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一鸣说完之后,我们几个人都愣了。
岳含玉也随之皱着眉头说“大概可这么说。”我们一起看向她,她看了我们一眼,指着尸体几处带有严重瘀血的地方继续说“死者生前有过被虐迹象,这可以理解为,是他长期注射药物的副作用,使之的这种行为,或者说,是有人故意的这种行为。”她的手指移到尸体头部,继续说“这个地方的伤势较为严重,我不知道你们法医在这方面怎么说,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是他自己造成的。”
秦一鸣看着她,挑了下眉。岳含玉一抬头就对上他那含笑的眸子,脸微微红了,不说话了。
我看了他俩一眼,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笑了笑,没说话。
空气里有种犹如雨后春笋般的粉色萌芽,阳光照在岳含玉的脸上,映出了别样的红。
丰昔阳依旧皱着眉头看我,但是这次的目光没有太多的不满意,只是淡淡的几眼。
空气里好像是一瞬间漂浮上了尴尬,我们几个人谁都没有吱声。
我先咳了两声“咳咳,那个……”我的话还没说完,然后他们几个人一下子全看向了我,感觉自己的脸热了热,继续说“那个,现在这案子是什么性质啊?”
丰昔阳看我,突然笑了,没说什么别的话,只是告诉我,这案子已被列为刑事案件了。
我在他们走后问秦一鸣,他笑什么,秦一鸣也笑着看我说,这年头,初中生都知道死人了应该被列为刑事案件。
我的脸红了红,没吱声。我就是调和一下气氛,也能莫名的被嘲笑,呵呵!
后来,丰昔阳向秦一鸣要走了尸检报告就离开了,临走时他看了我一眼,眼神很深邃还略带一丝玩味,总感觉有一种,呃……说不出来的感觉。他们走了之后,我也没多呆就走了,也没多想。
出了省厅之后,我大道旁走着,忽然就想起了,那天下午,临近夕阳,弗骅落寞的背影在这长街之上。
摇了摇头,我强迫自己想点别的。反正人家都在工作,想也不能把他想到身边来。
我突然想到都歇了好几天了,该回学校了,不过真是懒啊,有些习惯这几天飘荡的生活,反而不想回去了。
为什么?
因为人总是这样啊,习惯了,习惯了,就成平常了。
我漫无目的的晃悠在大街上,经过了无数个路口,脚步却在耳朵的指示下到一条小巷处停了下来。因为里面的人群过于嘈杂,一向喜欢安静的我并没有走过去,想了想,转身准备走的时候,从里面出来的两个妇女交头接耳的说:
“诶,你看里面那个人的死相太丑了!”
“诶呀,行了,你可别说了,太吓人了。”
一旁站着的我一瞬间就瞪大了眼睛!
死相?
吓人?
我一下走了过去,到了那两个妇女面前,一脸震惊加好奇的问他们“阿姨,里面怎么回事?”
那两个妇女看了我一眼,其中一个说“诶呦,姑娘,你可不知道,里面死人啦,那一圈人正围着看呢,都报警了。”
我听完之后倒吸了一口凉气,好好的怎么就死人了!
想了想,转身就要朝里面走,刚迈一步,我又停了下脚步,转头对那两位阿姨点头说了声“谢谢。”
说完,我撩了一下额前的刘海,紧皱着眉头,满脸严肃的走了进去。
不得不说,现在的人真是爱凑热闹,一个死人,都能围一圈唠上半天。
平常安静的不能再安静的小巷子里,此刻却挤满了人,有拿手机拍的,有指着尸体叽叽咕咕说着什么的,我一点点拨开人群,一边说着‘不好意思,借过一下’‘不好意思,让一下’‘让一下,谢谢’。然后,终于穿过人群来到了尸体旁。
看到尸体的时候我再次惊讶了。
死者是一名男性,身上的应该是一件白色的T恤,可是已经脏得不成样子。脸上也是很脏,黑黑的。下身穿的是一件黑色的短裤,也沾满了灰尘。说白了就是现在,可以目及的地方,没有几处是干净的。他的手臂上包括漏在外面的腿部,都有小面积的淤血和青紫。
瞟了几眼尸体,我看向人群。
这群人说傻不傻,围成一圈的时候,还不忘离尸体几米远,估计是他们也怕把。然而,再几米之内,只有我这么一个人。旁边的人看了之后,就指着我不知道说什么,有好心的大妈就过来拉我,说“诶呦,姑娘,那种晦气重的地方不要离太近呀。”我笑了笑,轻轻地拨开了她的手,笑着以示安慰说“没事儿。”
然后,低下头打开了包看一看。
我从自己的包里翻了翻,恰巧翻到了一副手套,挑眉一想,记起来了,这是那时下班秦一鸣非要塞在我包里的。
那时他还说“有总比没有强,毕竟你是一个法医,手套总的随身带着的。”
边想,我就把手套拿了出来,戴在手上,周围的群众看我这架势就知道我不是什么一般人了。
好吧,虽然这么说显得我有一些自恋,但我真的不是一般人啊,我是个学法医的嘛。
然后,我缓缓蹲下身。把死者的衣服慢慢撩了起来,正准备仔细看看,就听见一阵警铃由远而进,摇头笑了笑,心里念叨着,他们来的也真是时候。
我想着,就站起了身,然后看向人群外。
几辆警车已经停在巷子口,嗡嗡大作的警铃声就好像能去除黑暗一样,每次一听到这警铃声,总感觉有种正义感扑面而来。
我笑了笑,看向那群从车里冲出来,满脸严肃,都紧皱着眉头的警察们,眼神有些呆滞,思绪忽然飘到了从前,想起了爸爸那一抹刚正强硬的臂膀。
眼神有些模糊,秦一鸣从正在疏散的人群中走到了我的面前,拍了我一下。
我一回神,人家连警戒线都扯好了。
他朝我笑笑,人后装作轻松地像刚才我的那一面他从来都没有看见一样说“呦,安适,好巧啊。”
我勉强挑了挑嘴角,对他笑了笑。
他知道我在想什么,由于一种关心,又有点心疼,他因为不想触及到我的悲伤,所以选择绝口不提。
这样也刚好,他知道,我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