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试,被安排在玉州宾馆在玉州城郊新开的一座酒店玉带山庄,也是玉江省城最大的一家山庄式酒店进行,进入面试的人已经减少到了30个,而蔡晟宇和许秋林双双进入面试。这30个人当中,还有一半将被无情刷掉。全省十几个州市分行确定的需求就是15个,30个人先后抽签,许秋林抽到的是2号,这个序号不管怎么说都不是很好,因为排在最前面的人容易成为后面人的参考对象,考官们一半会在面对前面的几个人时比较苛刻,尽量把分数压低一点,为后来遇到更加优秀的人时留下余地。在那间宽敞明亮的会议室里,来自不同地方不同学校的30名考生展开了激烈竞争。整个面试持续了一整天,分为结构化面试和开放式座谈。结构化面试即将开始的时候,因为太过渴求这份工作,许秋林在往考场走的一刹那陷入莫名的紧张中,脑子一片空白,这是他冒出来一身冷汗,如果以这样的状态进入考场,结果如何不用想象,他放缓脚步,闭目静气,调整心态。
他闭目的那一刻,儿时那熟悉的场景缓缓铺开——在老家那风雨飘摇的老房子里,当夜晚周围狼的嚎叫把许秋林从睡梦中惊醒时,奶奶告诉他,不要害怕,越是害怕,狼就越可怕,也越容易得逞,后来,许秋林在书本上知道了奶奶的那种特质叫做冷静,就像当年父亲被枪走火打死的消息带回村里,奶奶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她冷静的接受了一切,无怨无悔的把自己的小孙子拉扯大,又冷静的面对了自己的死亡,而没有惊动自己正在上学的孙子。“2号考生请入场!”广播里的一声呼叫把许秋林从遐思中唤了回来,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眸子里放着自信的光,快速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挺着胸脯走进来考场。
结构化面试,许秋林超常发挥,对答入流,当被问及对深入到基层一线去工作有没有准备时,许秋林以自己儿时的经历为例,明确表示自己能够适应,也愿意到基层去锻炼自己、充实自己。参加过很多次面试,这是许秋林自我感觉最为良好的一次面试,真的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啊!但是,面试并没有结束,而且,可以说真正的面试在结构化问答式面试之后。
刚才面试考场里的考官不知道去了哪里,他们被分成了10人一组的三个小组,与他们进行座谈的,是几位年龄偏大,面目和蔼,给人一种长辈感觉的人,其中有人甚至头发已经花白,目光中透着坚毅和岁月留下的丰满。这种感觉许秋林只有在大学时看到过,就是当时指导他们进行模拟投资竞赛并且资助过他的那位老师,后来还成为了他们学校的副校长,当然,这是后话。
座谈开始后,坐在最中间的一位女性考官先发言:“各位,辛苦了,现在我们进行的这个环节,是想让大家充分放松的一个环节,希望各位能够全面的把自己真实的一面展示出来,谁先来谈一谈这次面试的感受?或者再介绍一下自己的经历也行。”许秋林用余光扫了一眼这个正在用富有磁性、犹如电视台播音员一般说话的女性,和电视里头看到的许多政府女官员一样,显得落落大方,沉稳高雅。
会场里一阵沉寂,许秋林多少也有些失望,这跟你问我答那样的结构化面试又有什么两样呢?而且根据经验,这个时候谁先发言,就等于是第一个接受面试,一定会被问的很惨的,许秋林在大脑里迅速组织着自己的语言,他知道,这个时候虽然不能第一个站出来当挨枪子的“出头鸟”,但也不能左顾右盼、瞻前顾后落到后面,估计连发言权都会被剥夺的。
许秋林突然感觉到两束聚光射向自己,那是居中而坐的那位女考官的目光,他顿时警觉起来,“请坐在左手第二位同学先来吧?”许秋林左右环顾了一下同伴,说的正是他,镇静了一下后他缓缓站了起来,圆桌对面的考官微微点了点头示意许秋林重新落座,许秋林也礼节性的弯了弯腰,坐下后镇定地说:“首先,感谢大华为我们提供的这次展示自己、实现自己的宝贵机会,我个人也经历了许多次失败的面试,所以这次机会对我来说弥足珍贵。我是一个来自大西北的寒门学生,十几年苦读,本来认为考入大学,迎接我的将是一片光明,但是步入社会的第一步就给我一记闷棍,让我多少有点灰心,但是我没有选择放弃,每天出入人才市场,兼职做网吧的网管,生活在单调中让我逐渐冷静和沉着下来,不再那么浮躁,那么夸夸其谈,那么盲目骄傲,报考大华银行,本身也是我自己的一次选择,是我对自己能力、知识、个人特点,甚至说人生道路的一种抉择,基层岗位,一定期限的服务年限,对于像我们这样并不是出类拔萃的年轻人来说才是真正适合的,才是真正能够锻炼我们、培育我们的好去处。无论结果如何,在我最困难的时候让我看到希望和曙光,对于大华,我除了感谢,还是感谢。”最后,许秋林学着电视里主持人煽情的样子补充了一句:“我向往大华,相信大华也会选择我!谢谢!”这句话真的像强效药那样有奇效,在座一众考官都松开板着的脸,会心一笑,女主考官也嘴角上翘,笑容转瞬消失。
许秋林觉察到,这句话也许已经打动了这些人,而且在许秋林慷慨陈词的过程中,几位考官做着记录,不停地点着头,许秋林觉得自己越来越放松,越来越来劲,如果这次落选,那他许秋林也就真没救了,因为这真的是自己深挖潜能才能够表述出来的自认为精彩的说辞。但是坐在中间的女考官却对许秋林的回答似乎并不是十分满意:“刚才这位年轻人说,对于像你们这样的并不是出类拔萃的年轻人来说,大华提供的基础岗位才是真正适合的,我觉得你说得很不准确,大华银行,不管在什么时间,选拔什么样的人才,都是本着选拔最优秀、最适合的人才去的,基层5年的工作历练,能够使一些年轻人更加沉稳内敛,也更加适合在金融行业从业,大华玉江省分行对你们是充满期待和希望的,如果这次有幸能与你们共事,希望你们能够很好得珍惜这份工作。”一番话说得许秋林有点脸红,心里想,这可有点鸡蛋里挑骨头的嫌疑了,再说,我刚才也就是谦虚一下,说的也不是你说的那个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