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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平郑钧此人长相不像道士像恶鬼!一米九几的大高个,虎背熊腰山鞘脸。铜铃似的两只大眼,看人就像瞪人,瞪人则更吓人。混在北方江湖上,时常莫名其妙就惹了仇家上门。通常套路就是,路人忽然对着他大骂:”你瞅啥!“道士回以:”瞅你,咋地了?“然后被路人一拳击中面门,进而引发街头互殴。平郑钧素不喜干净,满脸的络腮胡子打着结,一头鸡窝也似的头发一样打着结。沈扣眼尖地看见,两只小飞虫在他头发那儿钻出来飞进去,感情把他的一头乱发当家了!

平郑钧握住沈扣那只黑死的手,沈扣乖乖地任他把手摊开,心里美得冒泡:“什么叫踏破铁鞋无觅处?什么叫得来全不费功夫?哥这运气,无敌了!”

虽然心里美滋滋的,沈某面上却惊惶的很。他可怜兮兮地问:“我,我的手怎么了?”

平郑钧左手握住沈扣的手腕,右手并指成剑,狠狠向沈扣掌心点去。

沈扣的掌心一阵剧痛,疼的他眼前一黑。恍惚中掌心似乎传出一声尖叫。

沈扣大口大口喘着气,忍着疼痛问:“这是怎么回事?”

平郑钧问:“有什么感觉?”

沈扣说:“感觉,手上好像有了知觉,然后,轻松许多。”

“你之前手掌是没有感觉的?”平郑钧问。

“那倒不是,他觉得饿来着。”沈扣说:“但是之前确实没发现手掌还会饿。我以为它是坏死了,一直跟木头似的,麻的很。”

平郑钧皱起了眉:“这可难办了。”

沈扣心里咯噔一下,但是转瞬又想起女鬼的话。他心想,这老道不是趁机蒙我吧?明明女鬼姐姐说没什么大问题。可是,看那道士担忧的表情不似作假,沈扣的心顿时扑通扑通的,害怕的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道士面向凶恶,此时苦大仇深的皱着眉苦着脸,看上去更像是面对这神秘穷凶极恶的歹徒一般。他神神叨叨地念叨着;“不对……咦?啊!可是……唔,这样就……若是……那一定有……唉!”

沈扣小心翼翼地觑着道士:“我说道长,您这看出什么来了?”

一句话没说完,道士蒲扇大手又伸过来了。两根粗拇指把沈扣上下眼皮一翻,凑上去瞅了瞅,最后下结论到:“鬼线虫。”

“什么?”沈扣问。

道士身上一股馊臭混着檀香,随着他的动作,带起一阵风扑进沈扣鼻子嘴巴里。沈扣干呕了两下,哀怨地看向道士:“生化危机啊您!”

道士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眼睛生了鬼线虫,这个好办。但是你的手,看似阴火蚀体,实则另有玄机。这个,这个……”

老道为难地搓着双手,眼中精光闪过,直让沈扣心里暗叫一声:“坏了!要挨宰!”

他定定神,也不着急了。这是他的优点,别看大大咧咧的成天不着调,但是做事很有耐心。他能每天骑三个小时上下班,换旁人早就不耐烦或者累趴下了,也就是他沈扣,即有耐心又有耐力。他把手往回一收,斜着眼睛看人到:“我说,您不是跟这摊子有合作吧!不是老弟多疑,您这是从哪里窜出来的?”

道士眼睛一竖,不快到:“怎么说话呢?你可以质疑我的物种,但不能质疑我的品质。”

“物种?”黄毛狐疑到。那厢沈扣已经笑岔了气,砼嗵地锤桌子。“哎哟,合着老兄知道自己长得不像人,不招人待见啊!”

道士一张山魈脸更加涨红粗声粗气地说:“笑啥!不识好人心。你的鬼线虫是刚染上,不重。两服药洗下去保证能全好。你可别不当回事!鬼线虫乃鬼气所化,是经由阴火灼烧凝结而成,学名鬼仙虫。仙是仙人的仙,说的是这虫子潜力巨大,若是顺利成长,最终可化为鬼仙。现在还只是初生,可是若是一时疏忽叫它长到幼年体,想要去除往往要冒着眼盲的危险;而一旦长成,蜕化过一次,则宿主十死无生。”

道士一边说一边抓起烧烤摊子下单用的小本本,运笔如飞写下药方。

沈扣狐疑到:“白给?”

道士点头说:“上天有好生之德。”言外之意:便宜你小子了。”

一副药方还没写完,沈扣就一巴掌拍在小本本上,张开五指,不叫道士继续往下写。

这下轮到道士奇怪了。“别闹,你身上真有问题。“

沈扣直视道士双眼说:”我知道。但我也知道,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天上也只会掉铁饼。就算当真被一馅饼砸了脑袋,不劳而获也是可耻的。“

道士愣了片刻,一整一摆,正色道:”朋友好人品,值得敬佩。“

沈扣心里笑歪歪,面上却更加严肃,看上去就像个老学究一样。他摇摇头说:”我一个跑长途的,手里没有多少积蓄。无功不受禄。你的方子多少钱?若是能买得起,我一分钱不差的给你;若是买不起,我也不愿占别人的便宜。“

道士大手抓了抓鸟窝头,惊起小虫一片:”我,我真没想要钱!药材你自己买,方子不要钱啊。“

沈扣垂着头,似乎在沉思。道士刚想开口,之间沈扣已经一掏腰包抽出一沓百元钞票来,放在餐桌上。

”能看得出来,您是高人。我因为这手,已经被骗了几回,谁有没有本事,是不是骗钱来的,我心里有数。加上去医院拍片和被骗的钱,我前前后后一共花了八千块。这里是一万。今天,我就拿这一万赌一把。就赌我没看错人!“

道士从心底升起一种莫名的激动。这是宝马遇伯乐的兴奋,是宝刀遇良将的欣喜,更是士为知己者死的壮烈情怀。他激动的两眼放光,一把握住沈扣放在桌面上的那只好手,说:”兄弟!我老道混江湖多少年,骂我骗子的多,肯听我说两句的少,能看出我的内心,识得我这个人的人,更是凤毛麟角!“

道士说着说着热泪盈眶:”你身上,我看到了我一个生死兄弟的影子!你我偶遇就是有缘,你的钱,兄弟我收了!“

沈扣一哆嗦:”收,收了?这剧本不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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