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漪……”许穆然看着两人在那里,心神已经有些荡漾了。
“你来干嘛?你不是应该去陪女神吗?”唐月漪听到这声音以后,不禁一颤。可她非要倔强地冰冷着嗓子,硬生生把许穆然和他的距离隔得那么远。
“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许穆然的语气中,并没有多余的情绪。那么稳定那么淡然,淡然得让唐月漪心狠狠地一揪。
“想带她离开,你先打过我再说吧!”郭显看着两人僵持着不冷不热的场合,冷声地开口道。
“你算什么?”许穆然看着郭显眼眸有些跳动,散发出一抹异样的情绪。
“郭显,你插什么嘴!”唐月漪转过身眼神复杂地看着许穆然又看了看郭显大喊道。
“我算什么?你只要打得过我,我就让你带走他。”郭显完全不顾一旁大叫的唐月漪,森眸冷冷地看着注视着许穆然。
“好啊,来啊。”许穆然看着郭显嘴角扬起一抹怪异的弧线,他只想要挽回唐月漪。
他哪怕要经历所有困难磨砺,他都要牢牢地把唐月漪锁在他的身旁。
虽然他已经知道唐月漪的身世,但少年与生俱来的自信不断告诉他唐月漪是他的。
可少年骨子里的敏感与拘谨也告诉,现在看来与唐月漪最为般配的或许是郭显。
可那又怎么样?他爱她,他可以在她需要时给她拥抱,也可以在她嫌弃时默默离开。
但,她知道唐月漪的性格就是这样,他知道,她现在才是她最需要他的时候。
郭显看着许穆然,戏谑地一笑。英气的眉宇之间透出不输于许穆然的自信。
两人的剪影在黄昏下,显得格外好看。郭显的英俊,许穆然的清秀让唐月漪眼花缭乱,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唐月漪不是不原谅许穆然,她也不相信许穆然是那样的人。只是少女骨子里的潜伏的自卑感让她莫名地感觉自己会失去许穆然。
爱许穆然已经是她日积月累的习惯,就像大自然的日升月沉,潮起潮落一般,无法更改。
“不行!许穆然你傻吗?郭显可是跆拳道黑带三段。”唐月漪看着许穆然,想要冲出去却是被郭显给拦住了。
“月漪,我会带你走的。”许穆然和熙的一笑,宛若夏日里起的晚风一般,颠倒了整个起风的季节。
“来吧。”许穆然看着郭显,露出少年独有的招牌笑容,嘴角带着一点玩世不恭的意味。
唐月漪在一旁看痴了,她似乎看见那时还是彼此互相打闹的同桌时光一样。
彼时,许穆然那么开朗,那么阳光,可是现在却不笑了。他原来是那么爱笑的一个人,或许就是因为爱上了自己才会变成忧虑多于快乐。
郭显耸了耸间,像是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右脚抬起一个横踢重重地砸过去。
许穆然虽然身形颀长,体质不差,可郭显终究是学过跆拳道的人。一个来不及,便被重重地给踢倒在地。
“许穆然!”唐月漪看着许穆然被重重踢在地上,脑袋一阵呆滞,想要冲出去,却又被郭显给拦住。气得她又恨又急,双眸不自然地透露出焦灼。
许穆然撑起摇摇欲坠的身体,头部的嗡鸣声冲荡着他大脑最后的一丝精明。
当时他只觉得一股铺天盖地的气息向自己扑来,而自己却躲也躲不过。
许穆然看着唐月漪那副模样,释然地一笑,双眸的疲惫顿时锐减,那副模样就像南街里轻轻摇曳的香樟树叶,宁静而安好。他做了一个手势,自信的一笑。
他可是要带月漪走,怎么能被一脚给踢倒。
唐月漪看着少年的手势想起了自己在每一次做完题时,每一次考试完时,每一次她孤独哭泣时,那副自信的模样,那副温柔的模样。
就是她梦中无尽黑暗里,她跌跌撞撞行走时,最前方黎明处的希望。
她担心地抿了抿唇,凹陷的双颊让少女的惆怅神情更黯然了几分。
郭显倒是挑了挑眉,没想到少年这个清瘦的身子还能撑得住,他上前一步,准备又是一脚。
结果,一阵痛楚自他手臂如电流一般传来。唐月漪像一个被激怒的小狮子一般,狠狠地咬住他的手臂。
许穆然的身子已经冲了过来,郭显又是高高地抬起一脚,直直地踢向许穆然。
许穆然身子狼狈地一斜,有些不堪地躲过了,扑着郭显的脸上去就是一拳。
这一拳似乎像是打在郭显的逆鳞上一样,彻底激怒了他。痛的不是脸上那火辣辣的痛楚,而是唐月漪在他手臂上烙下的伤疤。
那可是疼在了他的心口。
郭显又是一脚踢了过去,脚力极大。结实地砸到了许穆然的脑袋上,随后又有一脚直直地踢在许穆然的胸口,让许穆然感觉如身体内起了一个夏日闷雷一般,一时压抑得憋出了一口血,重重地摔倒在地。
“穆然!”唐月漪看着许穆然的模样,实在是忍不住了。郭显真以为他学过几年跆拳道就不得了了?
唐月漪起身立马冲出,看着郭显那副令人厌恶的模样,冰冷而决绝的一巴掌扇了过去。
“郭显!你当真是有本事了!你这么厉害怎么不和那些扛炮拿枪的歹徒打架?你不就是个市痞流氓,你能有多了不起?”
当郭显还在为脸上火辣辣的疼给愣神时,唐月漪那森寒的话语才是在他心口给划得面目全非,遍体鳞伤。
“我……”郭显看着唐月漪搀扶着许穆然时的那一抹柔情在望向自己时顿时变为一把锋利的刀刃,他只得欲言又止。
“就算千千万万个你,千千万万个郭家大少爷都抵不上我的穆然!我告诉你,你若再让他一伤,我便让你死都不得安详!”
唐月漪冷冷的丢下这一句话,便扶着许穆然走下了天台,把郭显一个人给丢在了天台,把他一个人丢在了风里。
郭显在他们走后许久才回过神,他一个人看着整条辉煌的北街,自嘲又无奈的说道:“唐月漪,你知道吗?你最后一句话才是最伤人的,让我胸口好痛好痛。不过,也对,哪怕我一世陪伴也终究赢不了你一时喜欢……”
这个荒废的天台是整条灯火辉煌的北街唯一一个长满青苔,覆满尘埃的地方。在这个天台可以看见整条北街的辉煌,也可以看见北街未愈合的伤疤。
就像郭显一样,他看上去不可一世的戾气,却只有唐月漪这一处伤疤,一处一触即死的伤疤。
天随着夜幕降临,零星乍现开始有些凉了。风微微起,草也微微摇。淡露失了月色几分惆怅的荒凉,现在陪着这片草地的只有一份淡淡的安宁。
唐月漪看着许穆然的嘴角依旧残留着一抹鲜红,眼角伴着月色微凉起了一抹凉意,让她知道她哭了。
当她扶着许穆然一个人无助的走时,她已经知道许穆然要带她去哪了。
瘦弱的她只得驮着他一步一步地到了这片草地,而当她看着这草地星星的紫色,她有些诧异。
她想起了曾经她第一次来这里时说过的一句话,内心开始止不住的震撼,然后又是狠狠地一酸,像是被谁给把玩着一般。
许穆然听见了那句话吗?唐月漪看着许穆然躺在草地的身影,有些迷茫地问道。
可是她还能陪许穆然几天呢?
她伏下身子看着许穆然那略显苍白的脸颊,双眸中闪过一分不忍的挣扎,微蹙的眉头给人一种郁郁的美感。
少年那敞开的衬衫领扣,透出一股柠檬一般的味道,真好闻啊!
唐月漪又俯下身子,朝着少年的略失血色的嘴唇吻去。
少年薄薄的嘴唇像是一颗冰凉的蓝色薄荷糖一般,像是秋天夜里起的霜一般,那么冰凉那么安心。
唐月漪起身将一绺垂下的长发别在耳后,恬静的一笑,露出她独有的小酒窝小虎牙。
许穆然微微闭合的眼睑有些挣扎的撑开,看见少女那乖巧宜然的笑容。他恍然发现那弯弯的嘴角才是他在夏日最清心的美好。
“你醒了?”唐月漪看着许穆然的双眸睁开,脸一时羞红无比。少女的脸蛋若一个水蜜桃一般,白皙中透出一股少女羞涩的娇红。
“嗯。”许穆然有些沙哑的声音带起一个略带鼻音嗡鸣声的单音节,十分虚弱。
“你看,那里有烟火!”正当两人陷入进退不得十分尴尬的地步时,一阵绚烂的美丽自远处如一株美丽的蒲公英一样展现在空中,让唐月漪又是像小孩子一样的欣喜说道。
“好美……”许穆然看着唐月漪在夜空那灿烂的烟火下,被扑满艳丽的脸蛋,痴痴地念道。
“是啊,好美……”唐月漪双眸有些憧憬的看着这些烟火,一时痴迷。
其实,不是因为烟火有多么美丽动人,只是有她喜欢的人陪她一起共同观望罢了。
过了好久,一个颀长的身影独自丢下被放完的几根烟火棒离开了,那月色下离开的影子却是没有一点惆怅与颓丧。
片刻,他才停下步伐却并没有回头看那两个嬉闹的身影,只是淡淡地一叹:
“唉,谁叫你喜欢他,我喜欢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