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路,就像蜿蜒而上的山景道,总有崎岖,也有美景,不付出极致的努力,便不会一览绝美的风景。这句话是许秋林上大学的时候在图书馆看到的,具体的书名已经记不清了,但是许秋林却记住了这句话,每当遇到一些困难的时候,他就会想起这句话。当然,他也相信,这个世界,是会有奇迹发生的,而这个奇迹,就不偏不倚很偶尔的落到了他的身上,奇迹的降临,对于一个农家子弟来说,是好事?抑或是坏事?难以简单评说,说来话长,让我们从许秋林考上大学说起……
1996年,正是香港回归的前一年,许秋林从NMG额济纳那个广袤、荒凉的西北内陆地方来到了中国东部玉江省一座三线城市——业阳读大学,来自相对落后地区的他,对这个虽然城市人口才100多万,但经济发达,环境温润的城市充满了好奇和向往,尤其是在这里,让他这个来自内陆、感情生活同样封闭的男孩子第一次遇到了梦中最美的姑娘,第一次感受到了暗恋的痛苦和甜蜜。
其实论天赋,许秋林并不出众,考大学还补习了一年,大学里头,许秋林也像其他同学一样找了份兼职的工作贴补生活,他找的这份兼职能够很好得兼顾自己的学习,因为他找的兼职其实就是帮学校图书馆的老师们整理图书。读金融系的他四年大学生活除了和宿舍几个室友厮混,和班里的同学偶尔来往,基本上与书为伴,见天的泡在图书馆里,或者就躲在学校网络室查资料,当然,看的书呢不光是金融方面的,海阔天空的各类书都看,什么军事、地理,什么政治、文学,只要是感兴趣的,就一本一本啃。因为书读得多,人又随和勤快,他的兼职也就干了很长时间,一直到大学快毕业,他还利用手里的一点小资源,替班里的同学找书、查资料什么的,很受同学们的青睐。
许秋林是跟着奶奶长大的,打小父亲就出了事,听奶奶说是去QH湖周边猎捕藏羚羊的时候同伴的枪走了火,没抢救过来,母亲便从那时候疯疯癫癫很多年,奶奶说母亲是想父亲急疯的,在他七八岁的时候走失了,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淹死在离奶奶家很远的一片叫苏泊淖尔的小湖边上,奶奶在母亲的尸体旁轻轻抹了把泪水,在村里人的帮助下把母亲那冰冷的尸体收敛了,许秋林记忆很深刻的是,父亲出事的时候奶奶都没有流泪,但那天奶奶却流了很多泪,夜里,嘴里念念叨叨的:“我娃这就没娘了……”那如泣如诉的说词许秋林此后多少年都能想起,或者梦见,等他长大懂事了再梦到,常常醒来时泪水把枕巾湿了一大片,因为他懂得了奶奶那涓涓流下的泪的苦。
就这样许秋林一直跟奶奶相依为命,好在家里有十几亩田,许秋林平时读书,放学就帮着奶奶营务家里的地,温饱是没问题,但是,地里头终归是收成有限,家里头主要缺的是钱,有时候连交学费的钱都凑不够,急的奶奶四处转悠。许秋林人小志气大,从不把钱当回事,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也学会了为自己的事情操心、打理,他常常一个人四处转悠在田埂地畔上,挖一些刺根皮卖钱,这种刺根皮中药里叫地骨皮,虽然挖起来辛苦,挖出来后还的把皮从灌木根上剥下来,但是却能够解掉许秋林读书费用的燃眉之急。许秋林内心却一直很阳光,从来都不觉得这样的生活苦,反而对奶奶很孝顺,他觉得奶奶是他天底下最亲最亲的人,这样的性格,使他心里有啥就说啥,学习也刻苦,所以人缘很不错,同学们都喜欢和这个自立自强的小伙子交往。
经常和他一块钻的都是调皮捣蛋但学习成绩很高的学生,他们总共四个人,被班里学生戏称是“******”,许阳人小却鬼点子特别多,是许秋林的同姓远房兄弟,宋树福倒是老实,但是钻到他们一块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赵吉祥就更别说了,天生长着一副贼溜溜的眼睛,只有许秋林是个学习中等偏上、又捣蛋贪玩,不过许秋林总是处于领导者地位,所以经常被戴“有色眼镜”的班主任抓住的就是他,挨批的也是他,但是其他三个活宝会在老师收拾完许秋林后给予他适当而充分的补偿——给他买包烟,或者请他吃顿打卤面,再或者约他去打场台球什么的,反正补偿完接着犯错,被老师抓到还是他挨批。
高考第一年一块的伙伴都考上了大学,许秋林却落了榜。由于奶奶年事已高,正在许秋林他们高考学习紧张的时候,突发心脏病去世,家里又没有其他人料理奶奶的后事,村里来人把他叫回去的时候,奶奶早已经咽了气,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上,许秋林爬在奶奶身上哭了很久很久,他感觉他的整个世界都没了,考大学、挣钱,就是为了让奶奶再也别弓着身子在地里刨收成,再也别给孙子卖冰棍的时候给自己都舍不得买,可是眼前的奶奶却冷冰冰地躺在那儿,安详、木然,和自己阴阳相隔了,这件事情给许秋林留下了终身遗憾,每当想起奶奶,许秋林都会感到心痛,那种“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遗憾常常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在村里人帮着料理了奶奶的后事以后,许秋林在奶奶的坟头前跪了很久很久,给奶奶烧了很多的纸钱,他不想奶奶在那个世界还过着紧巴巴的日子。回到学校以后,学习很踏实的许秋林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读书了,常常跑到学校操场离教室最远的那一角一个人静静的望着老家的地方,那里有他长眠地下的奶奶。本来学校老师对许秋林还是很薄希望的,心高气傲的许秋林在最后报志愿的时候填报了他最向往的大学——玉州大学,但是分数出来的时候他离那个分数线还很远,只好一个人在班里补习,在补习班也没有交下臭气相投的哥们,一天一个人独来独往,不是抱着书本死啃硬度,就是翻看那帮上了大学的哥们给他寄来的信或者这样那样的读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