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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圣君:诠释老子《道德经》(结尾)

(第六十章治大国,以道莅天下)

治大国若烹小鲜。以道莅天下,其鬼不神;非其鬼不神,其神亦不伤人;非其神不伤人,圣人亦不伤人。夫两不相伤,故德交归焉。

治理大国就像煎小鱼(不能用猛火,不能乱翻动,不能瞎折腾,不能胡作为,否则,必将导致山河破碎、天下大乱、祸国殃民)。以道的学说来认识和管理天下,就没有人迷信鬼神;不仅没有人迷信鬼神,而且,迷信鬼神的人也无法欺骗和危害别人;不仅迷信鬼神的人无法欺骗和伤害别人,而且,统治者也无法欺骗和伤害人民。双方不会互相伤害,就可以回到以心换心、以德换德的至善境界。

(第六十一章天下之交,以静制动)

大国若居下流,天下之牝,天下之交也。牝常以静治牡,以静为下。故大国以下小国,则取小国,小国以下大国,则取大国。故或下以取,或下而取,大国不过欲兼畜人,小国不过欲入事人。夫两者各得其所欲,大者宜为下。

大国要像湖泊大海那样处于下游,天下邦国的交往,就像天下雌性的动物。雌性动物总是以静的姿态来控制雄性,用安静居于下位(以静制动)。所以,大国对小国谦逊,就能取得小国的信任。小国对大国谦逊,也能取得大国的信任。所以,不论是主动以谦逊的态度取悦于对方,还是被动地因谦逊态度而取得对方信任,大国的目的无非是想兼并或控制小国,小国的目的不过是想得到大国的保护。这样双方都达到了各自的目的,大国更应以谦逊的态度对待小国。

(第六十二章万物之奥,善人之宝)

道者,万物之奥,善人之宝,不善人之所保。美言可以市尊;美行可以加人。人之不善,何弃之有?故,立天子,置三公,虽有拱璧先以驷马,不如坐进此道。古之所以贵此道者何?不曰:以求得,有罪以免邪!故为天下贵。

道物质是宇宙万物的奥秘,道是慈善人为人处世的法宝,不慈善的人也可以受到它的教化和保护。美好的语言可以换取社会的尊重;美好的行为可以使人更加高尚,受人敬仰。不善良的人,究竟是抛弃(缺少)了什么?(——是抛弃了道。)所以,立天子,设置三公高位,虽然先用四匹马拉车子送上拱形的玉璧,不如得到这种道学说。古人之所以重视道学说究竟为什么?不用说(不言自明):用道来得到好处,用道来免除罪恶和痛苦啊!所以,道是天下最宝贵的东西。

(第六十三章图难于其易,为大于其细)

为无为,事无事,味无味,大小多少,图难于其易,为大于其细。天下难事必作于易,天下大事必作于细。是以圣人终不为大,故能成其大。夫轻诺必寡信,多易必多难。是以圣人犹难之,故终无难矣。

不妄为才能有作为,不乱做事才能做成事;平淡无味才能有滋有味;(事情)有大有小,有多有少,谋图解决困难,要从容易的部分入手,做大事业要从细小处做起。天下困难的事情必须从容易处做起,要创建大事业必须从细小处做起(细节决定成败)。高明的人永远不狂妄自大,所以,才能成就大业。轻狂说大话的人随便许诺必然很少信誉,把困难看得太简单和太容易必然会遇到很多困难。高明的人做事业,好像已经遇到了困难(千方百计想办法克服困难),所以,最终反而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

(第六十四章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其安易持,其未兆易谋;其脆其泮,其微易散;为之于未有;治之于未乱。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为者败之,执者失之。是以圣人无为,故无败;无执,故无失。民之从事,常于几成而败之;慎终如始,则无败事。是以圣人欲不欲,不贵难得之货;学不学,复众人之所过。以辅万物之自然而不敢为。

事物和局面处于稳定状态时,容易维持,事物和局面未出现变化的征兆时,容易谋划和掌控。脆弱的东西易破碎,细小的东西容易消散,做事要事先谋划、做好准备(不打无准备之仗);管理事物要在未出现祸乱之前,就想办法防止发生祸乱。合抱的大树是从微小的幼芽生长起来的;九层的高台是由一层一层的夯土垒起来的;行走千里之远的地方,是从脚踏实地一步一步开始的。胡作非为会导致失败,握得太紧反而会失去。高明的人不妄为,所以没有失败;没有执掌就没有丧失。民众做事经常是快要取得成功时却不慎因失误而导致失败(功败垂成);始终小心谨慎做事,善始善终,就没有失败。德行高尚的人所想的是不贪欲,不看重难得的珍贵货物;学习别人不愿学习的道学说,反复补救众人犯过的错误。以道的自然规律辅助大家,而不敢妄作乱为。

(第六十五章常知稽式,是谓玄德)

古之善为道者,非以明民,将以愚之。民之难治,以其智多。故以智治国,国之贼;不以智治国,国之福。知此两者亦稽式。常知稽式,是谓玄德。玄德深矣,远矣,与物反矣。然后乃至大顺。

古时善于用道的原则和规律做事的人,不是用道让民众聪明狡诈,而用道让民众忠厚质朴。民众之所以难以管理,是因为有些人心术狡诈、诡计太多。所以,用阴谋诡计和狡诈的手段管理国家,就是国家的奸贼(国家必受其害);不用阴谋诡计**诈的手段治理国家,国家和人们就会得到幸福。要懂得这两种治国模式是考核、区别优劣好坏的准则。懂得考核、区分优劣好坏的法则,这叫做大德、大智慧。大德的作用广博深远,让人们顺应自然返回到善良无私、纯真质朴的状态。以后才能使国家顺利达到繁荣昌盛的境界。

(第六十六章以其不争、莫能与之争)

江海所以能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故能为百谷王。是以圣人欲上民,必以言下之;欲先民,必以身后之。是以圣人处上而民不重,处前而民不害。是以天下乐推而不厌。以其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江海之所以能汇集百谷溪水,是因为它善于居下游,所以才能海纳百川。所以聪明人要想做民众的首领,必须用谦逊的低姿态对待民众。要想做民众的领导者,必须在民众后面为他们服务。君王虽处在高位而民众不受压迫(没有负担),君王在前面做领导者而民众不受伤害。所以天下人乐意推崇他做领袖而不是厌恶他。他用不争名权利的谦让态度处世,所以天下人就不能与他争。

(第六十七章我有三宝:慈、俭、不敢)

天下皆谓我道大,似不肖。夫唯大,故而不肖。若肖,久矣其细也夫。我有三宝,持而宝之:一曰慈,一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慈,故能勇,俭,故能广,不敢为天下先,故能成器长。今舍慈且勇,舍俭且广,舍后且先,死矣。夫慈,以战则胜,以守则固,天将救之,以慈卫之。

天下人都说我宣传的道太博大,好像什么都不像。正因为道学说博大(包罗万象),所以才什么都不像。如果像某种具体事物,那道早就消散了。我为人处世有三件法宝,(希望大家)一定要掌握和珍惜:一是慈爱、慈善;二是俭朴、节俭;三是不敢去争先抢夺天下的名权利(大公无私、以静制动)。慈爱之心能产生巨大的勇力,俭省朴素,才能生活宽裕、增加财富、财源广进、开拓发展,不敢争名夺利,所以能成为首领。(如果)现在抛弃慈善之心并且只去显示勇武霸气;抛弃俭朴节约的生活作风并且只想无限扩大生活享受,面对名利争先恐后,这些行为都会导致毁灭、衰亡。用慈爱(治国),征战就能取胜,用慈爱(治国),防守就能牢固,道要拯救谁,就会用慈爱来守卫谁。

(第六十八章不争之德,是谓配天)

善为士者不武,善战者不怒,善胜敌者不与,善用人者为之下。是谓不争之德,是谓用人之力,是谓配天,古之极。

善于做统帅的人不崇尚使用武力,善于打仗的人冷静不冲动、不发火,善于战胜对手的人不好斗,善于使用人才的人用谦下的态度赢得人心(得人心者得天下)。不狂妄地使用武力抢夺、争斗,这叫做德行,所以善于使用人才,这叫做顺应天道,是自古以来的最高智慧和准则。

(第六十九章用兵有言、哀兵必胜)

用兵有言:吾不敢为主而为客,不敢进寸而退尺。是谓行无行,攘无臂,扔无敌,执无兵。祸莫大于轻敌,轻敌几丧吾宝。故抗兵相加,哀者胜矣。

善于用兵的人说:我不主动挑战进攻而是被迫应战,不敢前进一寸而宁可退后一尺(不敢冒进,而以退为进)。这就是说,行动不留痕迹,来去无踪(这叫做不战而屈人之兵),挥臂却像没有臂膀(快速出击,无影无踪),敌人无法阻挡,拿着兵器却像没有兵器(无兵可用)。没有比轻敌更大的错误(轻敌必导致灾祸)。轻敌就几乎丧失了道的智慧。所以,两军对阵,力量相当,悲愤的一方只要战略战术正确,必胜。

(第七十章知我者希,则我者贵)

吾言甚易知,甚易行。天下莫能知,莫能行。言有宗,事有君。夫惟无知,是以不我知。知我者希,则我者贵。是以圣人被褐怀玉。

我的言论很容易懂,也很容易实行。天下人却不能理解,也不愿意实行。说话要有根据,做事要有主见。只有无知的人,不懂我的道学说。明白我道学说的人很少,效法我道学说的人就是可贵的(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中)。因此,智者就像穿着粗布衣服,怀里揣着宝玉。

(第七十一章圣人不病。以其病病)

知不知,上。不知知,病。圣人不病,以其病病。夫唯病病,是以不病。

知道自己的知识有限,还有很多知识自己不知道,(虚心好学)这才上等智慧。不懂装懂是弊病。高明的人不犯错误,是因为他知道错误的害处。只有知道弊病的害处,才能避免犯这种毛病和错误。

(第七十二章自知不自见,自爱不自贵)

民不畏威,则大威至。无狎其所居,无厌其所生。夫唯不厌,是以不厌。是以圣人自知不自见,自爱不自贵,故去彼取此。

民众不怕威胁,就是最大的威胁到了。不要骚扰民众的居所,不要压榨民众的生活。只有不压榨民众,民众才不憎恶你。因此,君王应该自知之明,不要自以为是,爱护自己而不要自视高贵,要放弃那些错误的方法而吸取这些正确的方法。

(第七十三章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勇于敢则杀;勇于不敢则活。此两者,或利或害。天之所恶,孰知其故?是以圣人犹难之。天之道,不争而善胜,繟然而善谋。不言而善应,不召而自来,天网恢恢,疏而不失。

有勇气并且狂妄蛮干,就是死路一条;有勇气但不狂妄蛮干,就能够留下活路。这两种勇,有的有利,有的有害。大自然所厌恶的,谁知道其原因?高明的人好像也难以判断。道的自然规律是不争夺而善于取胜,不言语而善于回应,不召唤而自动过来,舒缓而善于谋划安排。宇宙自然规律就像一张广阔无垠的大网,虽然稀疏,却不疏漏任何东西。

(第七十四章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若使民常畏死,而为奇者,吾得执而杀之,孰敢?常有司杀者,夫代司杀者杀,是代大匠斫。夫代大匠斫,希有不伤其手者。

(如果贫困潦倒、民不聊生)民众就不怕死,那么用死亡来吓唬(惩罚)他们又有什么用?如果安居乐业,民众就会怕死,而对于罪大恶极的罪犯,我依法抓起来杀掉他,(这样)谁还敢为非作歹?人的死亡是由自然规律决定的,违背和取代自然规律的当权者乱杀人,这是代替技艺高超的木匠去砍削木头。代替技艺高超的木匠去砍木头(违背自然规律乱杀人),很少有人不伤到自己手的(很少有不受自然规律惩罚的)。

(第七十五章民之轻死、贤于贵生)

民之饥,以其上食税之多,是以饥。民之难治,以其上之有为,是以难治。民之轻死,以其上求生之厚,是以轻死。夫唯无以为生者,是贤于贵生。

民众之所以遭受饥饿,是因为统治者贪食赋税太多,这是民众贫困饥饿的根本原因。民众之所以难管理,是因为当权者胡作非为,这样就难管理。民众之所以造反起义不怕死,是由于统治者贪污腐败、生活丰厚、奢侈挥霍,所以民众不怕死。只有无法生活的穷人,比贵族统治者好。

(第七十六章坚强处下、柔弱处上)

人之生也柔弱,其死也坚强。万物草木之生也柔脆,其死也枯槁。故坚强者死之徒,柔弱者生之徒。是以兵强则灭,木强则折。坚强处下,柔弱处上。

活人的身体是柔软灵活的,死后也就僵硬了。万物和草木生长时也是柔脆的,死亡后也就枯萎了。所以,坚硬的东西是死亡同类,柔软的东西是生命同类。用军队逞强就会导致灭亡,树木坚硬就容易被外力折断。坚强是下策,柔弱反而是上策。

(第七十七章天之道、功成而不处)

天之道,其犹张弓欤?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余者损之,不足者补之。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余。孰能有余以奉天下?唯有道者。是以圣人为而不恃,功成而不处,其不欲见贤。

宇宙自然之道的规律,像拉弓射箭吗?太高了就抑制,太低就抬高,多余了就减少它,不足就补充它。道的本质规律就是平等公平,减少多余的,补充不足的(这样才能保持均匀、平衡、和谐)。人世间的规则就不是这样,往往是减少贫穷者的收入奉献给富有的人。谁能有多余的物资奉养天下万物?只有具备道品性的人才能做到。所以德行高尚的人,有作为却不依仗功绩骄傲,事业做成功了却不享受、不占有,做了好事也不想显示和夸耀自己的好处。

(第七十八章弱能胜强、柔能克刚)

天下莫柔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其无以易之。弱之胜强,柔之胜刚,天下莫不知,莫能行。是以圣人云:受国之垢,是为社稷主。受国不祥,是为天下王。正言若反。

世界上没有比水更柔软的物质,但没有比柔软更能战胜坚强的了(柔能克刚),这是永远无法改变的宇宙自然规律。弱小能战胜强大,柔软能战胜强硬,天下的人都懂得这个道理,却没有人愿意执行。所以圣人说:能够为国家承受困难、屈辱以及批评的人,就是国家的主人。在国家危难之时敢于挺身而出,才是天下大英雄。(遗憾的是)真理好像往往与现实相反。

(第七十九章天道无亲、常与善人)

和大怨,必有余怨,抱怨以德,安可以为善?是以圣人执左契,而不责于人。有德司契,无德司彻。天道无亲,常与善人。

相互结下很大的仇怨再去化解,必然会遗留下余怨(埋下仇怨的种子),用德来报答怨恨,怎么能是善呢?所以,德行高尚的人虽然手执他人的借据,却不去追讨和问责债务人。德行高尚的人可以掌管契约,德行差的人只能掌管收税收租。自然之道没有亲情,总是慈善地帮助所有人。

(第八十章小国寡民、安居乐业)

小国寡民,使有什伯之器而不用,使民重死而不远徏。虽有舟舆,无以乘之,虽有甲兵,无以阵之。使人复结绳而用之。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乐其俗,邻国相望,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

国家小,人口少(容易管理),(土地面积小)即便有很多用具也用不着,让民众重视保护生命的安全,而不冒险往远处迁徏。虽然有船有车,却不用来乘坐,虽有武器和战士,却不用来列阵打仗。让民众恢复用结绳记事的远古方法生活。人们满足于吃着甜美的食物,穿着好看的衣服,平安地居住在一起,快乐地按习俗生活。相邻的国家互相可以看到,可以互相听到鸡叫狗吠的声音,(各过各的日子)民众生活了一辈不都不相互交往(不会互相干涉,更不会去掠夺别人的财物)。

(第八十一章利而不害、为而不争)

信言不美,美言不信。善者不辩,辩者不善。知者不博,博者不知。圣人不积,既以为人己愈有,既以与人己愈多。天之道,利而不害。圣人之道,为而不争。

诚实(批评)的话不好听,好听(奉承)的话不可信。善良的人不狡辩,善于狡辩(混淆是非)的人不善良。知识精深的人不卖弄自己知识广博,卖弄自己知识广博的人学问不精深。高尚的人不聚敛财物,致力于为众人造福,自己也愈加有所得,愿意把自己的收益给予别人,自已的收益反而越多。道的真谛,是有利于万物,而且不伤害万物。高尚人的准则是无私奉献、为众人谋利,而不是争权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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