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在现代的那次沉睡后花墓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那被药物催眠逐渐麻痹的神经,那不断流动的静脉注射,甚至听到的,药物与血液相冲奔腾的声音——当他作为研究对象被亲生兄长推上科研台时。
也想旁观者一样独立于这个世界,上次看到的是一个叫花殇的,而这次是,花千骨。
很傻的一个女孩,别人的畏惧笑骂不过是笑容后一闪而逝的悲伤,也从未被人关心,所以也没有那众叛亲离的痛苦。直到有一天,名为墨冰的男子闯进了她的世界,颠覆了未来,改写了归程。
女娲传人本是半仙之体,长留上仙历练后天道销忆没有全部摧毁,所以记得那人,以及那人的好,追寻,入长留,然后万劫不复。
当昔日好友冷眼相对,当一再忍让依旧成为那女子邪途难回的理由,当绝情池水滑过肌肤留下伤痕,她,还能否保持原有的无邪天真?
记忆只留取最深的部分,所以花墓对这具身体的过去还未有深入了解,最后的最后,他看到初来此世时第一个想要维护的人——南弦月。
怪不得他身负毁天灭地的力量,怪不得那力量能与阳之龙剑的力量抗衡!那,是洪荒之力!
南弦月被迫与洪荒之力封印千年,神魂早已与其合二为一,有一丝洪荒之力,南弦月就不会死!所以说花墓更要找到方法将洪荒之力与自身剥离,复活南弦月!
捂住胸口,有力的跳动饱含着另一个生命,“小月,你会活过来的……”
时空转瞬到了诛仙柱前,她跪在殿中,万人瞩目。
脚下一空,花墓当即稳住身形,却见此界碎镜般破裂,掉进无底深渊的感觉十分不舒服,而紧接着幕布掀开,万里冰川,寒风刺骨。饶是魂体仍能体味那冷意。
凝神看去,冰川中的白影竟如此熟悉……
白衣白发,男子身形修长,傲立的样子出鞘神剑一般笔直英挺。看容颜,俊俏中全无柔美,双眸紧闭,却危险万分。心弦一铮,那不就是自己依靠二十一年的身体么!
“我不信魔,不信仙,我只相信你。”
“白子画,黄泉路上,忘川河中,三生石旁,奈何桥上,我,可见过你?”
“我今生所做得一切,从未后悔过可是,若能重来一次,我,再也不要爱上你。”
应是自语罢,花墓将魂手放到冰面上,虽然明知会透过,却还想感觉非身体上的寒冷,以及自己身体内的女魂。
原来她要替他在这里受苦,流离在地狱中的魂魄,承受着冰川下的寂寞,靠着仅有的执着,奈何过往尽折……
“我替你逃出,是对还是错?”花墓不想插手他们二人的事,但现在身体已换,真正的花千骨又出不来,可以说花墓就是花千骨,即使逃到外大陆以那些人的本事追上只是迟早,那之后呢?再审一次么?不,他们会直接把他毙掉。
那么逃出,是比在长留受刑更加危险了。何况他没有继承花千骨记忆,是敌是友分不清,也认不出来。
脑海浮现一个人……
“或许,放弃,对你,对他,都是好的。”一些不存在的情绪都是花千骨影响他的,此心在痛,花墓深吸口气,此界破碎……
有曾经,后自己对话,战胜“自己”便是心系之人的近况了。
“小骨……你在哪里……”月下,白子画白衣倾城,玉指摸索着墨绿色宝锋,那是断念剑,花墓很自然的知道。越是看去,便越是心痛……
越过每一座高山,趟过每一片汪洋,游尽每一处星空,直至将长枫大陆所有高手惊动,依然念念不悔,循着,念着,疑惑着;盼着,忆着,思考着。
“小骨,我可还当你是徒儿么?”风扬起霓裳,他垂眸叹息,月色朦胧,纵身跃下这山巅,踏空似闲庭信步,十六年的搜索,让他不得不担忧,然后将目光转向——西方。
哪个方向正是魂体花墓站立地方,一时间四目相对,恍惚间他感觉白子画看到了他。
或许是透过他看另一个人吧。
走近,擦肩。
心不痛了,梦却醒了。水田之间两斛皎月让人分不清天地,此情此景又凝成一副往事图。
月下一人舞剑,人比月柔,人比月冷。
“忘忧……”花墓喃喃,身后清朗声音毫不掩藏:“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