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弄心魂,玉笛陷风尘,若有来世路,相伴不往生。
时空的改变对人伤害极大,莫迦本就是强弩之末,夜闯长枫更是断然再没有治愈之法,花墓最后能做的只有静静听完这支曲,然后为其送葬。
轻灵空幽的曲调带着淡淡的哀愁与相思。夜雨微寒,升腾枯烟,绿影茵茵倾帝銮;流水无意,风起皱面,何处故人又拨弦。
红衫似血,张狂中又显着落寞,即使不悔痴心,也有求而不得的感伤吧,为那个谪仙般冷傲的影子,愿倾尽一生去追逐,去仰望。
花墓看着那个背影,五年啊,神教每时每刻都在变化着,几天时间都可能经历生死一线的危机,留下不为人知的奇幻故事。几个少年的成长也在变着,痴心不改的,永恒不渝的,也就只有这寥寥笛声了吧……
就是琴,也在随着心性的成熟愈发激昂了呢……
清冷的像是寒冰中的血薇,抑扬顿挫,短平悠长,每一声都是不悔初心……
夜风起扬,罗衫混着墨发起舞翩翩,碧绿的竹笛没有丝毫损坏。朱唇微启,吻向那一汪翠绿,笛尾残缨也在颤动着,指向那身后的白影。身后,白衣少年抱剑闭目而立,微雨润湿蜷曲的长睫,夜幕隐月,画中的人安静而唯美……
笛音不休,花墓似听到女子的轻唱……
道路已无处可阻,不知何时已荼毒
你远处,我的思念已无路
怪只怪我对你太依赖,被你双眸锁住了未来
找不到还有什么理由存在,转身,冲散在人海
时空已改,岁月不再,我还有多少时间来期待
若心似沙滩,浪花冲散了誓言,便不会再有执念,轮转,留在无尽沧桑的世界
错将情花误摘
我撑伞,踱步奈何畔
你风干,过往繁花一片
一眼一狂剑,刺穿谁最后的留恋
一生一擦肩,错过谁最后的无言
……
笛音仍在耳畔缭绕不散,红影却已软软倒下,纠缠着,那冷傲无情的白……
“花墓,前生,你,我,是否都欠了彼此什么……”
应该吧……不然你到死,都要让我永远记住你,你成功了啊……
碧玉笛停止转动,如当初丢在暗夜中的宫铃,旋转着,终将停下那份不甘与无奈,安静的,直到消泯在记忆的深处,无人问津……
手抚朱颜,微低下身,在额上轻轻一点,在花墓没有看到的地方,一滴晶莹隐没在鬓角,从见到花墓开始就强忍的泪终于落下。香魂散,只是那留在他心底的痛,久久不散。
莫迦,我当年为你取这个名字,就是希望,你莫要被情的枷锁负累……
追到天涯追到你回眸转身,魂飞魄散方知轻轻一吻。只是留恋的那个温度,再也找不回逝去的痴魂……
花墓将莫迦抱起,放至不远处的树下,他们这世界的人死去是不会消散的。玉指轻抚,朱颜如旧,那桀骜温柔的眸子,却再也不得睁开……
“你跨过时空的距离为我带来一曲‘情花毒’我也为你送去一首祝愿……”
笛横在唇间,温醇清亮的声音婉转奏出,白袂飘飞,轻抚翠笛。树下的红影安静的睡着,像是在倾听……
落下一剑回味
问天地爱过谁
相遇也许是最美
相思也许叫人沉醉
红颜白发,系下誓言的扣结
望不负,前缘尽灭
流光抛却,留下往事的滋味
望看破,三生情劫
……
“咔嚓!”
此曲,我为你所谱,此笛,也应因你而断,从此,这曲再不会响起,这笛也永远成为历史,纪念这一缕相思魂……
晓天渐白,残月朦胧,几只飞燕在天地间旋转跳跃,冷雾微寒,长睫上的水汽还湿润着。这场梦,是开始了,还是结束了?
可怜红颜追无情,身死道消笛无迹。
“无论是前世今生,欠的,终究会还上,能追的上脚步的,无论多远,终将会重逢。”
寒光乍然迸溅,花墓阴沉着脸色,收剑,那白影却轻飘飘的落在地上,一根发丝在二人之间飘动……
“宿命的转轮已经启动,逝去之人,只是追不上你而已。”
“梦幽岚……”让花墓十分讨厌的人却笑的好像看破了一切,这个开始张口宿命闭口注定的可怕男子,你永远看不出他极限究竟在哪里。杀?杀不了,***不走,如附骨之蛆,总在花墓伤心沉思时洗脑,动摇坚定的方向,比杀了他更难受。
“呵呵……世间万事,自有定数,该来的终将会来,这身体的宿命,你也要承受。”“哼!世随人变,没有人可以望穿前路,也从来没有注定一说,我是花墓,没有这个人的记忆,更见不到这个人的一切,就要承受这人的宿命么?那这天,掀了又何妨?!”
梦幽岚好容易听花墓说话,却又是一句:“宿命不可违,前事亦难追。待到归去时,方知一场醉……”
“还想走么?”金光闪过,梦幽岚已不见踪影……
可恶……
“花墓少侠!”两道声音由远及近,带着急切与关心,花墓并不讨厌这从小被圈养的庄氏兄弟。
“花墓少侠,你快走吧,大长老亲自下了追击令,再不走恐怕难逃追捕。”庄颖急忙道,没有丝毫做作,只是出于对朋友的关心。
“二位在流穹之境可还有熟人?”花墓答非所问,他当然知道大长老为什么这么做,在催他回去呢,怎么说还是重刑犯,无故离去总要有个交代。
庄颖庄叶相视摇头,他们没有朋友,所有人都把他们当做罪人之后,就连日常生活都亲力亲为,师父也叫导他们不要随便出她管辖的地方。师父走了,他们就真的没有可以留恋的了。
“那以后你们要怎么办呢?”一起去闯?投靠庄严?别说花墓根本不想再带两个人,就是出去,也不成办法,自己还答应要去牢狱禁地,不可能带着他们,走之前也要为他们计划好前路。
“这个啊……”虽然疑惑花墓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如实回答,道:“大长老让我们去他那里教导一个人,据说是他弟子也是义女。”
玲儿么?那以后就不用担心了……
指点江山时能有挚情不离也是难得,按他们的忠心,也会辅佐好以后的君王。
后患已除,花墓轻轻的弯出当年独闯圣教时的嗜血笑容,对着身后影子道:
徒儿,可敢与为师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