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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末班车乘客(上)

子食客是这座城市的一家夜营餐厅,建在一颗老槐树下,这可槐树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的,好像好几代人以前就有,又好像是某一天来的,只是没人说得出它的以前。就好像这家餐厅,有多久了,好像也不太久。

店里只有一个老板兼服务员。老板是一个50岁左右的男人,硬气但不失体贴,给人的感觉有淡淡的世事沧桑感与说不尽的故事气息。老板有个习惯,每一道客人点的餐,他都附赠一枝花,花的种类不限于一种,也许是看老板心情,也许,或者说“更应该是”另有故事。。。。。。

老板姓什么不知道,传说他有个名字叫三生,但很少有人叫。夜里的食客都超不过50岁,都称他一声三叔公,亲切又尊重。

夜幕降临,21:30,三叔公打开餐厅的门,子食客开始营业,来者只能喝喝茶,聊聊天,吃东西的话您只能等到23:00以后来。这是店里的规矩,一直习惯了很多年了,原因可能是三叔公年纪大了,准备食材,收拾厨房,动作慢吧。不过,大部分人喝完茶也就不想吃东西了,都回去睡觉了。三叔公的目的也不是赚钱,但这店就这样开了许多年,多得没人想得起它的来头。

23:37,店里来了一位客人,看样子是个公交车司机,还穿着工服。神色略有些慌张,额头都有些汗了,这一切都被三叔公看在了眼里。司机找了个靠近取餐台的座位坐下,一边擦汗,一边说:

“老板,来杯喝的,”

“稍等,马上。”三叔公放下手中的茶杯,去后台忙活了。

。。。

座位上,司机热得准备脱下外套,突然,一只手拦住了,搭在司机肩上,

“小心感冒,来,喝杯酸梅汤,解解渴。”三叔公微笑着端上来一杯酸梅汤,还插了一枝花。

“这。。。”司机被刚才三叔公突然的一拍有点吓到,稍稍后退了一下身子

“这是什么花?”

“睡火莲,来,先喝汤。”说着把酸梅汤推到司机跟前。

司机用吸管吸了一口,顿时觉得凉爽了很多。

“汤怎么样?”三叔公问

“嗯,酸爽,清凉。”

“先生这是刚下班?”三叔公一边和司机开始交谈,顺便把火睡莲从司机被子里取出,插在桌上的一杯清水中。

“嗯,对,刚跑完末班车。”此时,司机比刚进来的时候神色轻松了许多。

“看你进来的时候挺急的,是还有事要忙?”

司机回头看了看餐厅的门,

“老板,”司机压低声音,移了移凳子,显然是怕被谁听到

“别客气,叫我三叔公就好,亲切。”三叔公把清水杯子里火睡莲拨弄了一下转了转花头朝向,正对着司机的位置。

“嗯。三叔公,你活了这么一把年纪,见过鬼吗?”

“呵呵,你见过?”

“我没有,但这几天太他妈奇怪了,这都第六天了。”说完,司机把杯子里的吸管拔出来,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他的喉咙阵了阵。

“什么第六天?”三叔公平静地问,好像知道司机早说什么似的。

“六天前,我开始跑这趟车,最后一班车的时候,在安家岭那站上来了一位女乘客,一身紫色连衣裙,那颜色,,,像,像这朵花的颜色。”说着司机转头看了看清水杯里的花。

“嗯,那女乘客一个人?”

“对,而且一路上都是她一个人,一直到终点站才下车。我觉得有点奇怪,但没太在意。第二天,末班车的时候,还是在那一站,她又上来了,奇怪的是这一路还是她一个乘客,然后到终点站下车。我心里的感觉从奇怪开始渐渐害怕了。后来我就让一个别的线路的师傅等我一起下班。我劝自己只是那两天巧合,才会老遇见这个乘客。”

“后来几天呢?”三叔公喝了口茶,平静地问了一句。

“后来,我想跟别人换个路线,头上问我为什么?我说家里有点事,我那个线路离家太远。第三天、第四天不是我跑的这趟车,李师傅跟我换了,奇怪的是,好像我没有换路线似的,还是每天末班车的时候,都会上来一位乘客,也是紫色连衣裙。然后一路上只有她一个乘客,一直到终点站下车。我问过和我换路线的李师傅,他说没见到什么紫色连衣裙乘客。我又跟李师傅换回线路后,那天晚上我开末班车路过安家岭的时候,看到她在那等着,我故意没停站,一直加速往前开,就是为了避开这个乘客。庆幸的是过了两站都没人上车,我也没都停车。在我正要松口气的时候,从车内的后视镜里我看见那位连衣裙乘客正坐在后面,和前几天一样的位置,我当时差点没吓死,第一反应就是踩了个急刹车。我以为自己看错了,再回头看,她确实坐在那里,一时之间我浑身是汗,冷汗。但我想不到别的办法,只能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继续向前开着。我一直在后视镜里偷瞄后面,她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到了终点站,她下车了。”

三叔公给清水杯里加了点水,好像是给一个人加酒一样,加完后向桌子边上推了推。对司机说:

“说了半天,饿不,要不要来电吃的?”

“谢谢,我还不饿。”

“看来她对你没有恶意,一直没有伤害你。”

“是没恶意,但这种感觉慎得慌啊!我真不敢开这个末班车了。”

“那你为什么不申请只开白班?”

“这就是我接下来想说的。”司机顿了顿,接着说,

“第六天的时候,就是今天,我开到下午7点多的时候,打算申请休息一晚上,其实我是想避开她。我其实。。。”司机突然将声音压得更低了,向三叔公凑得更近了一些,

“我其实晚上10点半的时候就上床睡了,我清楚地记得当时接了个上头的电话,说了点排班次的事,然后就睡了。我这还有通话记录”说着,司机把自己的手机掏出来给三叔公看。三叔公皱了皱眉头,继续听着

“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就在公交车上了,而且,我坐的位置就是那个连衣裙女人这几天经常坐的地方。但开车的不是我。。。不对,是我。。。不对,,,哎呀,我不知道怎么说。”司机情绪有点激动

“别急,慢慢说。”三叔公拍了拍司机的肩膀

“我当时发现自己在公交车上的时候很惊讶,我看了看车次,正是我开的那路。开车的司机我看背影还挺熟,我想过去打招呼问问。但当我刚要起身的时候,我不经意看了一眼车内的后视镜,我的位置正好看到了司机的脸,那张脸是我再熟悉不过的,我觉得天下没有第二张这样的脸,因为并不帅,不可能有人照着我的脸整容。妈的,我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我吓得腿都软了,这要是白天我都能被吓一跳,更何况晚上,这他妈绝对是撞鬼了!更可怕的还在后面。”

司机正要接着说,这时有人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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