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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他是逆光而来的天使

白鑫点着一支烟,然后点燃了叶羽彤的一缕头发,齐腰的马尾瞬间燃了起来。毛发本就是易燃物,眼看着就要烧到了叶羽彤的衣领,白鑫赶紧用校服的外套迅速扑灭火苗。几个人都被吓到了,没想到叶羽彤尽然一动也不动,白鑫气恼的用脚尖在叶羽彤背心踢了两脚,吼道:“你是死人啊……”

“在做什么?”

白鑫的话还没有说完,抬头看见眼前刚才问话的男生——陌哲。陌哲的脸庞虽然有些稚嫩,但是眼眸里有着与年龄并不相符的深邃和淡然。白鑫知道陌哲是谁,也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物,忽然就嚣张不起来了。

“问你话呢。”陌哲平淡的口吻难以掩饰他眉宇间的不悦。

“只是把火扑灭而已,没什么……”连白鑫自己都感觉有些无力的辩白。

“阿哲?你怎么会在这里?咦?”从校门口走出几个学生,说话的人是走在人群中间的女孩儿,她眉眼带笑地走来,身材娇俏,被周围的人簇拥着,言谈举止间,显露出公主般的优雅。她看见倒在地上的叶羽彤,充满疑惑的扫视了站在周围的四个人,疑惑地问道:“怎么回事啊?那位同学有没有受伤?”

“涵雅姐……”婉芝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轻轻拉扯站在说话女生左边那个身材高挑纤细的女孩儿的衣袖。而站在涵雅旁边的正是云飞,卡迪走到叶羽彤面前蹲了下来,拨开叶羽彤因为被烧断而散落额前的碎发,认出是叶羽彤。原本卡迪是不会注意到他妹妹涵雅的同班同学中有一个叶羽彤,因为听说上次和筱米发生的冲突事件正是因为叶羽彤,所以特别留意了一下。

陌哲最开始只是出于同情心,看不过去一群人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儿而出言制止,可是当陌哲看到叶羽彤眼神里的空洞和绝望,他再也无法挪开脚步,这样似曾相识的眼神狠狠地刺痛了陌哲的左心房。叶羽彤的意识变得更加模糊,周围的声音开始渐渐地飘远,直到模糊不清,只留下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叶羽彤此时的心里,有一种面对生命尽头的绝望和恐惧。一直以来,她都在疲惫中挣扎,真的有些累了。此时此刻,终于没有了挣扎的力气,忽然就释然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轻松。叶羽彤的双眼渐渐迷离,直到她无力的闭上眼睛,打破了陌哲的平静。陌哲蹲下来,扶着叶羽彤的双肩想要让她站起来,可是叶羽彤已经失去了意识,连坐起来都做不到。一瞬间,在场所有人都慌了神,尤其是始作俑者——婉芝、常雪和白鑫,婉芝和常雪拉起手紧张地咬着下唇对视一眼。

“路秋,你们学校的校医院现在下班了吗?”陌哲担忧地看着叶羽彤问。

“涵雅,你快打电话问一下。”站在人群中的女孩儿——路秋,一边回答一边走过来,刚要蹲下来看叶羽彤的伤势,不料陌哲却已经把叶羽彤抱了起来。叶羽彤苍白的脸庞上印着斑驳的红色血迹,同侧的嘴角也蹭破了皮,脸上还粘着地上的沙土碎石,被烧断的头发参差不齐地散落在耳后,衣服上挂满灰尘,衣领上有被烧焦的痕迹,看着好不狼狈。路秋微微蹙眉,抬头对上陌哲的眼眸:“你认识她啊?”

“以后在学校里,拜托你帮忙照顾她。”陌哲看着路秋,很认真地说。

“嗯。”路秋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

“露露姐,还有值班校医在。”涵雅挂断电话对路秋说。

叶羽彤的呼吸里面充斥着阵阵消毒水的味道,半睁开双眼,看到地是铺天盖地的白色,天花板和墙壁都是白色,干净的没有一丁点儿多余的颜色,原来自己是在医务室。病床左侧的床边,倚靠着一个人,微微地侧着脸,手掌撑着窗台背靠在玻璃窗上,眼睛望着远方,夕阳洒落,在他身上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安静而美好。叶羽彤依稀记得,在她失去意识之前,也是一个背着阳光的男孩儿,满怀关切地看着她,询问着什么,在叶羽彤绝望无助时看到的,仿佛是一个逆光而来的天使。叶羽彤望着窗边的人,脑海里回放着昏迷前有些模糊的情景。她的思绪还停留在记忆里,猝不及防的对上忽然转过头来的暮良那沉静而深邃的眼眸,那一瞬间,叶羽彤的心脏最柔软的地方,好像被电流击中一样,停止了心跳,忘记了呼吸。以至于当陌哲走到床边说话时,叶羽彤却仿佛失去了聆听和说话的能力一般,叶羽彤有些怀疑自己的身体是不是出了问题,直到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才确定自己没有变成植物人。医生过来询问了叶羽彤的身体状况,并且嘱咐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陌哲跟着医生出去取药,之后送叶羽彤回家。一路上,他们俩都没有说话,叶羽彤在大门前停下了脚步,转身对陌哲道一声:“谢谢你。”

陌哲报以浅笑。叶羽彤转身跑回院子里面,她的心扑通扑通几乎要跳出喉咙。如果说叶羽彤是一个在泥沼里挣扎的囚徒,陌哲无疑就是那一抹融化了黑暗和泥沼的阳光。叶羽彤甩甩头,告诉自己要赶快把心里面那个阳光里的影子甩开,因为她清楚的知道,但凡是温暖美丽的东西,从来都不曾属于她。

陌哲站在大门口,望着叶羽彤单薄的背影。

叶羽彤站在衣柜的镜子前,握住脑后残缺的发丝,比着耳尖的位置剪断,顺滑的发丝披散下来,遮住了右半边脸和脸庞上的伤痕,她把残发绑好,放在文具盒里面的夹层里。

“叶羽彤!奶奶叫你吃饭呢?”大约六七岁的小男孩儿,站在门口叫唤着。小男孩儿叫乐乐,是叶羽彤姑姑家的小儿子,从未叫过叶羽彤一声姐姐。

母亲离开后,父亲也很少回来,叶羽彤和爷爷、奶奶、姑姑、姑父还有乐乐一起住在姑父家的老房子里。明天就是五一了,姑姑和姑父都不用去上班,乐乐和叶羽彤也不用去上课。此时,爷爷、奶奶和姑姑、姑父围坐在餐桌旁,一片和乐融融的家庭氛围。每一次,在这温馨的画面里,叶羽彤都感觉自己是那么多余,就象是一首优美的乐章里面那一个不和谐的音符。

叶羽彤的姑父看到叶羽彤遮住半边脸的短发,从鼻腔“哼”了一声,说道:“现在的女孩子,怎么就不知道美丑,突然整出这么一个发型,完全就是小痞子的模样。”

“我看呀,这就是基因,遗传她妈。”叶羽彤的姑姑在一旁帮腔。

乐乐掀起叶羽彤脸颊的一缕发丝,露出斑驳的伤痕。

奶奶看见了,叹一口气,说:“你这个孩子,怎么就不学好呢?一个女孩子家,就知道跟别人打架,万一你要是有个好歹,要我们怎么和你爸交代?辛辛苦苦这么些年真是白养活你了,别和你妈一样是个白眼狼。”

“都别说了!”叶羽彤爷爷严厉的目光扫过姑姑和姑父,大家都没再继续说什么。爷爷目光和蔼地看着叶羽彤,说:“彤彤,快坐下,吃饭了,一会儿菜凉了,就不好吃啦。”

“爷爷,我不饿,刚想起来,把东西丢在学校里了,我要回去一趟。”

叶羽彤像是逃跑一般冲出门外,爷爷推开碗筷也回房间里去了。叶羽彤的脊背抵在冰冷地墙面上,她抬起头睁大眼睛望着渐渐暗下来的天空,眼眶里有泪水在打转,她用牙齿咬着下唇,倔强地不肯低头,直到视线被泪水模糊。叶羽彤漫无目的地走在马路边上,也许是有些累了,她走到公交车站牌,刚巧有一辆公交车到站停了下来,恍惚着走上车,在下车门后面一个靠近过道的空座位坐下。叶羽彤呆坐在那里,表情仿佛被时间凝固了一般,直到旁边的中年人拍拍她的肩膀说要下车,她侧身让出位置,那个人匆匆挤下车。叶羽彤移坐到靠近车窗的位置,望着窗外,可是她的眼睛里根本看不到风景。当汽车在陌生的终点站停下来,叶羽彤跟随人群走下车,在十字路口转弯看到路牌,原来是到了学府街。叶羽彤在这个夏天就要参加中考了,她不知道自己以后会走进哪一所大学的校门。预想未来总是遥不可及,回忆昨天总是匆匆而逝,想要追赶明天,却无法知晓未来有什么在等待。叶羽彤穿过林**,走过巷尾,看到一座商业楼,一间林中小屋想当然地跃入眼帘,叶羽彤推开HIstory的木门,看见舞台上怀抱吉他的少年,这扇门仿佛被神明赋予了魔力,有那么一刻,叶羽彤感觉是命运在指引她遇见这次重逢。陌哲正要下台,看到站在门口的叶羽彤,向旁边的键盘手——依夏,示意了一下,重新坐回舞台中央的高脚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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