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恩谦和温柔,喜欢品茗,亦喜欢做菜,那菜味儿闻着便让我口水直流。闲来无事,我便央着乐恩为我做菜。
后来,乐恩介绍了一位厨子与我,听说那是天上的厨神,只是那厨神初见我时有些愣怔,惶似陷入了沉思,乐恩干咳了一声,厨神才恢复常态。
厨子为我做了一道菜,名唤凤凰畦,是虾肉做的,极为可口,酸甜咸辣,美的我舌头都未捋直。
乐恩是昆仑山的主人,可谓是尽了地主之谊,不仅带我领略了昆仑数峰别致不一的景致,还带我尝遍了昆仑,无论是天上飞的,还是水里游的,通通都进了我的嘴。
乐恩说,若不是我,他还不知他的昆仑竟有如此多的美味儿。
“那我可是你的恩人呐。”我拍着他的肩头与他打趣。
乐恩是上古的大神,没尝遍昆仑只因他对吃食不讲究罢。乐恩说,他识得一人,与我极为相似,只不过那人比我爱笑。
确实,我不爱笑,或许是因我为蛇蝎,天生冷血罢了。况且穆禾那事,是我心上的一道疤,抹不去,忘不掉,纵使乐恩可劲儿地想让我笑,我却终终没有法子诚心地笑一回。
我问乐恩“你与穆禾是好友,怎还会护着我?”
“穆禾,不过是入了魔怔,我不能让他害了无辜。”乐恩说完便沉默了,他的语气透着悲伤,我想,他是极为看重他的好友的。
“那他为何……为何想剜我的心……”我终究还是问出了我内心的疑惑。
乐恩瞧着我,目光复杂,心疼,焦作,瞧着我只觉得我如他心中的一块软肉一般。
乐恩将我搂住,摁在他怀里“我不会让他再伤你,绝不会!”
乐恩的怀抱暖暖的,很宽大,让我格外的安心,像似曾经有过这般宽大的胸怀将我纳如其中。
“乐恩,我不会让他再伤我。”我环着乐恩的腰,攀附着他,只想从他怀中汲取温暖。
那日的拥抱像是一道切口,释放了乐恩无尽的柔情。
灿灿私下里拉着袖子问我“无忧姐姐,昆仑山的掌门可曾与你吐纳他的心思?”
“什么心思?”
“你俩每日黏在一起,难道他没有别的心思?”
“什么没有?”
“无忧姐,你在装傻嚒?”
“灿灿,你这话的意思我不懂。”
“你难道看不出他对你有意思?”
灿灿的话让我心中一触,乐恩对我有意思?我还真瞧不出来,或许是我缺了情魂,少了那等慧眼罢。
“灿灿,我真瞧不出。”
灿灿鼓着圆脸,疑惑地瞧着我,脸上写着不信俩字。“无忧姐,我打赌,他近日定会向你坦白!”
“若是没有呢?”
“那我便让我家胖子跪一夜搓衣板!”
“好!”
灿灿虽迷糊,但有时却能看穿事实,乐恩果然在一个艳阳天表面了他的心意。
那时我正在做一只纸鸢,听了他的话手一顿,抬头望着他“乐恩,我少了情魂,没了情根,对你动不了心的。”
“我知道,可是我想照顾你。”乐恩的目光期切而坚定,我实在不愿伤他,可也不愿做违心之事。
“我不想!”
乐恩的眸子暗淡了许多,便如陨落的星星,“是我心急了,快到午时了,我们回去用膳罢。”
那日之后,乐恩与他日并无两样,仍旧带着我吃吃喝喝。灿灿瞧着我与乐恩的关系并未进一步,又扯着我的袖子问我:“无忧姐姐,昆仑掌门可是向你道出了心思?”
“未曾!”
我随口一说,敖棱君果然被罚跪搓衣板一夜,事后还找我理论“重无忧,你是故意地罢,那日我恰巧经过你院子,亲耳听见乐恩同你表面心意,你为何骗我家灿灿!”
“我喜欢。”
“重无忧,你欺人太甚!”敖棱君撸起袖子,颇有与我大打一架的架势,不过乐恩及时出现,制止了敖棱君。
昆仑山的日子过的格外悠闲,天上不时来几位神仙,其中一位见着我瞬间哭了出来。
我瞧那位神仙,着着黄衣,圆圆的小脸,一如灿灿般傻乎乎的,盯着我可劲儿地哭。一旁原身是鸡精的神仙拉走了她,想是那小姑娘给她丢人了罢。
隔日,西王母送了我一套红衣,外加一串水灵灵的绿葡萄,“昨日我的两位好友来看我,顺道带了些葡萄,乐恩说你喜欢,我便拿些与你。”
我望着那红衣“这衣服不会也是顺道给的吧?”
“正是,那青灯神君喜欢为人裁衣,说瞧着与你有缘,便送了一套红衣与你。”
现下的神仙可真奇怪,喜欢送衣了。西王母要我试试衣裳,我便施法穿上,回去时也没换回上件的紫杉,灿灿见了我,一个劲儿的赞叹:“无忧姐姐穿这红衣可真好看。”红衣衬我,此后我隔三差五地便会收到红衣,皆是出自青灯神君之手。
合眼缘也不一定隔三差五地送衣裳罢,青灯神君的举止让我颇为不解,我便问了问西王母缘由,西王母听后笑道:“青灯神君爱美丽之物,越美的便越发讨好。”
这神仙的癖好还真特殊,只是找西王母问了缘由之后,送来的衣服便少了。
流水的日子,走马的神仙,昆仑山来了许多神仙,有熟悉的,也有不熟悉的。
我转悠在乐恩的膳房,想看看晚膳做好了没,耳畔突然传来一惊讶的声音:“你终于醒啦!”
我抬头望着眼前之人,颇为年轻,满脸不可置信地望着我。
“你可是在说我?”
“白溪,你装傻充愣罢?不说你还能说谁?你那情郎穆禾在六界四处转悠,难不成是在找你?你醒来竟不与他说一声,可是睡了一觉,想起我哥哥的好了,来了我哥哥的昆仑?”青年男子满脸戏谑的笑容,瞧他模样好似是认识我,只不过认错人了罢。
“你是何人?白溪又是何人?”
“白溪不正是你嚒,难不成你失忆了。也对,你睡了十几万年,不记得实属正常。”
青年男子将我认成白溪,而他口中的白溪情郎便是穆禾。说不定他知道穆禾为何想剜我心。
“或许真是我望了罢。你可曾用膳?不若我们一起,你与我讲讲我过去的事儿?”
“好!”
我端了膳食去了我自个儿院子,听青年男子说了起来。青年男子名唤凌空,是乐恩的弟弟。
他说他曾经不喜欢白溪,每次都为难他,还辜负了乐恩的心意跟了穆禾。他将我当做白溪,瞧我方才对他还算客气,这才同意与我讲讲我的过去。
说是乐恩还是人间的帝王时,捉了有异心的权贵乐漾,关进了大牢,只是有人将他救了出来,一心筹谋着复仇,趁白溪一人之际,设下陷阱,活捉了她,剜了她的心,以此泄愤。
只不过,白溪方被挖了心穆禾与乐恩便寻了来,穆禾当场将乐漾打得魂飞魄散,只是白溪的心早已被烧的化为了灰烬。
穆禾与乐恩用法力护住了白溪的身躯,但那不是长久之计,乐恩则寻遍了六界寻找法器来护住白溪的身子。听凌空的口气,乐恩的功劳甚大。
“那后来呢?”
“后来啊。”凌空喝了一口茶,继续说着。白溪缺了心,便要补心,可西王母娘娘说,白溪的心因虚灵而成,补心,便需虚灵之心,穆禾不知虚灵之心是何物,找了十几万年亦未找着。
“不过,三千年前,东泽帝观天象时说妖界显现了虚灵之力,穆禾便从天界消失了,直至近日我才瞧见了他。白溪,你的心可真是补好了?”
凌空端着茶问我,我无话可说,他的故事让我的心变的沉重,原来,穆禾剜我的心是为了他的情人啊!
听完凌空的故事我便进了房,再未理会他,屋子外传来凌空的怒吼“喂,白溪,我还以为你睡了一觉性子便好了,结果还是那般目中无人,哪日有你好果子吃的!”
门外传来盘子清脆的碎裂声,凌空摔盘子走了。
翌日,我找了乐恩,凌空正苦着脸坐在一旁,像是被乐恩训诫了一般,见着我时脸上藏不住的怒气。
我看着他,问他:“白溪可是长我这模样?”
凌空瞪着我,不语,我便问乐恩,乐恩沉默许久才答:“是!容貌一样,性子一样,白溪是你,你便是白溪!”
“难怪,你说要护住我,原来,我与你的故人一模一样啊!”
“无忧……”
“乐恩,不必多言,我明白这理儿,遇到与故人相似之人自会有不同等的对待。只是,你为何不剜我的心去救她?难不成是怕天罚?”
“无忧,我说过,我不会害你,剜你之心,我从未想过!”乐恩眼中有着恨,恨我不信他,他的语气铿锵有力,令我不得不信服。
我厘清了事情的缘由,惶似对所有的事物都没了兴趣,便连吃食亦无了曾经的喜爱。我的心,果真是好东西,妖界的人想得到,天界的上古神仙亦想得到,可真是一件好宝贝啊!
敖棱君瞧着我一日日的瘦了下来,脸上很是焦急。他不知我发生了何事,只是日日与灿灿折腾着吃的,好让我食欲大振。
我的心是宝,觊觎的人怎不会蠢蠢而不欲动?
那日,西王母与乐恩上天与天君贺寿,妖界协同着魔界,押着大军,攻上了昆仑。
昆仑山被黑云裹住,沉闷的气息让人喘不过气儿来。
敖棱君要人护住灿灿回了北海,自个儿却留下来护我,七公要我先走,我拒绝了。
躲的了一时,躲不了一世,要我的心之人何其之多,即便分成碎沫沫亦是分不均的。如此,若是不能留在我体内,那我便毁掉吧,是我的,死了亦不能成了他人的。
我跟着七公迎上了妖魔之军,昆仑的弟子已与妖魔大战了片刻,上山的肠道上遍布尸首,有妖魔的,亦有昆仑弟子的。
久经世事,我已不是当初不将任何人放之眼里的重无忧了,我知道了良心二字的笔画,我知道,我不能连累乐恩的昆仑,让其弟子为我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