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们三天，就做了这个？”女鬼问：”虽然有那么几分解气，但是，呵。“
沈扣看着她说：“当然不止，姚佳。”
女鬼柳眉倒竖：“你说什么？”
沈扣被吓的哆嗦了一下，在这上面，还是道士更加镇定。他认真地重复道：”姚佳。对，我们已经知道你是谁了。“
沈扣将放在大腿上的电脑转过来，对着女鬼，上面是一个学生的学籍照片，今年才毕业的，金融系。学生妹照面跟眼前的女鬼一模一样，旁边的姓名处写着：“姚佳。”
女鬼似乎有些疑惑，沈扣说：“找到你还真是困难，因为你的死亡并没有记录在案。不过，还是找到了。”
时间倒回两天前。
沈扣对马处进行了短信轰炸，暂时阻断了他与其他人的联络。与此同时，道士使用沈扣给他的变声软件，先后给马处的老婆、他公司的保安处，他的上司和一家名气中等的网络博主打了电话，假装是马处一个有孕的情人。
在马胖子得知有人把子虚乌有的事‘捅到’单位去之时，他就知道这是有人在故意下黑手。不过，若想他一蹶不振那就太小看他了。但凡作恶的人，心理素质都不一般，不然只能有作恶的想法却不敢实现。当然，并不用神话这帮恶人，大多数还是会在面对压力的时候崩溃，但也有一小撮狠人，被逼到绝境就会胆大包天，什么人都敢拼个鱼死网破。
很不幸，马胖子就是这么个狠人。
因为爱好比较特殊，他长时间在自卑与狂妄之中挣扎，官场上那些让他得意或者委屈的事，愈发加剧了他失衡的内心。
马胖子从老鲁口中得知上司暴怒，虽然一时有些丧气，觉得有这么一个污点，仕途怕是要玩完了，但是他又立刻想到，正因为这件事被捅的太明，正可以让他倒打一耙。于是，他重整旗鼓，当即让老鲁调头，把车开回了单位。
到了单位，那件事几乎已经传遍了，走到哪里，别人多看他一眼或是少看他一眼都会让他认为，他们是在议论他，鄙视他。然而马胖子面上愈发的悲愤，大步流星冲进了领导办公室，一进屋就是一番哭诉。
整层楼都能听见马胖子的哭号声，那委屈的样子让大家怀疑，也许马胖子真的无辜。
接受了领导批评之后，马胖子委屈地把自己锁在办公室里。
然而门一锁上，他脸上的委屈和悲愤顷刻间消失无踪。他脸上的肥肉痉挛似的抖动着，狰狞的表情，与最恶的恶鬼又有何分别？
马胖子打开抽屉，拿出一支备用的电话。那电话是老式的，很少使用，号码也注册在别人名下，所以沈扣没有找到。他打开之后，翻了许久的联系人，最后拨通了一个号码。那上面写着：干鱼。
干鱼，就是咸鱼，海边打上来活鱼晒干制成的。干鱼腥咸，然而对爱吃的人来说，那股子腥咸中残留的鲜香是他们心中的美味。这个名叫干鱼的人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皮肤黑黄，真有点海边风吹日晒的感觉。他中等个子，浑身干瘦，但是看他粗大的手掌就知道这人的力气，肯定不小。
干鱼的电话很快接通了，马胖子让他去帮自己找到，到底是谁背地里阴他。干鱼答应了，开价五万元，只找人，声音平静无波。
对于这种需要用钱才请动的人，马胖子平时并不喜欢联系，他更喜欢那些有求于他，对他点头哈腰，把替他办事当成进身之阶的人。但是他已经出离愤怒。这种事被闹成这样，一个不好恐怕要被……到现在他还不知道到底是谁干的，也不知道他们还做了什么，更猜不出他们又将做到什么程度。所以他一定要找一个有点能耐的人，用最快的速度把背后的人找出来。
干鱼动作很快，这种三教九流的烂事，外人很难摸到头脑，但是三教九流们却很清楚。干鱼就是三教九流中混起来的。这种事在他看来轻而易举。
干鱼挂了电话就去了当地最大的电子城，直奔一家修电脑的。到了敲敲玻璃柜台问：“老歪呢？”
看店的小伙认识他，知道跟自家老板是熟人，于是热情地说：“老板啊，出去了。”小伙挤眉弄眼地说：“有个姑娘请人去家里修电脑，老板去了。”
干鱼皱了皱眉：“打电话，换人。说我找他，大单子。”
小伙恍然大悟，立刻抽出手机。
十五分钟，老歪就顶着一脑袋的汗回来了，进门先干了一瓶矿泉水：“啥事啊老干？多大的单？”
干鱼深处五根手指：“五千，就找个人。”
老歪冲天翻了个白眼：“才五千！不干。城里多少人口啊，不是流动的你都不带找我的。不干。”
老干笑骂道：“这次不是。找个用轰死你的小混混，对你来说这钱挣得太容易了，五千都是高价了。基本的我也懂，能有大概的位置，因为现在那机器还在用。你就是开车带着你的家伙事，在几条街区转悠转悠就行。怎么样？够照顾你吧？”
老歪出名之前不叫老歪，那时候的外号叫‘四歪’，盖因此人长相奇特，眼歪，鼻子歪，嘴歪，脸歪，故称‘四歪’。但是四歪有歪才，因为人丑人际交往少，他把大多数时间都用在这些铁家伙上了。当年电脑还不兴起，他手里还收藏者一台老机器，软盘还是三角形的。他也算是短信轰炸业务的开山鼻祖了。所以找他，这事还真不难。就算不是他，外头多少个千把块就能雇的刚入行的毛头小子呢。
老歪也不磨叽，当下就拍板说：“行，接了！兄弟照顾我生意，改天请你喝酒。”
干鱼这才加了一句：“要快。”说完，放下五千块钱转身就走，看样子一点都不担心会出岔子。
‘马胖子的情妇有几人’这个问题已经成了单位食堂中午讨论的热点问题了。马处羞的一中午没吃饭，干躺在沙发上等消息。
老歪动作很快，招呼了三个徒弟，开车就走，不一会儿就到了干鱼说的地方。
老歪咂咂嘴，他的一个徒弟说：”师傅，隔条街就是税务局、土地局和审计局。三大居都在一条街上。有没有可能，干鱼给的中心其实在那条街？“
老歪说：”哼，肯定是。不过他也没太瞒着我，你都能看出来的事，他肯定知道我也能看出来。大概是不好明着说。反正一条街罢了，左右都是撒网，中心偏这么点儿都不是个事。“
说着，老歪拍拍开车的徒弟：”走吧，从里圈往外圈逛。那谁，主意信号啊。“
他们的目的是用接收器去搜索伪基站发出的信号，然后定位伪基站。因为现在这种伪基站都是流动的，形式跟他们一样，就是开着车街上到处走，边走边发信号。伪基站信号强度不够，必须要在目标附近一定范围内流动。这样，有了被攻击的目标的大致位置，老歪他们就能划出一个范围，这就是伪基站的流动范围。他们在这个范围里转悠，观察接受的信号强度，以此推算与伪基站之间的距离，最终定位伪基站，找到所在的车牌号。
老歪带着徒弟们走了一圈又一圈，开了快一个小时了，都没能定位到。老歪神色凝重。他徒弟问：”师傅，咱这都出圈儿了，感觉好像有点不对！“
老歪嘴里叼着烟没理他。另一个徒弟会看人眼色，赶紧捅了他一下，示意着：”师傅寻思事呢。等着。“
一根烟抽完，老歪嘴一咧：”得嘞，碰上好手了。“他伸手在一块平板上显示的地图上画了个圈，加了箭头：”看见没，对方虽然一直很注意，但是还是让我摸到了大致的规律。在经过这几点处信号明显增强，但是再平行的几个位置并没有发现伪基站。这里，我们是相反方向行驶的，所以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重新相遇。看这儿，这里我们的行驶方向就一致了。“
老歪手里比划着，慢慢形成一张大致的行动路线。那个懂事的土地已经进了附近几条街区的摄像头调取录像，可是三个徒弟看了一遍录像之后疑惑地说：”没有啊，这两辆跟伪基站的行动能对上，但是您看，这种小车，设备根本放不下！“
老歪又一次拧紧了眉，想了想说：“再向外三条街。”
“还向外？师傅，这已经是咱们知道的最大的范围了，超出范围信号强度就不够了。咱这儿设备最好的，也达不到这个强度啊。“
老歪随手就是一耳光打在那徒弟脸上：”磨叽什么！要是外地的同行呢？要是谁家更新了设备呢？有两个小子听说被抄了设备，正紧赶着买新货呢。要是这帮人就是抢了他们设备的那群，改一改线路不是问题。“
那个徒弟被扇了一下，蔫儿了，开始动手噼里啪啦地敲键盘。忽然，猛地抬头，喊道：”信号！消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