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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国王

于泽瑞这两天总感觉自己忘了什么事,直到这天收拾自己屋子,整理自己从学院带回来的东西的时候才想起来。准确点来说,直到那根通体晶莹看起来像是某种艺术品只有半个手臂那么长的短棍掉出来时。那个东西是他打算送给于小雪的礼物,在学院的比赛中胜出后,于泽瑞要的奖品是一根与冰属性相性极好,由特殊金属打造,可自由收缩变形的长枪。

本来打算放假之后回北境的时候给她,结果被提前叫回来,虽然也把这东西带上了,但一回来就碰上了突发事件,接收了大量信息,然后就给忘了。不过现在也不迟,打定主意后,于泽瑞就打算去找于小雪,结果他门还没迈出去呢,一阵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听到敲门声后,小雪兰立刻迈动自己的一双小短腿,“蹬、蹬、蹬”一路小跑去开门,“来啦,来啦,来啦。”伴随着这样可爱的呼声,她将门打开了。

“大王子,国王陛下说想要见您。”门外是传令使,并且是只服务于北境之主的传令使。

“我知道了,等一下我就过去。”

听到这句话,门口的传令使却丝毫没有离去的意思,他腰弯的更低,态度更加恭敬,“殿下,陛下现在就要见您,请不要让小人难做。”

犹豫了几秒后,于泽瑞将那个东西放了回去,又嘱咐小雪兰,自己要出去一下,这次不可以跟来,乖乖待在家里别乱跑,或者实在无聊的话去找于小雪也可以。这样说完之后,于泽瑞便跟着传令使离开了。他不知道的是,自这之后,事件的车轴越转越快,快到他没时间停下来休息,当他再一次见到于小雪的时候就是一切的开始。

大约十几分钟后,传令使将于泽瑞带到了白塔,那是黑宫之中唯一一座白色的建筑,也是北境之主疗养的地方,和门口的侍卫打过招呼后,他轻轻扣了扣门说道:“陛下,我将大王子带来了。”

“吱呀”一声,门从里面打开了,开门的是首席御医,从他身边走出来几位侍从,他说:“大王子,陛下说让你进去。”他说完这句话后,一众侍从和其他的御医纷纷从门内走出来,对他点头致意后迅速离去毫不停留。等其他人都离开以后,首席御医凑到于泽瑞身边,压低声音对他说:“大王子殿下,老臣听说您跟陛下关系向来不和,听老臣一句劝,陛下把其他人都支开应该是有重要的事情同您讲,还望殿下不要忤逆陛下,不要再让陛下的身体情况恶化了。”说完后,首席御医向于泽瑞行了个礼,“老臣告退。”

现在空荡荡的走廊当中只有于泽瑞站在那里(虽然走廊中没有守卫,但此刻这座宫殿外面聚集了大量守卫。要想进入这个房间,首先要能进入这座宫殿,而已此刻的保卫水平,这是不可能的),踌躇了片刻后,于泽瑞推门而入。

眼前只有一张大床,床边趴着一只白色的狮子(北境之主的御兽),听到开门的动静后,白狮立刻竖起耳朵,警觉地看向门口,看见是于泽瑞后,眼中的戒备逐渐消失,另一种感情在它眼中出现。悲伤,是的悲伤,于泽瑞从一头狮子的眼神中看出了悲伤。

再走近几步,于泽瑞看到了躺在床上,盖着白色被子的北境之主,他的父亲。他脸庞仍然刚毅,却平添了些许柔和,他的身躯仍然孔武但已不再有力,仅仅几天的功夫还不足以让病魔完全摧垮他的身体,但也确实让他看起来消瘦了很多。北境之主睁开眼睛看着站在自己床边的于泽瑞重重的咳嗽了几下,然后在于泽瑞担忧的目光中说:“等我死后,你来继承王位。”这不是一种商量,而是通知,或者说命令。

“为什么是我?因为我是长子吗?”于泽瑞平淡地问道。听到这句话后,于泽瑞并没有感觉到欣喜若狂或对将来可能的遭遇感到不安,他只是有一种不真实感,于是他花了几秒钟细细想了一下,再一次确认自己对很多事务的处理和一些结构体系都不熟悉,并且自己从小到大都没有对国家做出过什么特别大的贡献,对于成为王自己的态度一直都是非常消极的,能想到的理由只有自己是长子并且是冰属性。可这个理由并不能站住脚,尊重传统是很重要,但这件事可是会涉及到未来国家走向和民生相关的,不可能草率决定,既然如此,为什么不选更好更有准备的其他人呢?

“王的作用是什么?”

“保家卫国,手为人民安宁。”于泽瑞略微思索给出了这个答案。一个好的王应当保护他的人民不受外敌的侵略,给人民以安全感,这样人民就会自然聚集在他身边。

“那是将军的事。”

“平衡社会结构中的各方利益,维护弱势群体,保证不会有一方因为占利过大而导致国家内部分裂。”这是于泽瑞给出的另一个答案,一个好的王应当为社会制定一个合理的秩序,保证个体的付出或所创造的价值会与他的回报成正比,保证个体的财产不会因为处于弱势而被剥削,维持社会稳定。

“那是财务大臣和议会的事。”

“接见各地领主贵族,国外使节,给予他们充分的荣耀和威慑。”国王会去接见权势比较大领主和贵族,以及来自另外两个大国的使节,满足对方的虚荣心,显示大国的威严。

“那是外交使臣的事。”

随着话音落下,一时间气氛开始沉默,于泽瑞感觉自己已经想不到别的答案了,父亲到底是在期待自己给出怎样的答案?想不出来,完全想不出来。

“无用,却又无时无刻不再影响着整个国家。”

“还请父王明示。”

“我这几天生病了,没有时间处理政事,可你看这个国家有因为我的病倒而陷入一片混乱吗?”

“没有。”不仅没有,而且各部门都在有条不紊的运行着,国界线上暴发了纠纷,女将军立刻率领部分中央军奔赴前线作战去了;领主和贵族们纷纷聚集到此,可就算国王不在,负责接见的使臣也把事情处理的很好;从火车站回黑宫的一路上,百姓们仍然活得好好的,并没有谁因为国王不在就饿死了。国王的病倒对整个国家的影响似乎微乎其微。

“你看,国王就是这样没用的东西,我现在几乎不进行实际的治理,也不承担具体的责任···”

“既然如此,既然如此,既然你这些年都这么闲,你为什么不来看望一下母亲!”听到这里,于泽瑞已经再也无法忍住胸中的怒火,他将自己的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嘶吼着说出了这句话。

父亲很忙,父亲总是非常忙,家庭和工作之间只能顾一个,父亲选择了工作,这是于泽瑞对自己父亲的印象。一直以来于泽瑞都不喜欢自己的父亲,他的父亲很少来看望他,不管是在他显露出那惊人的天赋还是在他找不到属于自己的御兽而日渐消沉的时候。虽然他确实因为这些事情失落过,不过,于泽瑞并不是因为这些事情而讨厌他。

那年,于泽瑞八岁,于小雪只有五岁。那年,他们的母亲去世了,于小雪还好,母亲去世的时候她还太小,已经记不太清母亲的样子了,她只记得的母亲是一个温柔的女人,身边似乎总是围绕着淡淡的光晕,带有一种让人心境平和的力量。他们的母亲死因并没有多复杂,一次反扑,一次声势浩大的反扑,现任北境之主的父亲是一个战争狂人,他疯狂的吞噬着邻国的土地,欺压着国内民众和势力比较大的领主贵族,他的这种态度一直持续到他死去的时候,而因为中央军强大的作战实力,没有人敢反抗他,只能背地里偷偷养精蓄锐。

后来于泽瑞的父亲成为了北境的王,他采取了和他父亲不同的怀柔政策,不再对外侵略(当然,已经打下来的土地是不会还回去的)而是努力建设国内,安抚民众情绪。别看之前打下这么多土地,但国内经济和民生水平确是在现任北境之主执政之后才有了显著提高。

但现任北境之主的这种措施却给一些人带来了一种错觉,北境的实力变弱了,所以不再对外侵略了,中央军实力变弱了,所以不再对内进行镇压了。于是之前被侵略过的一些国家开始出兵,被镇压的具有野心的领主贵族和一直不被现任北境之主待见的主战派开始起兵反叛。这场反叛来得快,去的也快,三天时间平息国内叛乱,一周时间让边境线上的国家重新体会了中央军的恐怖。但这次事件还是让现任北境之主丧失了许多东西,其中就包括于泽瑞的母亲。

那一次事件中,于泽瑞的母亲受了重伤,苟延残喘活了一年之后去世了。而这期间于泽瑞的父亲并没有来看过几次,可即使如此于泽瑞的母亲也并不恨他,于泽瑞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否爱着自己的母亲,但自己的母亲一定爱着父亲。也因此于泽瑞不喜欢自己的父亲,但并不恨他,因为母亲不恨他。所以于泽瑞一遍又一遍的对自己说,父亲只是太忙了,他是一国之君,他每天要处理的事情有很多,他是一个负责任的君主。不知不觉间于泽瑞将父亲在自己心中的形象放大了许多,也因此虽然他不喜欢自己的父亲,却还是想得到父亲的关注。他已经失去了母爱,不能再失去父爱了。

可现在,这个混蛋告诉他,国王并不是一个非常繁忙的职业,开什么玩笑,开什么玩笑,开什么玩笑啊!混蛋!既然不是这么繁忙的话,为什么不多来陪陪母亲?为什么能这么自然的说出这样的话?他就不觉得愧对母亲的爱吗?无法原谅,绝对无法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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