光已过世的爸爸,也就是江湄的老领导秦厂长,那可真是无肉不欢,无活的海鲜不欢,善饮,豪饮,且琴棋书画吹拉弹唱样样精通,一代才人啊!江湄轻轻叹了一口气,阳光没有从豪放洒脱、不拘小节的父亲那里受到强有力的影响,也没有完全继承母亲的柔弱与文雅,温柔如鸟巢的家庭孵化出来的性格中除了传统与安静,更兼具一种令人兴奋而又无法理解的特征。
“阳光从小就怪,一次跟小伙伴去农贸市场,碰到现杀活羊的,屠夫拿锤猛击羊的头部,那羊哞哞惨叫,被这丫头看见了,哭着跑过去抱着山羊哀求屠夫不要杀它,‘猪羊一道菜’,那些排队等着买鲜羊肉的大人一直劝,阳光就是不撒手,眼看吃不上羊肉,有人从中调和,喊来秦家人,花钱把山羊买下来,秦叔在云峰山找了家农场,每月还得给人家饲料钱,那山羊是颐养天年了,阳光可惨了,秦家从此不准她再走出胡同半步。”
“她是菩萨转世。”慕哲慨叹一声。
“秦家也找人看过,都说这女孩慧根深,福报大,在古代那就是娘娘命,可现在父母双亡,男友又是如此无情。”
“杨炜会不会遭遇不测?”苏慕哲问。“要不就报案,这小子整个一诈骗犯。”
“不像,事情虽然突然,但就两人多年的感情怎么说也不至于,再说一个平平淡淡的小白领不会有什么仇人,给我的感觉.......算了,我也说不准,会查清楚的。”手机响起,江湄扫了一眼号码没接,脸微微发热。
“慕哲,阳光先交给你,我有点事先出去一下,给我留门,我要过来陪她,房子的事回头再研究,谢谢啊。”她把飞镖还给慕哲,“你的飞镖技术炉火纯青啊!”江湄不自然地打着哈哈。
慕哲忽然满脸紧张,盯着江湄到:“那你不要太晚,我怕阳光醒了不方便。”
“我是信你的!”江湄微笑着拍了拍慕哲的手背。
“注意安全!”苏慕哲黯然瞅着急匆匆消失在茫茫夜色中江湄的背影,悄悄燃起一颗烟。他一向尊重江湄,欣赏这位老乡的大姐风范,关键时候能镇得住场。庆幸自己在异乡能结识这样一位美丽大方又知性的女子,即理性的高傲,又幽默的可爱。同她在一起,上至大佬高官下到贫民盲流,三教九流哪个阶层的人都觉得舒服,这是慕哲的观点。
同江湄约会的纪凡一是滨城经济发展局副局长,五年前江湄在广州进货时认识的。这几年的纪凡一仕途亨通,有目共睹的业绩蒸蒸日上,内心的私欲也不显山不露水地初露端倪。在品尝了官场险恶的同时,更加认识到权力的重要,那真是神奇的魔杖,挥舞起来可以点石成金。他需要金子,但不会乱舞。他深谙物极必反的规律。对那神奇的魔杖并没有敬若神明和宠爱有加,而是气闲神定伸缩自如,因此他的声誉还是蛮好的。当然,这其中多少也夹杂着些沽名钓誉的水份。
认识江湄那年自己还是一名小小的秘书,羊城考察说是陪同,其实还不是领导鞍前马后嘀流转的跟班。
江湄是自己主动接近纪凡一的,她一度被他酷似格里高里.派克的容貌风度及渊博的知识深深迷恋住,又被他左右逢源里打外开的处事风格牢牢吸引。她对他没报半点非分之想,更不会去破坏他的家庭。离婚后,她独自撑起一片晴朗的天空,咀嚼着更多的孤寂落寞和着阴雨天的苦水统统都咽进肚里。纪凡一看重的也正是她的这份洒脱豁达。当他准备以江湄的名义在近郊购进一复式楼房时,江湄婉拒了,距离产生美,不想尽快互厌,更多的时候她喜欢躲在无名街“简”服饰的阁楼上。
新开发的工业园竣工在即,纪凡一高兴喝的就有点高,也就特别想念江湄,他急于想见到她。
在车上,江湄摁开纪凡一的电话,她委婉地表达了不能呆时间久了。纪凡一粗暴地打断了江湄的解释,继而撒娇央求她到海边坐坐。江湄被杨炜的事气恼着,进而想到自己不幸的婚姻,心情不由得糟乱,但一想到纪凡一宽阔温暖的怀抱,身上便会涌起一股热流,红尘中折腾得久了,需要一付坚强的臂膀靠靠。
车子驶到常去的海边,江湄看到了纪凡一的奥迪,裹紧外套下了车,远处的礁石上站着一个高大的黑影。见江湄在车旁东张西望,礁石上的黑影抡着手机的光亮在夜色中画圈。黑暗中江湄抿嘴一笑,迎着黑影跑过去,一头扎进了黑影的怀抱。
“唔唔,讨厌,酒味太大了,你这样我会醉的。”江湄从密不透风的热吻中挣脱出来,气喘吁吁。
“我可知道你的酒量,想死我了,真狠心,安慰安慰我这颗孤寂的小心脏吧。”黑影把江湄抱得更紧了,低着头在她脸上到处搜寻,男性特有的气息扰的江湄意乱情迷,她闭了闭眼睛,只得把红艳艳的朱唇送上。
激情过后,他们到海边坐了一会儿,说了一些互不相干的话,再没有亲昵的举动甚至连庄重的“吻别”仪式也没举行便各自回家了。他们之间横着一道理性的沟壑,因了这道沟壑,甜蜜和痛苦始终并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