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朱元璋大宴宾客,满朝文武百官尽数到座,一时之间盛况空前,比之前日的比武大会,又是另一番风味。文官出口之乎者也,诗词歌赋,武官则满嘴污言秽语,豪气干云,待得朱元璋到来,却又满场鸦雀无声。
席间朱元璋宣布我成为“天赐公主”驸马,自是人人向我道贺敬酒,我知道这酒不能推托,总是酒到杯干,可一人之力哪是百十人之比?不到半晌,我已是满天星斗,人事不知。
醒来时已是午后,却睡在朱允文的“幽竹轩”,想是朱允文见我醉倒,扶了我回来。这会儿还是头痛欲裂,胸口气闷难当,几欲作呕,自知饮酒过量,不由得心头苦笑。
我来到大厅,朱允文和方孝儒正高声说笑,见我出来,一齐道:“贤弟还好吧?”我苦笑道:“好久没醉成这样了,下次再也不敢这么喝酒了。”朱允文吩咐上一碗醒酒汤,笑道:“贤弟,皇爷爷今日极是高兴,你席间醉倒,他也不以为意,看来他是满心欢喜你这个驸马了。”方孝儒道:“皇上命人在城南买了一所大宅,暂作你的驸马府,待过几****和公主大婚之后,皇上另有封赏。”我但笑不语,朱允文道:“贤弟,不如我们去看看你的驸马府?这会儿恐怕文武百官的贺礼都堆得没地方放啦!”
我俩一路南行,来到一座大宅子前,宅子大门正上方三个大大的金字“驸马府”用红花围住,两旁的石狮自是威武雄伟。门等了一众仆人婢女,一人走上前来,先作了一辑,道:“小人阳福,是驸马府的新任管家,驸马爷,太孙殿下,方大人请进。”我看那人尖头尖脑,人倒看着机灵,哈哈,他竟然叫阳福?
阳福领我三人进入院内,院里的花园还空着,阳福道:“小人不知驸马爷喜欢何种花草,是以花园空在那里,驸马爷请吩咐下来,小的即刻差人去办。”我笑了笑,道:“什么也不用种,你把地弄平,全铺上草皮,只要不足三寸的青草即可。”阳福一愣,随即应道:“是,小人这便去办。”
朱允文道:“贤弟,你只铺青草,这是何意?”看看方孝儒也是满脸疑惑之色,我心想不能告诉你们我喜欢足球,所以喜欢草地,只得道:“我喜欢青青绿绿的草地,有一种回到大自然的清新感觉,混有泥土的青草气息,会让人觉得心旷神怡。”方孝儒叹道:“沐兄弟真是高见。”
正中是一个宽敞的大厅,大厅正**着“天地君亲师”牌位,阳福道:“驸马爷,上午各位大人送来的贺礼,小人都摆放在偏厅,驸马爷可要查收?”我一愣,道:“你收着就好了,我最烦管这些事了。”阳福躬身应是。
驸马府占地颇大,后院还有两个稍大的池子,池子中间有一座小桥,假山嶙峋,风景颇美,我自感满意,心想这下可不用老是寄人篱下了。朱允文道:“贤弟觉着还缺少点什么?为兄去为贤弟采办,要高雅一点的东西我想这些下人也不懂。”我点头道:“我很满意,难为皇上想得如此周到。”朱允文笑道:“满意就好,今晚还是到我那儿去吧?”我摇了摇头,道:“大哥,我想进宫看看月月。”朱允文道:“才一天不见就急成这样了?好吧,你们小两口总有些话要说,那我和方先生就先回去了,你这里自己安排一下。”我点头称谢。
我进房换了一身衣服,出得驸马府,径朝皇宫走去。行至半路,忽见前面一人迎上前道:“请问是驸马爷吗?”我奇道:“是我,有什么事吗?”那人道:“小人是燕王府的下人,我家王爷请驸马到府上一叙。”我吃了一惊,心想这燕王又请我去干嘛?但当此情景,又不能不去,只得道:“好吧,但不知你家王爷找我何事?”那人道:“主子的事,小人不敢多问,驸马爷去了就知道了。”说罢转身带路,我心下纳闷,只得默默跟随。
燕王府石狮依旧,那人带我进了燕王府,径直来到一房前,道:“驸马爷,王爷就在里面,请进吧。”我微觉奇怪,这和我上次见朱棣的地方不一样,转身一看,那人已不知去向,我定了定神,推门而入。
只见屏风后转出一人,哪里是朱棣?只见那人珠环翠绕,却是那燕王王妃,我大吃一惊,连声道:“小人不知是王妃寝宫,请王妃恕罪。”正欲转身离去,那王妃叫道:“驸马爷请留步,我有话跟你说。”我心下惶恐,不敢多言,那王妃又道:“驸马爷请把门关上。”我依言而行,那王妃倒是甚是和气,道:“驸马爷请坐。”伸手倒上一杯茶,递到我面前,我接过缓缓坐下,鼻中闻到阵阵茶香,心中念头急转,实猜不透这王妃到底找我何事?
那王妃也缓缓坐倒,叹了口气,却不说话,屋内气氛颇为异样。良久,她才道:“驸马爷,我今天找你,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我点了点头,问道:“不知王妃找小人有何事?”王妃却不答,问道:“不知驸马爷出身何处?”这个问题我最为头痛,只得道:“王妃叫我沐阳行了,我……我老家在安徽。”王妃“哦”了一声,脸上神色颇显失望。我心中奇怪,心想她问我家在什么地方干嘛?
只听她道:“那我就不绕弯子了,沐阳,听说你这次竞选驸马,公主问了你一个问题,是问大明王朝最后一位帝王是谁?不知沐公子如何回答的?”我心头微惊,心想她找我来原来是为这件事,这可不能说实话。只得道:“小人胡乱瞎蒙,没想却让我给蒙对了,说来实在惭愧。”王妃脸色数变,终于平静,道:“你既不肯说,那也由得你,我给你看一样东西,你肯定很感兴趣。”说罢从怀里取出一物。
我一见那东西,不由得大吃一惊,霍地站了起来,原来她手里拿的是我送给张敏儿的手机,不知如何竟会落到她手里。我颤声道:“王……王妃,你……你这……”王妃道:“那日王爷府中手下抓了一名女犯回来,说是钦犯,在她身上搜到了这东西,我当时一见,心中的惊讶只有比你更甚,因为我知道这东西叫手机,并不是这个时代的东西。”我大惊失色,脸色苍白,颤声道:“你怎么知道??难道……难道王妃……”
那王妃不理我的说话,继续道:“于是我亲自去问了那女贼,她说是一个叫沐阳的少年送给他的,叫我还给她,后来你在应天大出风头,无人不知你沐阳的大名,我就在怀疑你是否就是她口中的那个沐阳,再以后我听王爷说你回答了公主的问题,更加感觉你这人不简单,沐阳,你还不肯告诉我你的来历吗?”
我心头巨震,几乎气也喘不过来,她到底是谁?为什么知道手机?又为什么对我的事如此关注?不由得呐呐说不出话来。王妃见我不答,低声吟道:“故乡别离时,伊人如旧,恨无常,世事难料,碾转痴人梦,转眼却成空,却成空!”吟罢沉默良久。
相对无语大概一柱香时间,王妃缓缓说道:“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根本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你!是一个现代人!”我只觉头晕目眩,差点昏晕过去,道:“你……你怎么知道?你是谁?”王妃道:“不错,我也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我也和你一样,是从现代来的。”我颓然坐倒在椅中,只觉四肢无力,心中千百个念头一齐踏来,原来这王妃竟也是一个现代人,和我一样,从现代而来,这简直……那她之前的种种怪异行径,也都不足为奇了。
王妃又道:“我来这里已经有七年多了,今天终于见到了一个‘故乡’之人,我真高兴,今天我总算可以一吐心中的秘密了。”我定了定神,深吸了一口气,问道:“王妃,你来此的经历,可否说与我听?”王妃点了点头,道:“那是七年前的一个晚上,那时我还是一名天文爱好者,总喜欢看天上的星星,那一天星空无比的美丽,没想到一颗流星刚好落在我身旁,从此永远改变了我的命运,七年来我不敢和任何人说我的来历,因为根本没人会信,那滋味真是如煎如敖。
我听她说完,心想怎么和我如此相像?又是流星让她来到了这里,于是说道:“王妃……”她打断我的话头,道:“你叫我阿姨好吗?好久没人这样叫我了。”我道:“好,阿姨,你的经历和我大致相同,我和月月也是被流星带到这明朝的。”
王妃霍地站了起来,颤声道:“你……你说什么月月?还有一个人也是从现代来的吗?”我点头道:“是呀,她叫杨月,就是‘天赐公主’了,阿姨,你怎么了?”只见王妃脸色苍白,呼吸急促,抓住了我的手,道:“你说她叫杨月?她……她……她父亲是谁?”我说了杨教练的名字。只见王妃一下跪倒在地,嘴里喃喃地道:“天意,这真是天意呀!月月,我的女儿啊!妈想得你好苦啊!”
我只觉脑中“嗡”地一声,奇事一件接着一件,难道这王妃竟又是杨月的妈妈?我忙扶起她问道:“阿姨,月月是您的女儿?”只见她两行清泪从脸上流了下来,她哽咽道:“嗯,月月是我的女儿,我七年来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她,我从来不敢奢望能再见到她,我只希望她过得很好,天可怜见,让我终于有机会能再见到月月,谢天谢地!”
我记起杨月一年多前在公园草地上给我讲的故事,她那时说她母亲已经死了六年,现在算来,正好是七年多一点,真是太不可思议了,事隔六年之久,我们三人竟会被两颗不同的流星带到同一个年代,我怕非但前无古人,只怕也后无来者了,这种旷古烁今的旷世奇缘,就算说出去也绝不会有人相信。
我道:“阿姨,你真是月月的妈妈?那真是太好了,月月说也很想你,她很想再听你给她讲故事。”于是把那天杨月给我讲的故事讲与她听,只听得她声泪俱下,泣不成声。
我喜道:“月月要知道她妈妈还在,而且就在这里,只怕她要高兴疯了。”王妃喜极而泣,道:“月月,她……她还好吧?”我道:“月月她很好,皇帝待她也很好,阿姨你放心吧!”王妃道:“谢天谢地,沐阳,你能带月月和我见上一面吗?”我道:“阿姨的身份,现在还不能揭破,我三人的关系更加不能透露,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月月那边,我会尽力设法安排。”王妃道:“沐阳,你真是个好孩子,月月交给你我可以放心了,唉,世事难料呀!谁又会想得到我们母女会在六百年前的大明王朝重逢?”
我也很高兴,代杨月高兴,她那寻母的愿望终于可以实现了,今天际遇之奇,恐怕无有能出其右了。
我忽然想起一事,道:“阿姨,给你手机的那个女孩儿是我干姐姐,阿姨能不能想想办法救她出来?”王妃道:“我听王爷说,那是反贼的女儿,千万放不得。”我急道:“阿姨,那燕王朱棣不是好人,你千万别相信他的。”王妃道:“他总算是我在这儿的丈夫,放心吧,既是你姐姐,我一定会想办法救她的。”我喜道:“如此多谢阿姨了。”王妃道:“今天我很高兴,月月的事,还请你多多照顾。”我自然应是。
出得门来,我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真是意想不到的收获,一是燕王王妃居然是杨月的母亲,奇之又奇;二是她既是燕王王妃,想必救张敏儿应该不会太难,不由得颇感欣慰。出了燕王府,我快步往“天香宫”行去,我要急着把这好消息告诉杨月,不知她要高兴成什么样子了。
正行之间,忽见前面又窜出一人,却是朱允文的家将曹勇,他一揖倒地,道:“驸马爷,我家殿下请你赶快去一趟,说有要事。”我微微一惊,忙问道:“你可知何事?”曹勇道:“小人不知,殿下说你去了就知道了。”
我当下不敢怠慢,和他快步来到“幽竹轩”,只见朱允文和方孝儒在厅上踱来踱去,见我回来,朱允文扑上来道:“贤弟,大事不妙!”我心头吃惊,问道:“怎么了?”朱允文道:“孟俊杰死了!”我一呆,道:“他死了怎么大事不妙了?”朱允文急道:“那日比武,你击了他一掌,将他打得重伤,本来将养几日,已在慢慢好转,可谁知今天下午伤势突然加重,竟自死了,现在镇南王府人人都说你打死了他家公子,镇南王孟开已经进宫,请皇爷爷还他一个公道。”
我奇道:“我那掌虽重,但也不致要了他的命呀?这到底怎么回事?”方孝儒道:“个中详情,我们也不太清楚,但现在人人都道你失手打死了孟家世子,咱得想一个万全之策。”我心想那日孟俊杰受了我一掌,虽伤势严重,但养几日伤应该会康复的,难道我的九阳神功暗含阴劲?却要等到几日这后才发作吗?按理说应该不会呀?不由得心下茫然。
朱允文道:“现在只有看皇爷爷怎么看了?只是那日数千英雄亲眼见你掌击孟俊杰,此事恐怕百口难辩,虽说他孟俊杰是咎由自取,但他是孟家独子,孟开岂肯干休?”我道:“大家先别急,我总觉得我那一掌难伤他性命,不如我们先到镇南王府看看?”朱允文和方孝儒对看了一眼,方孝儒道:“现在那镇南王府上下恨你入骨,你一去,只怕没有说话的机会。”我道:“想那镇南王府也是名门大族,想必应该讲道理,我不看个明白,终究难明。”
他二人拗不过我,只得跟着我去镇南王府,我心想今天怪事一直不断,真可谓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未知命运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