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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殇

天元大陆的东方,东林洲的一个偏僻小镇,小镇名叫清平镇。

朝阳初生,清平镇上弥漫着早晨的清爽,微风拂过小镇的柳树,带起点点凉意,正是万物复苏,强身健体的最佳时机。

小镇的一处空地上,正有一群少年在那挥洒汗水。只见那些孩子们双腿与肩同宽,身子微蹲,手臂平伸于小腹前,腰身挺直,双眼平视着前方。

“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把腰杆给我挺直了,腿不要晃,要注意呼吸,三长两短。”在这些孩子们的前面有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身着一件普通的练功服,双手负在身后,矗立在地上,看着眼前的孩子们,淡漠的说道:“你们只是普通的人,不可能像那些大家族的人能够有秘法给你们修炼,有天材地宝给你们打磨身体。要想成为一名受人尊敬的武者,只有按照大陆上流传的最广泛,最简单也是最笨的‘孕气’方法来修炼。用自己的汗水和不懈的努力来敲开那武者的修行之门。”

中年男子名叫陈虎,是一位四星武者,在年轻时曾走出小镇到外面的世界闯荡,不过因为一次和人比武斗狠受了重伤,致使修为终生不能再前进一步,心灰意冷的回到了家乡。不知因为什么原因竟开始在小镇教起那些普通孩子修炼了。

此时人群里有几个年龄偏小的少年双腿颤抖不已,腰身斜晃,似要坚持不下去。

“如果你想受人尊敬,美女喜欢,那么你就要付出比别人更多的辛苦和汗水,别人在休息的时候,你不能休息。别人不能坚持的时候,你要坚持,只有这样你才能出人头地。”男子望着那几个少年冷厉道。

那几个少年见此赶紧稳住身形,咬牙坚持,但好景不长,不过片刻功夫这几个少年就坚持不下去,倒底休息起来。

陈虎看着那几个倒底休息的少年,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遂又把目光看向那些还在坚持的少年。

而此时这些还在坚持的少年也个个双腿颤抖,身体摇晃起来,似乎坚持不了多久。大概十几个呼吸的时间,又有一个少年坚持不下去了,倒地休息,而似乎那少年的倒地是某种信号一般,又有大半的少年跟着倒了下来。不过片刻还在坚持的少年只剩下了两个。

当前一个是这些少年里年龄最大的,名叫陈牛,大约十六左右,面色粗犷,是陈虎的独子。此刻陈牛也是双腿颤抖不已,身子来回的晃着,好像也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在陈牛的身后,是一个十四岁左右的少年,眉清目秀,身着普通青衫。虽然少年的双腿也是不停的颤抖,但少年的身子却是那么的挺直,像是一颗坚韧的白杨树,昂着小脑袋,嘴唇紧紧的抿着,漆黑的眸子,平静的看着远方,头上大汗淋漓,在汗水流到眼眶时,少年也不眨下眼睛,就那么倔强的看着远方。

此时那陈牛感觉自己的腿就像灌了铅似得,沉重的不行,身体也快要坚持不下去了,而就在陈牛身子慢慢斜晃将要到底的时候,陈牛突然感觉到身体的丹田里有了一股气,在这股气产生的时候,陈牛感到自己的腿好似轻了一些,腰身又重新正了起来。

陈虎看着自己的儿子终于成了一个一星的武者,面无表情的脸上也松动了起来,浮现了一丝笑意。虽然十六岁的一星武者,在东林洲算不了什么,但是也比自己当年好了太多。况且一星武者也是武者,从此脱离了普通人的行列,算的上是一名修行之人了。

旁边的那些少年见此也是露出羡慕的神情,知道陈牛从此和他们不一样了,不禁想着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向陈牛一样成为武者。当这些少年把目光从陈牛身上移到最后那个还在坚持的少年身上的时候,都不禁露出了深深的佩服和一抹隐藏极深的怜悯。

“枫子还是这么拼啊。”

“是啊,每次枫子都是坚持到了最后。”

“我依稀还记得枫子是我们当中最先突破的成为武者的,当时他还不足十三岁吧,唉,可惜了。”

“唉,谁说不是啊,可是枫子太倔强了,结果......”

这时一群正围在一起休息的少年正在谈论着,他们是最先跟随陈虎修行的少年。

“哼,谁让那个李枫不懂的识时务呢,落此下场就是他咎由自取的。”突然一声不合群的声音传了出来。

那群少年顺着声音看到一个比陈牛略微小一点的少年,正一脸的不屑一顾,带着讥讽的目光看着那还在坚持的李枫。

“张琦,不知道是谁当时向枫子百般讨好,让枫子告诉自己成为武者的心得。”

“是啊,不知道是谁在枫子还是一名武者的时候,像条哈巴狗一样跟在别人的后面摇尾乞怜。”

那群少年看着张琦,不屑的说道。

这时候,张琦被说的恼羞成怒,竟从身体上发出一种威压向那几个少年压去。

“这是?武者的威压?”

“他张琦怎么会是一名武者。”

顿时那群少年不敢再言语了。

张琦满意的哼了一声,心中想到“果然实力强才是真理,其余什么都是假的,只要能够变强,没有什么不能舍去。不知什么时候再去向大少爷求枚丹药,可是这次该给大少爷送什么去呢,上次是妹妹,这次呢?”

此时,陈牛身上突然得来的那股气也用完了,再也不能坚持下去,倒了下来,这时陈牛心里想着“这下李枫你要被我超越了吧。”然后脸带兴奋的转过头来,就看见一个笔直的身影,依然在那坚守着。“不会吧,这都没超过你。”陈牛郁闷的呢喃道,瞪着大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这时李枫也感觉自己快要到了极限,双腿好像没了知觉,腰身也开始将要弯了下来,但李枫死死的咬着嘴唇,努力的保持着自己的身体挺直。突然之间李枫视线开始模糊了起来,脑袋也沉重了起来,不能再清醒的控制身体了,只见腰身开始一点点的弯了起来,李枫猛地痛咬嘴唇,一股鲜血流出,脑袋也清醒了一点,下坠的腰身也一点一点的笔直了起来。

这少年居然用剧痛来不让自己弯腰,其脾性之倔可见一斑。

陈虎看着还在独自坚持的李枫,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居然浮现一丝敬佩,一丝怜悯,一丝苦涩。不由自主的在心里说了一句“世道不公啊!”然后就看到李枫突然倒了下去,但倒下的身子也是那么直挺,就像是一个标枪一样。

半个时辰后,李枫从一颗柳树下醒了过来,看着远处的少年正围成一团,不时的发出艳羡的感叹声。揉了揉有些发麻的大腿,连忙站了起来,向那边走去,走到近处只听到陈虎语带尊敬的说道:“在我们东林洲有四大超级学院,这四大学院底蕴之盛,实力之强,就连东林洲最顶尖的宗派、家族都不敢轻易招惹,而东林洲的天才少年们更是纷纷趋之若鹜,削尖了脑袋往里钻。但能顺利结业,得到学院认可之人百不足一,大多数都只是因时间到了而不得不离开学院。可一旦得到学院的认可必会成为那些顶尖的宗派和家族炙手可热的对象,被其奉为座上宾,百般讨好。”

这些少年正带着无限憧憬想着这能从四大学院出来的人该是多么的惊才绝艳,让人生畏的大人物啊。然后幻想着有一天自己能走进这四大学院里该是多么的美妙的事啊。

李枫在旁听着陈虎所说,心中顿时升起一股莫名的渴望,血液突然就热了起来,脸色潮红,想着“真想有一天能去那四大学院看看啊。”忽然李枫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猛然的暗淡了下来,热血也慢慢的冷了下来。

“不。”李枫在心中怒吼道,然后小手紧紧的握着,捏的嘎吱作响,指节发白,牙齿死死的咬着,眼中浮现坚定的神色,“我绝不会放弃。”

陈虎看着这些脸带憧憬,斗志昂扬的少年,也不禁轻轻笑了起来,然后板起着脸,冷声喝到:“休息时间结束,再锻炼一次,今天上午的训练就结束了。”

这时少年们纷纷欢呼雀跃的准备开始训练了,片刻时间,还围在陈虎身边的少年就全都在空地上摆好了动作,开始了武者入门的修行之路。

陈虎看着这些咬牙坚持和少年们,内心也是一热,板起的脸也是缓缓的松了下来,微微的点了点头。

此时,远方突然传来一阵喧嚣之声和阿谀奉承的话语,只见十几个人微躬着身簇拥着一个衣着华贵,脸色有点偏白,带着倨傲的年轻人。

陈虎看着那个领头的年轻人,不自然的拳头捏紧,然后又是松了下来,在年轻人走进的时候,略一低头,恭敬道:“见过明嚣二少爷。”

明嚣看了一眼恭敬行礼的陈虎,然后把眼光收了回来,也不言语,似是觉得那陈虎所做的是理所应当,这时还在训练的少年看见那年轻人纷纷吓得脸色惨白,大气不敢多出一口,赶紧把头低了下来,并且身子夸张的弯着,头都要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似是深怕那青年有半点不满。

此时在那群少年里有一个反应稍慢了一些,没有在看见那青年的第一时间低头弯腰,在头刚刚垂下的时候,那少年只感觉到耳边传来一阵风,然后身体感受到一股剧痛,整个人就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吐出一大口血来。少年赶紧从地上挣扎着起来,恭敬的行礼,好似刚才什么也没发什么,只是低着的头在不断的向外咳着血。

这时明嚣缓缓收回了还在半空的脚,看了看自己的鞋子略有点灰尘,眉头一皱,从怀中缓缓拿出一张洁白的丝巾,刚准备要擦拭。

“等等,二少爷。”只见张琦从人群中佝偻着腰,快步跑出,来到明嚣面前赶紧讨好的行礼,“二少爷,怎么能脏了您的东西呢,我来,我来。”然后弯着腰用自己的衣袖仔细擦拭着明嚣的鞋子,就像面前的明嚣是其亲爹一样。

许久之后,张琦不舍的放下那被擦的光亮的鞋子,然后小心的问道:“二少爷,要不另一只我也给您擦擦吧。”

明嚣看着眼前一脸讨好的张琦,想了好久,才记起这个把自己的亲妹妹送给他大哥做侍女的张琦,然后用手拍了拍张琦的后背,笑道:“你,不错,好好跟着明家,自不会亏待你的。”

张琦受宠若惊的低头谄媚道:“谢谢二少爷。”

此时明嚣的随从看着那被明嚣教训了的少年道:“下贱之人就该有下贱之人的样子,能够挨二少爷一脚也是你的荣幸。”

另一随从附和道:“那是,二少爷都没有取他性命,只是略微教训了一下他,真是太仁慈了。”

明嚣这时突然出声问道:“陈教头,你说呢。”

陈虎脸上挣扎之色稍现,平静下来,面无表情的恭敬说道:“明二少爷仁心宅厚。”

“我有时就是太仁慈了,可是有些人总是不领情,你说该怎么办?”明嚣看着一旁,戏谑的的说道。

陈虎顿时一楞,然后顺着明嚣的目光看去,就见到在那群少年的最后边有着一个瘦弱的身影,身影虽弱,但站的却是那么平稳,那么笔直,像是一个立在那的顽石,好似没有什么可以让他的头低下,让他的身子弯下来。

“我觉得是该让人知道一下我明家的威严所在了。”明嚣看了看自己洁白的手,玩味的说道。

然后就见明嚣身子一动,向着在一旁站立的李枫疾驰而去,一脚踹向李枫,在李枫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踹飞了。李枫从地上站起,吐出一口血,笔直的站着,死死的盯着明嚣。

明嚣看着李枫倔强的目光,脸上突然浮现出狰狞和戏谑,“还真有骨气啊。不过,我明家就是喜欢践踏这种骨气。”然后身体突然浮现一抹元气的波动,再次一脚飞向李枫,这一脚比之刚才的两脚的都要快,都要狠。而且这一脚直奔着李枫的脑袋,如果这一脚挨实了,李枫就算不死也得成白痴了。

而李枫看着这一脚,本能的想要躲避,但是身子上却有一个无形的威压,让他在原地不得动弹,这威压他知道是武者利用天地元气对敌人造成的压迫,以前他也拥有过这种威压,可是现在看着马上接近的带着死亡气息的一脚,却根本不能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看着它一点点的来临。

李枫心里充满了不甘、愤怒,不甘于自己这么久的幸苦训练竟连那人的一脚都不能躲避,愤怒于明嚣不讲道理就要直取自己的性命。就在明嚣的一脚离李枫的脑袋一尺之遥的时候,一只布满老茧的手抓住了明嚣的腿腕处。

明嚣看着李枫面前的陈虎,脸色一阴,冷喝道:“陈虎,你想对明家出手吗?”

这时陈虎慢慢的把明嚣的脚放下,恭敬道:“明二少爷,是在下管教不严,不敢劳烦您出手,我马上给您一个交代。”

“好啊!我倒要看看你能给我一个什么交代。”明嚣抱着手臂,立在一旁,脸上充满了戏谑。

此时陈虎转头大声严厉喝到:“李枫,还不给明二少爷赔罪。”

李枫才刚从那死亡恐惧中清醒了过来,听着陈虎的厉喝声,心头一震,死死的咬着嘴唇,依然挺着身子,不发一言。

明嚣见此,脸上一丝狰狞突现,刚要有动作,就看到陈虎一掌劈向李枫,把李枫击飞出去,明嚣就又换成一副看戏的样子,站在原地。

李枫从地上爬起,咳了几口血,又死死的站直身体,紧紧的咬着嘴唇,一言不发的立在那里。这时传来陈虎的吼声“我让你赔罪。”声音有点狰狞,更有着急迫。

但是李枫就像没有听见似得,执拗的矗着。这时陈虎又是一掌拍到李枫的胸口,阴沉的吼道:“我的话你也不听了吗?”

李枫再次从地上挣扎的站起,胸口被染红一大片,依然挺拔着身子,沉默的立在那里。

“好,好,好,居然连我的话你也敢不听。”陈虎似是被李枫的行为激怒了一般,接连的对李枫出手,然后就看见李枫不停的飞出,爬起,咳血,矗立,再次飞出。

这时那陈牛再也看不下去了,从人群中蹿了出来,拦住自己父亲的手掌,噙着泪,悲愤的说道:“父亲,不能再打了。”而陈虎似是被自己的儿子劝住了一般,平复了下情绪,转身对一旁看戏的明嚣恭敬道:“明二少爷,这个交代,你看如何。”

明嚣看了看在一旁昏迷不醒的李枫,轻轻砸了下嘴唇,高傲道:“这次我就看着陈教头的面上,绕他一命,不过若再有下次,桀桀...”

“多谢明二少爷大度,绝不会再有下次。”陈虎再次恭劲道。

“好戏看完了,该走了。”明嚣大手一挥,就向着远处走去,而他的随从纷纷跟随在后称赞他仁慈,宽厚。

看着明嚣一行人远去,陈虎的脸色涌出再也抑不住的怒火,片刻之后,悲叹一声,然后让人赶紧把李枫抬回家,自己向着另一旁萧瑟的走去。

还剩下的少年们,这时才稍感松了一口气,缓缓把头抬了起来。心情沉重的看着被抬走的李枫,一脸的同情。而那张琦却是轻啐了一口唾沫:“呸,活该。”少年们纷纷怒视着张琦,不过想到了什么,却不敢怒言。张琦看着这些敢怒不敢言的人,再次啐了一口唾沫,炽高气昂的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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