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佩服慕容婉玲的做事效率,不过10多分钟,各种仪器和行李,已经被她收的利利索索,最后分为吃、住、用大大小小五个背包。
我背了一个盛着帐篷和太空被的背包,左手又领了一小包,已经累的够呛,回头一看。
老刀抢着慕容婉玲身上的包裹,一个劲儿往自己身上背,一看就知道,这可是个会疼婆姨的汉子。
他已经背了那个最大的仪器包了,又不甘心,从慕容婉玲身上,揽过来一个撑的满满的,像大圆球一样的背包。
倒是感觉他更像是一吃苦耐劳的大骆驼。
我们一路鹅卵石小道,走到门外停着的红旗轿车前。
我心里疑团堆积的太多,忍不住问慕容婉玲:“慕姨,干嘛要带这么多东西啊,到了青海再买不就得了?”
慕容婉玲看了我一眼,微笑着说:“这所有的仪器,微型医疗设备,都是我在你没来苏州之前,从美国进口的,去了青海是买不到的。”
我回道:“原来是这样……
先前我见你收拾了几样苏州的特产,还有一大包的糖果,这是干嘛的?”
慕容婉玲轻轻拉开了红旗轿车的车门,回过头来,说:“这个是给当地牧民准备的,有时候,钱并不一定好用。”
狄霆打开了后备箱,帮着我和老刀收拾着行李。
我还是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似懂非懂的上了轿车。
红旗轿车一路沿着满是迎春花的苏州大道,飞速行驶去往苏州火车站。
这个季节,虽然是春天,但风吹的人还是感觉微微地凉。
好在苏州的天气不像三悦镇那样,毕竟这里是江南。
已经过了春运的高峰期,也不是旅游的最好时节,但苏州火车站上,却依然陆陆续续有人上车、下车。
或许是外地打工的人往返,火车站上,形形色色的人络绎不绝。
有挑着扁担叫卖的货郎,有背着包裹的民工,也有背着吉他的流浪歌手,还有行乞的乞丐。
当然,也不乏暗地里偷鸡摸狗的扒手。
售票员在给我们检票的时候,我就发现身后不对劲儿。
毕竟我就是干“盗”行这营生的,眼力耳力手速都不在话下。
瞬间,只觉得我大衣口袋里多了一样东西。
我随即一个“飞雷式-观音手”,一下逮住了伸向我口袋里的东西。
也是一只手!
我逮到的,也是一只手。
一只纤细、冰凉的手。
我回头看了一眼这只手的主人。
却见这人一脸微笑地看着我,只见他满面污垢,一头乱发,浑身破旧不堪。
但是他的一双眼睛,却给我一种异常熟悉的感觉……
他在笑,一直朝着我笑!
如果,是一个扒手,他在我逮住他手的时候,早就立马吓跑了,怎么可能会对着我笑?
而且,乞丐的手,怎么可能会这么漂亮!
就在我意识到,该要放开他的手的时候,突然,这个似曾熟悉的乞丐,拔腿就跑,一时间,检票站一通混乱。
几个穿着巡警制服的“乘警”,大喊着“站住!别跑!”追着那个刚才还对我笑的乞丐。
我有些感慨地回过身子,这时候检票员没好气地朝着我说:“喂!到你了,快点!”
我“额”了一声,匆忙从我口袋里掏出了车票。
上了绿皮火车,才知道火车并没有我想象中那样好。
空间依然是拥挤,甚至有人爬到了车座的下面,竟躺在车座下面呼呼大睡。
还好,慕容婉玲是在这种地方待不下去的。
训喝着身前的狄霆,一个劲儿朝着他说:“你是怎么做事的?让你买单间的卧铺,你怎么买到的是硬座!”
狄霆像个孙子一样,支支吾吾说:“对……对不起,二小姐,我……实在是太急了,这单间卧铺的票已经在昨天就卖完了,我……”
慕容婉玲有些生气说:“单间没了!那总有大众软卧吧?”
狄霆低着头,轻轻说:“我……我去补票,看看还有没有软卧。我去,我马上去。”
最后,还是要感谢退软卧票的那几个陌生人,终于在火车发动的那一时间,我们一行四人,躺进了去往西安的火车软卧。
看着一列绿皮车拖着沉重的身子,像一条大蟒蛇一样,缓缓启动,慢慢加速,不觉有些激动。
虽说我是个闯荡江湖的贼,苏州我也第一次来,没待几天不想又要出远门,而且还是环境恶劣的青海,心里感觉到丝丝不安。
这一大间男女混住的软卧,比之前的硬座是舒服的要命。
虽然不是单间,也已经是很高档了,毕竟没有那么多熙熙攘攘的吵闹声。
大家放下了行李,安顿好之后,慕容婉玲坐到最靠近窗子的那张床上,静静看着窗外。
老刀一路默默无闻背着大背包,这时候他迎着笑脸,跑到慕容婉玲跟前,又是给她揉脚,又是捶肩,那叫一个温柔体贴。
这时候,我带着一脑子的疑问,朝着慕容婉玲走过去,问她:“慕姨,我们不是要去青海西宁火车站么?怎么?怎么这车票上写的,是去西安?”
慕容婉玲回过头,轻轻说:“对啊,是去青海,但是目前为止,还没有直达的火车,我们必须从西安转车,然后再去青海。”
我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孤陋寡闻。
我总想要问她与慕容轻衣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到了嘴边,我又没有了勇气,因为总觉得不是时候。
这时候,老刀开始发挥起他唠叨、嘴贫的余热。
那叫一个天南海北的吹啊,他似乎想要把他一生的经历都要说完,才肯罢休。
好在这郁闷的火车上实在是无聊,大家都在听着老刀的“演讲”。期间,他说起在四川一个墓室,竟挖出一个古代版的“避孕器械”。
那家伙,用他幽默诙谐的手段,加以绘声绘色的手势,语气,音调,被他侃的像身临其境一样,逗的大家乐个不停。就连一直在门口站着像一座石雕的狄霆,也乐的笑了出来。
聊着聊着,透过火车窗外看去,火红的太阳慢慢落下了山。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这时候老刀还在侃着大山。不争气的肚子却咕咕叫了起来,慕容婉玲一听,又笑了。
“饿了吧,呵呵,狄霆!去茶水间里接点热水,我包里带了许多泡面,还有火腿,一路上将就着吃吧。”
狄霆“唉”了一声,就从一个大背包里掏出许多包装食品,又从盛着装备的大包裹里,掏出一个野生水壶,朝门外走去。
还真是佩服老刀这张嘴,除了吃东西特别快以外,侃大山还真是难逢棋手。只要他一说话,就没有别人插话的机会。
我刚吃完泡面,还没等打完嗝,却见老刀又开始聊起来。
一直聊到深夜,老刀还是没有住嘴。连他小时候爬到人家鸡窝里,偷鸡蛋的事都没落下。
倒是乐了慕容婉玲,一听老刀说为了偷个鸡蛋,弄得浑身是鸡屎,差点没把慕容婉玲逗得岔气。
最后,还是慕容婉玲看了一下手表,打住了老刀的“演讲”。
慕容婉玲止住了笑声,轻轻说:“好了,已经是晚上10半了,还是早点休息吧。估计还要明天凌晨才能到西安,这期间火车还要在许多小车站停车,大家还是早些睡吧。”
老刀是特别的听她的话,像是被慕容婉玲征服了一样,一个劲儿地对着她道:“晚安!”
慕容婉玲也是一脸微笑地回应着老刀。
或许,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吧?
慕容婉玲很是照顾我,从上了火车就问我适不适应火车的环境,到了睡觉得时候,也是极其的照顾我,让我睡下铺。
因为这一间软卧,刚好是四张床,但却是上下两层的。
但是老刀却突然拉我过去,小声说:“兄弟,我跟你商量个事儿。不知道……”
我好奇老刀向来大大咧咧,怎么突然变得吞吞吐吐得了。
忙问他:“咋了?啥事儿?咋还不好意思了?”
老刀说:“嗯……这个……那个……那啥,我能不能住你的下铺,你去上面?我想……我想下铺正好对着婉玲,我……我也能看着她最近。”
我有些不解:“怎么?你要监视她?”
“不不,我……我就是想看着她……”
“哈哈,原来是这样,真搞不懂你们。得了。这事儿好说,我住上铺。”
“嘿嘿,真是亲兄弟呐!以后等你也爱上一个女人,你就能体会到那种魔力了!那魂牵梦绕、难舍难分的感觉……”
“哈哈,好了,侃了大半天了你不累啊,早点休息吧。”
“诶!兄弟也好梦。”
我倒是睡不着,或许是因为第一次坐火车,我拉开了软卧的门,朝着厕所走去。
这时候,火车行驶着,发出“呜叱”声,车厢里却是一片安静,除了微暗的灯光还在闪烁着,其他一切都是静止的。
当然,不免从其他的房间里,传来一阵阵酣睡声。
就在我的手刚刚摸到厕所门把手的时候,突然只觉得一只冰冷的手,从身后慢慢伸了过来,轻轻落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不觉心里一阵!这深更半夜的怎么还有人没睡?即使赶巧也有人像我一样憋不住尿,那起码,人的手哪有这么凉的!
我有些心惊胆战地,慢慢回过头。
当我回过头的一瞬间,我才松了口气。
是一个高挑、瘦瘦的女人,留着一头金发及腰,像雪一样白的瓜子脸上,挂着一对翡翠蛋儿一样的碧绿色大眼睛,高高的鼻梁下,一对樱口雪齿。
这期间仔细的端详,最让我难以忘却的,是她眉心间有一颗红色的小痣。
她没有说话,竟对着我笑。
我心里琢磨着,我可从来不认识外国人的,更何况是个洋妞。
如果说,慕容婉玲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人,那么我一定是撒谎了。
慕容婉玲,永远给人一种冷艳中散发着妩媚的感觉。
而眼前的这个女人,身上透出一种清纯脱俗,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
怕是见过她的男人,都会被她瞬间征服。
一直直勾勾地看着人家,我自己心里都开始不好意思了,我对着她说:“你……你也去厕所吧?嘿嘿,女士优先,你……你先进。”
我等她回应,她却一直没有回话。
我有些好奇地抬起头,却发现,她一直是很友善地朝着我笑。
这时候我才反应过来,一个洋女人怎么可能听得懂我的中国话。
她一双碧绿色的眼睛眨着,红唇微动,从雪齿里,轻轻透出几个撇着洋腔调,且有些生硬的字:“你的上衣右下角的口袋里,有样东西,你看过了么?”
我听了有些惊讶,眼前这个迷死人的洋妞,居然是会说中国话的。
更让我吃惊的是,我右口袋明明是空的,她怎么却说有东西?
没等我回答,她却说:“不要说话,摸摸你的口袋就知道了。”
当我的手,轻轻摸进右口袋的时候,我的头皮一阵发麻!
我的确是摸到了一样东西!一样像皮质的东西!
当我摸出那件东西,我心跳的更加厉害!
这……这是一张白白净净的皮!
而皮子上写了几个字:“小心狄霆!”
我看的目瞪口呆,抬头想要问她是怎么回事,却发现她早已经不见了。
我用手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脸,疼得叫出声。
的确这不是梦。
回想起刚才的情景,心里一阵害怕起来,长发及腰,白净美丽的女子,双手冰凉,然后口袋里莫名多了一张白净的皮……
我心里开始发慌,一路小跑回到了卧铺。
脑海里胡思乱想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昏昏沉沉地就睡着了。
…………
“救命!救命!谁来救救我!救命!”突然一阵哀嚎声从外面传了出来。
昏昏沉沉中,只听见车厢里乱成一团。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我才发现卧铺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他们都去了哪里?伴随着外面哀嚎求救声,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熙熙攘攘的议论声,越来越大。
我奋力推开了门,随着门“叭嗤”一声响,门被带上。
这时候的过道上堆满了人,但却一直不见老刀他们。
我想要挤进人群里,而聚集在车厢过道里的人们,不断的议论引起我的注意。
“太可怕了!厕所的洗手台里……全是血……”
“你进去看了?”
“是啊!一个戴着眼镜的女人,躺在地上!警察已经封锁了那里。”
“怎么会这样?我才刚刚结婚,乘这趟火车是要回老家的,居然遇到这种事,真是晦气!”
“更可怕的是……是……”
“是什么?”
“说了你可别怕。”
“那还是别说了……”
车厢过道上,两三个陌生女人议论着。
突然一个胖胖的女人插话:“你怕我不怕,说说呀,你还看到了什么?”
之前那个女人说:“厕所的镜子上好像贴了一张人脸,最下面的,像是用血……用血写了四个字: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