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雀亦步亦趋,瞧见自家小姐似乎有心事,一双秀眉拢着疑云,几次欲言又止。
她自小便被卖入将军府为奴,可以算得上是看着小姐长大。
可小姐这和尚当的也太像样了,不知内里的,会真的以为眼前的沉静如谪仙的美少年,是个不折不扣的佛门俗家弟子。
“青雀不必多疑,若没了这身份,你我二人如何过活。”沐青桐正了正神色,嗓音清淡,目光如雪。
“青雀明白。”青雀垂首,双手捉住长衫,无措看着自己的脚尖。
沐将军府已然回不去,小姐此举实属无奈,她懂。
沐青桐听着身后的呼吸匀了,想起尚有蛊毒未除,如花般娇艳的唇瓣依稀抿紧,左腕的刺痛亦渐渐散去。
卫国盛蛊,此处离两国交界之地尚远,为何会有人对城中百姓下蛊?
沐青桐敛眉沉思,脚下的步子却是不曾停过过。
该死的珠子困住了她心性,并且影响了她的记忆,她所见所听,皆是幻像。
她到底是谁,来自何方,师傅为何如此戏弄于她?
到了厨房,寺中沙弥已经熬好一大锅的药汤,准备送去禅房。给魏公子开的方子,也已取了药入灌煎制。
沐青桐入内看了一圈,复又退出来,唤来正在煎药的小沙弥。“院中所用之水从何而来?”
“后山有一处泉眼,我等每日都是去那处取水。”小沙弥目中浮起疑云,似有不解。“可是水出了问题。”
“或许。”沐青桐偏头看了眼身边的青雀,沉声道:“青雀,你留下帮忙,我去那泉眼看看。”
“公子……”青雀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家小姐,从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如何上得了那崎岖山路。
“在此等我。”沐青桐寒下脸,不容置喙。
“那公子要小心。”青雀抹着眼泪,扁嘴皱眉,样子别提多可怜。
沐青桐嘴角抽了下,丢下一句“你是男人”随即出了院子。
青雀一听更委屈了,她哪里是男人……
山路果然崎岖,可惜久旱不雨,山中林木枯死无数,鸟兽绝迹。
沐青桐走了许久,汗水打湿了衣裳,面上亦泛起红潮。若不是一身男儿装扮,端的是明艳动人,天资国色。
泉眼离承天寺极远,赶上连年大旱,寺中僧人这才舍近求远取水。
她必须看过之后,才能确定自己心中所想。
无缘无故如此多的人中蛊,而想要不被人瞧出端倪,唯有在吃的上面动手。
藏在寺中米粮内的阴蛇尚小,毒未成害。
翻过一座山头,眼前忽而出现大片翠绿,耳畔依稀能听到泉水“叮咚”之声。
沐青桐止步不前,反而盘腿坐下,滴了一滴血到自己右手掌心,左手竖掌念经,指间佛珠闪出金光,莹莹将她包裹其中。
片刻后,草丛之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无数条手臂大小的阴蛇如闪电般朝她攻来!
沐青桐好似看不到那骇人的阴蛇,整个人笼罩在金光之中朗声诵经。
阴蛇聚集的越来越多,当中一条足有碗口大小,双头高高竖起,吐出散发着腥臭的长信子。
那双细小的眼如寒冰般发出冷厉的光芒,直直盯着沐青桐。
那副模样,仿佛地狱来的索命异兽,只需张开嘴便可将人吞入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