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这,左手握着一个笔记本。在我眼前的,是凯雅的桌面,以及书柜衣橱什么的。凯雅把这里布满强大的黑暗色彩,就像拜占庭帝国把自己装点成两片紫色的桦叶。他在暗处,或许比其他耀眼的地方更容易掌握好书本的知识。
在这一瞬间,我嗅出了曾经的自己,那个我已失去的自己。滚滚袭来的阴影,挥之不去。尽管阴影面积很小,但这仍然是一个复杂的感觉,存在于无穷小的瞬间,其任意的几何维度,让我的大脑乱成了一团。
这种感觉,从未有过。我所见之物,皆为虚无。周围的黑色变得巨大,而我十分渺小。这个黑色的庞然大物不断冲击着我,对此,我只能默默承受。我不能描述出黑物的细节,因为它没有细节,也不存在形状。它在黑色的背景下快速移动以至于我跟不上它的节奏。
我知道,这是不正确的感觉,是错觉。在这无穷小的瞬间过后,我依然站在凯雅的桌前,而不是穿越到古代或是未来的什么怪异地点。我只是一个正常的普通人,穿越什么的,那都是发生在小说人物身上的事情,与我无关。
若此事真发生在了我身上,想想就有点激动。
周围的一切回复了宁静,黑物撤退了。我的视线移到了书柜第一层的几个小瓶上,这些也只是普通的小瓶。刚才开盖时,易挥发的致幻成分飘散出来,被我吸入,一定是这样,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想到这里,我紧张的心平静了下来。
结果身后立刻传来了声响,就像说好了一样。我这才意识到,手中拿着凯雅的笔记本。这是不道德的行为,若被人发现,传播开来,会造成极为恶劣的影响:我会身败名裂,接下来的三年将无日抬头。为此,我有必要赌一把,我要将这个奇怪的行为合理化。
我只是玩累了,站起来伸伸腰。我的眼球飞速运转,只需一秒便得到了答案。之后,扭腰回头,看向拉玛……
拉玛只是翻了个身,面朝墙。真是吓死我了,虚惊一场,好了,我紧张的心又平静了下来。我小心翼翼撩起衣服拿出深红色的笔记本,心里默念着千万不要再有吓人的事发生。不详的预感依然紧栓我的胸口,让我不能痛快地呼吸。我瞧瞧地瞥了一眼笔记本的封面,上书“可拉死故事”五个小字。不好,这里面一定记载了某些人类无法解释的超自然神秘事件,像外星人白天不上班在家炒蛋炒饭或者气功大师用念力隔空抓小偷什么的,看了晚上会睡不着觉。不该知道的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好,知道的太多晚上会睡不好觉。总之,虽然我不知道可拉死是什么东西,但我觉得这一定是什么不好的东西。我放弃了翻开封面的打算,因为就算翻开了,凯雅写的字也不是我这种人能看得懂的。
我把暗红本插回燃油学与润滑学两书之间,同之前一样什么也没有发生。我的视线移出了书架,转向右边的衣柜。
衣柜有两层。严格来说,这是广义的衣柜。狭义的衣柜是指下层,这很单调,非黑即白,数量也很少,显得很宽敞。上层柜门有把小锁,但从未锁过。我回头看了一眼拉玛,他睡得跟猪一样。接着,我用食指和中指小心地扒开上层的衣柜。让我看看里面有些什么,这让我很兴奋,又可以探索未知世界了。
果然,里面没有衣服,因为我的这一层也没有衣服。看来我跟这个人还是有共同点的。
首先我看到了一块手表,上面有一个鹰的标志,大概值一两百块吧。其后是一个蓝色的小包,斜靠在边上。拉玛面朝墙壁,使我无所顾虑。我打开了这个小包,里面是空的。接下来是一个很长的钱包,里面有一张旧的二元面值的钱……怎么会有这样的钱,我觉得这是假钞,就放了回去。柜子的后面有几包黑色柔软的东西,我抵挡不住好奇心的驱使,打开瞧一瞧。这是黑色的毛……是人的头发?我不寒而栗,他居然收集人的头发,还装袋收入柜中。一般变态杀人狂就会有这样的癖好,太恶心了。不不不,这一定是……假发,对,假发,哈哈哈我太聪明了,这一定凯雅的假发。终于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我松了一口气,迅速关上柜子。
真是太有趣了,突然之间有了这么多奇妙的发现。我对凯雅有了轻微的好奇,若是能知道些他的故事,那真是太好了。我回头看了一眼拉玛,他背对着我。我站了起来,将这个寝室的门虚掩上,回隔壁寝室。
……
这下好了,我没带钥匙,帅哥也不在。还好我有一个关门不关紧的好习惯,此谓狡兔三窟。于是,我回到了拉玛的寝室,又坐回到了凯雅的位置上。拉玛响起了呼噜,没有察觉到我的走动。
在小提琴的边上,竖着一瓶葡萄酒。应该是葡萄酒,至少我看着是,因为瓶子上没有印着SX陈醋或者别的什么奇怪的字,而是贴着一张纸。纸上写了些拉丁字母组成的文字,好像是英语,也可能是法语,或者德语西班牙语什么的,反正我看不懂。纸的中央画了一个城堡,城堡下写着“Since1886”。哇,难道这就是传说中86年的酒吗?可是另外一个地方又写了一个2008,这我就不清楚了,还是要亲口偿一下比较好。
我拿起凯雅桌上的高脚杯,跑去阳台洗了洗,其实也没怎么洗,放水龙头底冲了一下。我将高脚杯立于桌上,取出酒瓶,轻轻旋开橡木塞,仔细闻了闻。好香啊,有点葡萄味,也有一点酒味,还有一点奇怪的味我也说不出来是什么味,可能是泡久了的味。我学者电影里的人,一边倒酒,一边旋转酒瓶,很有感觉。倒一点点,凯雅不会发现。我把橡木塞旋入瓶口,放回原处,拿起酒杯,全部倾入口中。有点苦,但尚能忍。
我又去把杯子洗了一下,用纸擦干,放回原来的位置。
凯雅的电脑依然卡住不动,我也只好静静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