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了,森林里悉悉索索一片,远飞觅食的鸟儿正归巢;天暗了,村子里冷冷清清,只剩下孤独的老人在迟暮中静静地思念······
我的外婆头发上泛着点点斑白,脸上也爬上了皱纹。她身上那件灰旧而干净的大褂前围着一件褪色的围裙。外婆小时候很穷,逢年过节连一件新衣服都没有,更别说鞋子了,打赤脚走路是常有的事。虽然现在经济状况好了很多,但她还是穿着一双破旧的拖鞋,俨然一副农村妇女形象。
趁着天色未晚,外婆拔着田里的青菜,准备做饭。我望着她夕阳下忙碌的背影,抱怨道:“外婆,舅舅他们去南京了,一年半载不着家,您应该很想念他们吧。”“要赚钱的呀,他们要赚钱的呀。”外婆呢喃着拔起田中的青菜,甩了甩青菜梗上的泥土。“现在家里只有您和外公,一定特无聊。”“可不嘛,大人小孩都走了,又没人说话,又没人闹腾的,能不无聊嘛!”外婆淡淡的说,忽然她好似想起了什么说:“我们就是那个中央电视台里说的什么‘空巢老人’吧。”我一时语塞,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眼见形势不对,我转移了话题:“外婆,您看那是什么?”顺着我的手势,只见那长满绿色菜籽的河边停了几辆小轿车。“现在的人可真让人捉摸不透,就是你看到的那些车——有好多城里人下乡来钓鱼,还有一些就住在了鱼塘边上。我看那,他们都不想回家了。”外婆抬了抬头,见怪不怪。“反了反了,这个世界反了。”我模仿着伍佰的语气小声嘀咕。“你这孩子,说啥呢?”外婆见我心不在焉,笑道。我回过神来说:“现在好多事都不一样啦,城里人想往乡下移,而乡下人却总想往城里挤,真奇怪。”“咦,外公呢?”谈了这么久,我才想起久久没见外公身影,忍不住发问道。“去栽树了。政府鼓动农民把原来林子里的树移栽到马路旁,也不知道栽哪不一样,偏要大费周章。俗话不是说‘树挪死’吗?”外婆忽然停住了,眼里萌生出了黯然,忽而话锋一转:“你舅舅把我孙女也带到南京了,大城市人那么多,有什么好的,还是农村清净。每次打电话,孙女都泪汪汪的说想家,小可怜呦。”
听了外婆的话,我不禁思绪万千,社会上有形形色色的职业:白领,医生,警察,老师·······但在这些工作者为他人尽心竭力服务时,却忽略了身边的特殊群体——空巢老人。他们也需要儿女的关爱,也需要孩子的笑声来填补寂寞。就像歌中所唱“老人不图儿女为家作啥大贡献,一辈子不容易就图个团团圆圆。”而现在连基本的“团圆”也成了一种奢望。
舅舅只有过年时才回来几天,之后又匆匆而去。我在外婆眼中看到了思念,看到了难过,看到了对于儿女不能承欢膝下的遗憾,看到了祖孙分隔的无奈。很多人为生活打拼,为金钱奔走,把家当成生命的一个站点,把父母当成过客。其实不然,所谓金钱才是远方的风景。回家看看吧,人就像鸟儿一样,无论飞得多高,都不能忘记——归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