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度寂静的大厅。
禹绍泓和禹政钦就这么一直站着。
直到北鹿慢吞吞地从卫生间里挪了出来。禹政钦皱了皱眉,几步跨到北鹿的面前:“那是什么?”
北鹿大惊,下意识将手背到身后:“没……没什么,玖璃姐的东西。”禹政钦逼近了几步:“我姐的东西,不应该交由我保管吗?”北鹿将照片紧紧贴在手腕上,偷偷塞进了衣袖:“是玖璃姐留给我的东西!”禹政钦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禹绍泓打断了:“算了吧哥,也许真的不能给我们看。”
北鹿感激地看了一眼禹绍泓。
禹政钦愠怒地瞪了一眼禹绍泓,然后转身向禹玖璃的病房走去。南亦清刚好迎面走出来,正想上前去说些什么安慰的话,看到禹政钦一脸阴沉,退远了几步,贴着墙根走。
她确实很害怕惹他生气,惹他讨厌。
北鹿目睹一切,不禁感叹。
真是卑微的爱情。
南亦清沮丧地走到北鹿的身边,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禹政钦转瞬即逝的背影,轻叹了一声:“也许只能这样了吧,但愿玖璃姐能早点醒过来,他的心情才会好一点。”
北鹿拍了拍她的肩膀,什么也没说,只是抓紧了衣袖里的那张照片。
一个陌生的女子穿着白色大褂从他们面前急匆匆地穿过。北鹿低着头并没有觉察到什么。禹绍泓奇怪地注视着女子走进言宸的房间。
“啊——”一声锐利的尖叫。
禹绍泓眼神一恍惚:“姐夫房里!”
三个人齐齐向那个房间奔去。
等到三人到达时,只有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言琳,呆呆地坐在床上的诗落,用手臂护着诗落的南峻崎和一脸惊恐未回过神来到言宸。哦,还有一个黑影,刚从窗口跳下去。禹绍泓刚冲过去,绳索的挂钩就被拉了下去,刚好扑了个空。
再往窗外望去,已经杳无踪影,只剩一片寂寥黑暗。
地上是被随意丢弃的白衣、手套和刀刃。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娴熟得令人眼花缭乱,显然是练了很久的成果。
北鹿忽然嗅到一阵清香,非常淡,非常淡,若隐若现,尽显扑朔迷离。她僵在原地。这是陪伴她从小到大的气味。这是她身上独有的一种香气。
苏柒。
“她的目标是谁?”姗姗来迟的禹政钦出现在门口问。
言琳看向言宸:“是哥哥……应该是哥哥……她进来就冲着哥哥刺的……”禹政钦将狐疑的目光投向了言宸。
言宸语无伦次地辩解:“我,我什么也没有做。”
北鹿的脑海里浮现了那句话。
“留意言宸,他很不对劲。”
她看向言宸,恐惧大概不是装的。但,这是很久以前就惧怕的事情终于实现时的崩溃,而不是意料之外突如其来的意外的惊吓。
他到底还在隐藏什么?
禹玖璃究竟发现的是什么信件?
北鹿越想越烦,最后干脆一下坐在了冰冷的地上。
禹政钦一愣:“你干什么?被吓到腿软了吗?”
北鹿头也没抬,闷声说:“不是谁都像你一样娇生惯养。”
禹政钦被噎了一下,看着这个很瘦小但强装坚强的背影,也不再回怼,也就地坐下,靠着门背就这么小歇起来。
言琳担心地说:“梓艺她们还在外面啊,不会有危险吧。”
北鹿脱口而出:“不会的,她的目标只是言宸。”
禹政钦睁开眼,懒洋洋地问道:“你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告诉我们?”
北鹿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再把头埋进衣领里,以掩饰自己的慌乱:“没有。”
谁都不知道北鹿说的她是谁,只以为是刚刚那个女子。
北鹿心里却已经有了一个不甚清晰的形象。
会是她吗?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她真的还活着吗?
一切的一切都没有答案,只有渐渐增多的疑云不停盘旋。
不知道什么时候,所有人都睡着了,房间陷入可怕的沉静。只有禹政钦醒着。他要一直靠着门,以免自己一放松又放了人进来。
他还要想北鹿。想现在有的资料,想现在对她的印象,想她异于常人的逻辑,又或是她是否藏有秘密。
他还要想南亦清。想这十七年来似乎都忽视了她,想自己是否真的愿意和她共度余生,尽管父母都是这样建议的,想自己对她的态度是否太过严厉。
他要想的太多了,虽然他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孩子。可他也是一个家族未来的领袖。的确该学会独立思考了。
北鹿靠在墙上沉沉睡去。她好像又回到了那个雨夜。没有妈妈,没有家,也没有诗落,没有南亦清,没有玖璃姐……只有打在身上火辣辣的雨点,只有吹开泪水的狂风,只有形单影只的自己,只有记忆中的温暖。
直到天蒙蒙亮时,有人敲起门。所有人都惊醒。
夏笙的声音响起:“玖璃姐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