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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写在最后

(1)

那一季的鸢尾开得很旺盛,晃了人的眼。突然之间觉得什么都不想看了,只剩下暗夜里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不知什么时候可以睡着。

章清缘说过她不希望在爱情中转圈,她喜欢简单。我常常在想从与她相遇到现在,我究竟爱过她吗?在那片紫色的鸢尾边,我看见了一个幽怨的女子,她微笑着向我挥手,可是眼角却流着泪。很多时候她应该和那个女子一样吧?章清缘,到最后你还是在流着泪……

许捷诺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抱着全身冰凉的清缘号啕大哭,可是她却始终没有睁开眼。我在她手边看到那本书,她应该是一个感性的女子。读《红楼梦》的人很多,可是她却是那么的执着。很多时候我看见她拿着书坐在地板上,但到快翻完的时候她总会轻轻地合上,反反复复。我很奇怪她怎么总也读不完这本书,她凝望着窗外,表情很哀怨,我不确定她看见了什么,还是什么都没看。

我想清缘了,无法停止地想,想她俏皮的眨着眼睛叫我“邵天学长”,想她的手指在我的脸上摩挲,她的手指是那么的冷。在无数个灰阶的日子里,她默默地守在我身边,此刻,我所说的话是那么的矫情,她不在了,我提醒自己继续生活下去,可是几乎不可能。喝醉的时候就随意地躺在地板上,但还是清醒的。“亲爱的,再见了……”最后一次听见那个女子的声音是在清缘离开的第二个夜晚。她回来了吗?我一夜接一夜的做梦,醒来又不知道梦见什么了,只记得是些青色的瓦红色的砖……

这是一段怎样的缘分呢?捷诺又把那家跆拳道馆买回来了,当然要付出比卖价高出一倍的价格,可他毫不犹豫。他在阁楼上抽着烟,他也做了回忆的奴隶。没有人会记得我们的过去,只是太多的人在我们的故事里流着自己的眼泪。我们都错了吗?为了一个不再重来的结局,为了一个怎么都走不出去的迷宫。曾经我想着等我们都长大了,等我们都经历世俗的考验后就会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可时间已经不允许我们去等待了。

我站在天台上,看见那轮凄凉了几生几世的明月,我想起了清缘走时的表情,她眉头深锁,眼角明显有泪痕,血染红了她白色的衣裙。我想到了那朵紫色的鸢尾。我在最后一排看着舞台上的陈莫忆,她依旧那么美,她弹着哀伤的曲子,听的人都流泪了。她说:“曾经有一个女孩教会我们用生命去爱……曾经我们不懂爱,现在我们懂了,却不敢爱了。”她说:“清缘,你回来了?”我抱着她痛哭,因为她的声音像极了一直在耳边萦绕的那个女子的声音。我们在清缘的墓前相拥而泣。我说:“莫忆,我们结婚吧!”她说:“我们都长大了,可所有的人都不在了,我们该怎么去爱呢?”

寂寞滋生在岁月不经意撒下的天罗地网里,我们逃脱不了命运。生命的原初,你,是什么模样?生命的原初,我们,是什么模样?生命的原初,我们的故事,是什么模样?生命的最后,你,在什么方向?生命的最后,我们,忘记了歌唱……

邵天

(2)

我常在阁楼上一呆就是一天,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然后就会听到清缘很是生气的对我说“许捷诺,我不是说过不能在这里抽烟吗?”可是那似乎是很久的事情了。

我曾经想过,哪怕是她结婚了我都会陪着她,可是请原谅一个男人的自私吧!在无数个夜晚,思念总是毫不留情的折磨着我。每次抱着她的时候总会觉得要失去她,她说:许捷诺,我会爱上你吧?是吗?这几乎已经让我狂喜了,这句话至今还在耳畔弥留,可是说这话的人呢?她走了,决绝地走了。我以为我们可以在一起,可以写下另一个结局。可是很久以前就已经定下结局了。章清缘,知道吗?剩下的岁月一片灰色……

我凝视那两颗星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是每次闭上眼睛,耳畔总会响起那段对白:

“你爱过吗?你曾爱谁更胜于你自己?”

“自始至终我爱的只有我自己,所以我才更加爱你。”

“为什么?”

“我爱我自己,用我的生命来爱你,如果我的生命终结,那么我拿什么来更好的爱你……”

我常想起章清缘说过的这些话,可以用生命去爱吗?我一遍遍地问自己,是我没有勇气吗?用我的生命去爱她?可现在即使要用生命去爱,我又可以去爱谁呢?

我曾经在那片土地上做过什么努力吗?我看着她为他流泪,可是那眼泪中究竟包含了什么呢?我只是固执地要求她爱我一点,可她已经为另一个男人很疲惫了,我是自私地,所有的人都只爱自己,只有她,那么笨的去爱,她的爱不只爱情。她说:“许捷诺,我不想要这样的结局,无论什么样的结局我都不喜欢。我没有时间去想结局。可是你呢?你要好好活着,就像我再得时候一样。许捷诺,三分之一的生命已经足够了,你继续画吧!画其他女子吧,她们会成为你生命中的另一个结局。而我,从最初的最初,就不是你的风景……”我抱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去接受这个现实,自从知道结局后就一直说服自己去想开,可我不能。我就那样抱着她,我说:“你们谁都不要跟我抢她,她是我的。我不允许你们带走她@!”她的眼角残留着泪。她曾经哀求:“许捷诺,带我走好吗?带我回去,我不想一个人在这里,带我回去吧!”我在她的墓前看着她的照片,忘记了我还在这个世界存活。

章清缘,我不喜欢那本书的结局,一点都不喜欢,可是我无力去改变什么,这对一个男人来说是一件多么可悲的事情。你不回来了,当冬天肆虐的时候,一场又一场的雪铺天盖地,我发现冬天原来可以这么冷……

你走进下一个轮回了吗?那么等我一下好吗?让我告诉你另一个结局吧!让我用生命去爱你吧!

许捷诺

(3)

很多时候我一个人弹着钢琴,我不坚强,一点都不坚强,也不大方,我不能舍弃我爱的人。

在国外我看着那些人说着我听不懂的话,我并不寂寞,可心总离不开那个地方。我在美丽的街道上走着,下雪的时候看着自己的脚印,时间慢了下来,我才发现没有那些人在身边,什么都没有意义。我以为离开了就可以很平凡的生活了,再也不用想那些人和事了,如果他们在一起了,我只是失去了爱情,可我还有事业,还有成就,我看他们如痴如醉的听着这些钢琴曲,可没人真正理解我的悲伤。于是我回去了,我想我会和他在一起,我们可以像以前一样,只要我愿意,可我不知道一切都变了……

我知道邵天一直爱着清缘,爱得极致。可我们谁都没有勇气像清缘一样用生命去爱一个人。三生,我们的三生在做什么?除了爱情我们还有什么?除了爱情我们还记得什么?没有人再看那本书了,没有人再议论他们的对错了。所有的人都沉默了,为他们的争执而惭愧。他们爱得太伟大了。

我在那片竹林站了很久,我们再也无法像以前一样开心地疯闹了,属于我们的季节,只一季就足够了。从今弃过去与疼痛于不顾,从今弃感情与缠绵于不顾,从今弃自己于不顾……

我活在今生替前世无法相爱的人爱着,替来世继续爱着的人祝福着,替陪我在今世留恋的人疼痛着,替那些写故事的人守护着他爱的人坟墓……

在那片墓地的时候我再也听不到那个女子的声音了。我看着清缘的照片莫名的流泪。邵天说:“莫忆,我们结婚吧!”我拼命的摇头。我说:“邵天,我很难过。我没有办法和清缘夺一份爱。”我们相拥而泣。他说:“莫忆,我们要好好活。”我记得清缘在给我的信中说:“莫忆姐,你们在一起吧!”我抱着清缘送过来的白色的婚纱不停的流泪,窗外的阳光明媚。很多时候,我就看着清缘抬头看着天空,阳光在她脸上铺散,像一幅无法捉摸的油画,怎么都画不出它的色彩。

陈莫忆

(4)

我回到像来时那样黑暗的轮回里,像来时那样不忍别离。我看见那片紫色的鸢尾没心没肺的开着,看见他们在我的身边哭泣,我爱得那么累,那么没有意义。

我不知道我们确实相爱了,只是时间太长,我几乎忘记了与他有关的一切信息。今生我又错了吗?这个世界不是只有爱情,可是前世写故事的人把故事写得太想让人痛哭了。除了爱情,还有什么比它更完整的呢?原本没有今生的一切,而那个为我们写下这些文字的人,她是那么的想让我们幸福,只是在现实面前她又该怎样让我们继续呢?她爱的不过是前世写故事的那个人。

我们都是很悲哀的人,为什么要让他们决定我们的结局呢?其实我要的不只是爱情,只要像一个平凡一样生活。

直到最后,那个写故事的人都不知道我们在故事中那么勉强的相爱,那么模糊的以为是宿命的安排。很多写我们故事的人给我们安排了那么多模式的爱情,似乎我的眼泪就是他们看清我们感情的一切,只是谁都不知道那只是我不经意间的流泪。我该感谢为我们写下这样结局的人吗?我的离开是对谁的惩罚呢?但愿我们就这样结束了吧!

真爱一世是不够的,可是纠缠的太久就不好是真爱了。

我想我们应该就是这样疯闹地生活在同一个世界,可是我一半都活在想象中,一半却想着要现实。书中本来就没有太多的真实,他们把我们置身于纯感情的世界里,只给我们爱情,看我们无知地演绎,然后随便地更改我们的结局。

我们存在过吗?是的,几百年以来就那么真实的存在着。

亲爱的,永别了……

我在这么荒凉的地方陪了你一生一世,让历史不再重现吧!让那些执着地杜撰我们故事的人停歇吧!我怕他们说我不是一个优秀的女子,更怕他们说我不是一个懂爱的女子。

我终于可以像母亲一样用生命去爱一个人了,只是已经不是同一个人了。即使我离开了,也别为我痛哭,因为我是用生命去爱的,那是一份完整的爱,我可以给他一份完整的爱了。

每当思念灼伤我的眼睛,再也没有了白天,再也看不见你的脸。而我相信你是与我同在的,在我们疯长的年岁里,你用细长的流苏在鸢尾花中起舞,你用纤细的手指拨动冷冷的琴弦,琵琶声起,琵琶声咽。让音乐为我们架桥,在轮回中为你飞蛾扑火,在重生时给你看我最美的姿态……

我的生命终于陨落了,没有痕迹地……

榴花落尽,黄叶纷飞。

我在我的季节里融化、干涸,匆匆地来又匆匆地去……

章清缘

尾声

“喂,章清缘,快醒醒。”

“让我再睡一会儿……”她贪婪地拉紧被子。

“章清缘,出大事啦!”橙子的声音几乎把整栋楼震得摇摇欲坠。

“啊?出什么事了?”章清缘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原来只是一个梦啊!她看见有一个男人从天台上跳下来,双臂张开,像展翅的鸟,他坠落下去,然而却是那么地安静。

“呵呵,终于醒了,知道吗?男生公寓昨晚有人跳楼自杀了。”

“真的啊?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她随便抓了抓凌乱的头发,在这所大学里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不知道,估计是失恋了,要不就是精神有问题。”橙子满不在乎地描述着。

“得了,你以为自杀的人都是因为失恋啊?”她起床洗漱了一下就去上课了。

大学生活真的很美好,至少她这样认为,不用上早晚自习,还有双休日,这在高中是不可能的,她有好多时间用来补充睡眠。昨晚那个梦仿佛真的一样,她笑自己又在幻想了。

男生公寓发生的那件事在学校引起了很大的反响,走在路上很多人都在议论,章清缘是无暇顾及的,也不会在意,用橙子的话就是太“自爱”了。她抱着一大摞书不慌不忙的往教室赶,尽管上课的铃声就快响了。

“啊!”

在楼梯的拐角处,被迎面走来的一个冒失鬼撞到了,书散了一地。

“对不起……”她还没来得及抱怨就听到有人跟她道歉,她只好顺便说句“没关系。”然后弯下腰去捡书。这时上课铃声响了,她转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你的书……”

男生将书递给她。

“谢谢!”她这才打量了一下撞到她的那个男生,他给人一种很干净的感觉,尤其是他的笑很纯净。

“你也喜欢读《红楼梦》吗?”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很少见到有人这样漫不经心的走路,而且还是在快上课的时候,她看起来与世格格不入的样子。

“喜欢,只是一种感觉。”只是陌生人的相遇却感觉有很多话要说,可是时间已经不允许了。她匆匆向他道别。

“许捷诺,快点儿!”

她听见有人在叫一个人的名字,那个名字似乎很熟悉。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她回头望了望他,他叫许捷诺?怎么会?她想起昨天夜晚的那个梦,那个从天台上跳下的男人,他说他叫许捷诺……

他也回头冲她笑笑,一束阳光洒在脸上,依然是那么干净的笑,恍如隔世……

最后一朵鸢尾

一朵紫色的鸢尾

静静守望着她的今生她的来世……

我是你含泪吟诵的那些断章

每个漆黑漫长的夜晚

你执灯反复默念的那些思念

只有我最懂

你的柔情你的哀伤

你所固执地留恋的那个女子走进雨巷

没有转身没有张望

这暗隐在岁月里的离愁

何时成了绝唱?

我是你含恨说出的忘却

你回眸在两个不同的世界

从此花无香雨绵长

那躲在暗处的情愫

一如既往

我是你眼眸停滞的幕落

没有笙萧没有色彩

只是一瞬不经意的剪辑

竟成了永恒的慰藉

那么你可知

我寂静等待的日子里

你却迷恋着另一朵鸢尾

最后

我将离你而去

那一股滑过你脸颊的清泉

是我今世的宿怨

来世

不做一朵哭泣的鸢尾

不在你的生命里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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