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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祝福与不是滋味

明明一直在伪装,为什么却不能坚持到最后?抛开了这层拜金的衣裳,我剩下的难道就只是怜悯吗?不,我还可以继续伪装。

就在大家都在反思自己心里的男人真正想法的时候,物质爱反而有些不是滋味,她和她们所有人想的都不一样,因为她的情况和她们正好相反,她们是对方不说,而她却是自己从不敢说,因为她知道对方如果明白她的真正心意,那么可能连见面都会成为尴尬,说句话都会成为奢侈。因为她绝对不能把自己的心思暴露出去,所以她一直都在伪装,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到最后?因为抛开了这层拜金的衣裳,她剩下的可能就只是怜悯了?不,她不要怜悯,她还可以继续伪装。

物质爱给别人的第一印象都是奢华。外表华丽,穿着华丽,妆容华丽的三华丽美女,而这样华丽的美人大部分人都应该觉得是追求者无数,只等她去选择的。其实实际情况也确实是如此,但那却只是一部分表面现象。而真正的事实是她虽然不缺少追逐者,但所有的男人在她的眼中都只是一个活物而已,她的心早在三年前刚刚来到上海的时候就已经被一个叫顾峰的男人虏获了。

顾峰是她杂志社的主编,也就是说是她的顶头上司,现在32岁,这个年龄对于主编这个称谓来说那是相当年轻的,这也从侧面表现出了其才华横溢。这样有才华的年轻人,如果再加上时尚,俊朗的话,那对于任何一个女人来说都会是致命的吸引,所以不无意外的物质爱被其深深的吸引住了。

第一次见到顾峰是在物质爱参加杂志社面试的时候,那时候的她还没有毕业,正在寻找实习单位,而顾峰所在的时尚杂志社就是她初定的选择,因为她是中文系毕业的,码字的工作实在是再适合她不过了,再加上时尚一直是她很感兴趣的方向,她本身就喜欢看这种类型的杂志,而且对于同样的杂志编排工作来说,时尚杂志社的收入还是比较高的。综上所述,她选择了不远万里的来到上海参加了这次的面试。

还没毕业的物质爱和现在的她是完全不同的,那时她还扎着和冒失鬼一样的马尾辫,穿着一看就很廉价的职业套裙,脚上不和脚的高跟鞋更是已经磨得有好几处破损的地方了,一看就是年头久远,并且不是她的东西。再说化妆,那时的她根本没有什么像样的化妆品,所以除了嘴唇上涂了一点颜色深沉的口红外,其他的地方都没有一点修饰,怎么看都能看出这个女孩的家境并不是很好。

物质爱从没有和闺蜜们聊过自己的家庭,最多也就是说她们家在农村,有个弟弟在读大学,至于生活的艰难程度她却没有说。尽管她们的关系那么密切,大部分事情都可以交流,但是对于出身这点她却一直都很保密,这可能就是因为她内心深处的那些自卑在作祟,她知道她的这几个闺蜜都不是缺钱的主,柯金家里是开小作坊的,算的上是小康家庭,倪茜父母都是知识分子,属于文化家庭,而贾晓晓都可以算的上是富二代了,家里是开珠宝首饰店的,如果不是因为她喜欢记者的工作,那么完全可以在家享受公主般的待遇。因此和她们在一起物质爱其实还是有着强烈的自卑感的,只是她从来都不愿意承认而已。

物质爱出身在辽宁省一个特别小的村庄里面,父母都是农民没有什么文化,家里的收入来源也全靠那几亩种了玉米的田地,本来虽说日子不是很好过,但还是能吃饱穿暖的。可是因为母亲第一胎生的是女孩,也就是物质爱,而父亲又是上一代家里的独苗,所以没有办法的就只能再生第二胎,多亏了第二胎就是个男孩,要不然他们家后来的生活可能连饭都吃不上。不管怎样,自从弟弟出生,家里的境况就越来越艰难。再加上物质爱和弟弟的学习都很努力,成绩也都很好,上学的费用就成了家里不可忽视的支出。

物质爱到现在还记得当她考上大学的时候,父母那皱着的眉头哭丧的脸,没有一点因为女儿有出息而感到快乐,反而是感觉有着无限的痛苦。她们没有因为物质爱对大学的向往而鼓励她,反而是在收到女儿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就齐声的说:“妮啊,这个学上到高中就已经很好了,咱家的情况供不起你和你弟两个人的学费,为了你弟你就放弃吧!毕竟你弟是咱吴家的男人,女人只要找个好婆家嫁了,后半辈子也就没什么坎了,男人要是没有出息那可不行。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但是的物质爱觉得这个世界实在是太黑暗了,都是他们的孩子,而男孩和女孩的境遇竟是如此的不同,就算他们没有给她很好的环境,她也从没有抱怨过。她一直觉得只要自己够努力,以后一定可以活出个样来,到时候父母、弟弟她都可以养活,不再让村里的人看他们家的笑话,嘲笑他们家的贫穷。可是现在父母连出人头地的机会都不给她,这叫她情何以堪。

尽管父母的想法是不让她再继续读书,可她没有听从他们的安排,她想好了,弟弟比她小五岁,等到她开始工作的时候,弟弟还没有上大学,到时候她完全可以负责他的学费,用不到父母操心,而现在她自己上大学的学费,她已经想好了先和自己的高中同学宋斌他们家借,等到了学校,她会一边打工一边上学,然后在一年的时间内把借的钱还上,再把第二年的学费赚出来,绝对不会再用到家里的一分钱。

物质爱念的高中在离他们那个村很远的城里,她一直是住校的住宿生,同学宋斌的家就在城里,所以一直走读,他的父亲物质爱是见过几次的,是个医生很有修养的样子,母亲正好是她班级的导师,平时对她非常的好,可能主要是因为她的学习成绩很好吧,一直以来她都是她们班级的前两名中的一个,而另一个就是宋斌,他俩一直在学习上很较劲,但也正是因为这份较劲两人或多或少有了一些心心相印的感觉,而宋斌因为其母亲的原因知道一些物质爱家里的情况,所以时不时的会带一些好吃的东西给她,并且知道她自尊心强,总是说那些都是自己吃剩不愿意吃的。

物质爱一直都知道他在想着办法的帮助她,对他一直是很感激的,如果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情况,物质爱是绝对不会和他开口的。可当时那样的情形,她为了能去上大学,自尊心已经不再是她考虑的东西了,她需要钱来付她的学费,这个钱对于她来说太过的重要,所以她没有犹豫的和宋斌开了口,说想要和他妈妈也就是她的导师借钱上大学,并且承诺一定会在一年之内还上,希望他们能帮她这个忙。

事情的进展正如物质爱想的一样很顺利,物质爱的导师在听到她借钱原因的时候二话不说就同意了,而且对于她父母的决定很是不满,女孩难道就不是他们的孩子了吗?她的导师觉得作为父母,只要孩子是上进的、努力的,那么就是家里再穷,也要砸锅卖铁的支持孩子完成学业,可以看出作为老师的她,对于学习这件事情是多么的看重。

不管事情的过程是什么样子的,物质爱都如愿的进了大学,开始了自己四年的大学生涯,由于她的固执与强烈的自尊心,在大学的四年中她不仅以全科第一的成绩完成了学业,还在每天晚上去给初中、高中生补习功课赚钱。成功的完成了自己的承诺,不仅在第一年还上了和宋斌母亲借的钱,还把自己第二年的学费攒了出来,并且还有剩余的部分她也邮回了家里给弟弟上学用,从第二年开始家里的主要收入来源就已经不再是那几亩地,而是她打工所赚取的钱了。

去往上海的时候,物质爱正是大学四年级下半学期的实习阶段,那时候的她基本上把除了留给弟弟上学用的钱之外,自己手里所有的积蓄都用在了去上海的车费上,所以没有了制备面试服装的费用,只能穿着自己几年以来当家教穿的衣服,踩着自己宿舍女生穿旧不要的鞋,抹着地摊上买的过时的深色口红。

而这样的面试妆容对于时尚行业肯定是不加分的,但是物质爱以为至少因为自己的专业才能,面试官怎么也会给自己留点颜面,可事实并不是这样。如果一定要说顾峰有什么缺点的话,那一定就是他的严厉了。他是一个对时尚无比狂热的人,对于那些在他看来亵渎时尚的行为都是他所不能忍受的。当他看到那个模样进入面试厅的物质爱时,他就没有一点迟疑的把话说绝了:“这里不是搞促销拉保险的地方,请你出去!”

物质爱当时被这句话噎的满脸通红,她盯着这个长相好看的男人,看着他深邃的眼,提拔的鼻子,刻薄的嘴唇,看着他穿着阿玛尼西装的修长身躯。确实这是一个时尚的男人,不仅穿着时尚,长相也属于时尚范畴,可是就是因为他拥有这些,他就有权利赶走她吗?那是不可能的。他不会明白她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倔强的来到上海孤注一掷的,她不可能放弃,所以她仍然不死心的说道:“我不是搞促销的,也不是拉保险的,我是来参加面试的,请你说出你不让我参加面试的原因,不然我是绝对不会离开的。”

在那个时刻,顾峰的眉往上挑了一下,他没有想到一个还没有毕业的大学生,竟敢以这样质疑的语气去面对她的面试官,所以对于这个完全离时尚十万八千里的女生产生了那么一点的兴趣,因此他没有吝啬自己的语言,仍然用严厉的声音回答道:“你就算是现在不离开,面试的结果也不会有丝毫的改变,看看你自己的妆容,看看你穿的都是一些什么东西,还有你脚上那双鞋,那是能穿出门的东西吗?你简直是在亵渎时尚这两个字。就这样的你还想在时尚杂志上班,简直是痴人说梦!”

物质爱又一次被强烈的打击了自尊心,她知道自己的这幅模样和时尚这两个人搭不上边,可是这也不能说明她就不能在时尚杂志上班呀!她认为自己的文笔足够胜任任何行业的文字工作,虽然比不过作家,但是也绝不逊色太多。所以她仍然深藏着自己的自卑感倔强的说道:“为什么我这个模样就是亵渎时尚,难道作为时尚杂志的编辑就只用穿着华丽的衣服,画着华丽的妆容,然后什么都不用干吗?我是来工作的,来写东西的,不是来做模特当交际花的。”

顾峰又一次挑了一下自己好看的眉毛,他可以看出这个女孩的倔强,如果不看她现在的这幅样子的话,他还是很欣赏这种坚韧无惧的性格的,可是很可惜她确实达不到要求,既然她仍然不懂为什么要她离开,那他就为她说明一下吧!他的语气稍微放松了一点说道:“如果你一定要一个原因,那么我来告诉你,为什么你不可能被录取。时尚杂志的记者不只是要学东西,更重要的是传播一种态度,时尚就是一种态度,而你现在的态度完全和时尚脱节,所以我无法把这样的职位给你,因为以现在的你是无法胜任的,你会毁了这本杂志,现在你懂了吗?”

物质爱听着顾峰的回答,她其实并不是不明白他撵自己的原因,可是她不能放弃这个机会,她仍然要争取:“这位先生,我想问你,是不是您认为所有的人都像你一样含着金汤匙长大,有着不用考虑的钱财去装扮自己的时尚品味?我明白你说的时尚是一种态度,但是这种态度也需要你有能力去保持,而我的家庭恰恰没有办法让我拥有这份时尚,可是现在的我没有,不证明以后的我就没有,我相信如果您给我一个机会,那我一定会在您的注视下完美的诠释时尚是何物的。”

听着物质爱不卑不亢的话,顾峰突然起了恻隐之心,他觉得也许可以给这个女孩一个机会,因为她的这份倔强和隐藏的自卑让他仿佛看到了以前的自己,很多年前他也是这样被拒绝的,但是当时没有人给他机会,他是如何在那样的挫败感中走出来的,他现在还深刻的记着,虽然他后来更加的奋发更加的努力,然后也得到了他想拥有的一切,但是那时候的经历仍然让他不能忘却,他到现在还能感受到那时候所受到的耻辱。

可是今天他看到了一个和他如此相像的女孩,相同的出身,相同的处境,相同的倔强不屈服,他动摇了,他是很明白这个女孩的,明白她内心深处的自卑感,就如明白他自己的一样。他想他应该给她一个机会,因为他懂这个机会对于她来说是如何的重要。但是同时他也需要给她一定的压力,他不能因为一个和自己经历相同的女孩而毁了自己努力至今的名声。

所以最后顾峰给了大女人三个月的试用期,试用期期间他可以忍受她的邋遢模样,但是试用期过后,她必须表现出自己的时尚感,如果不能完成转变,那么很不幸的她将会被他毫不吝惜的清除出局,这也是他能给予她的最后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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