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府的马车已经停在山下,华盖上垂下的璎珞绣着大大的魏字。
边上则停放着运水的马车、牛车,如长龙般排出去好远,可见城中缺水严重。
魏公子面色仍有些苍白,见到她立即上前拱手失礼。“魏子安多谢恩公救命之恩。”
他醒来便听闻解了蛊毒的人是方丈的师弟,本以为对方不是年过五旬,也必定年近而立,谁知竟是位唇红齿白的少年郎。
但见他身穿一件白色软烟罗绸衫,腰间绑着一根石青色卷云纹丝带,外罩僧袍,墨发束着碧玉簪,眉如远山含黛,朗目如泉,眼底清透。
若非知晓他是男儿身,他险些以为站在自己面前,神色清冷的小师父,是个女儿家。
“举手之劳,不必挂齿。”沐青桐淡淡避过他,随着一旁管事模样的男子,坐上其中一辆马车。
六悔见那魏公子满面失望之色,宣了句佛偈,宽慰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无尘师叔乃佛门俗家弟子,魏施主不必太过介怀。”
魏子安从震惊中回魂,面露愧色的朝六悔拱了拱手,坐上打头的华盖马车。
沐青桐上车后发现车内还有人,黛眉挑了挑,手腕开始隐隐作痛。
是昨夜救下的沈公子,他靠着软垫,换了身淡青色的锦缎长衫,腰束玉带,腰间挂着一枚碧色玉佩。
那玉佩通体碧绿,泛着莹莹之光。
沐青桐抬眸望向他,昨日一见,她已知他生的俊美,却不如今日所见这般震撼。
所谓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不过如此,脸上的苍白之色,更平添几分如诗如画之美。
只是为何,她每次见他,总有熟悉之感。
就好像,他们早已相识。
手腕上的痛感隐隐有便强烈之势,沐青桐不得垂下眼眸,捻着佛珠静心打坐。
青雀不敢如她一般直视车中的男子,不过偷偷看了几眼,便觉得此人俊美不凡,好看的不像话。
小姐着男装,在她看来已如谪仙一般,眼前的男子比小姐还要俊美。
她们主仆二人打量沈公子,殊不知,沈公子也在打量她们。
他昨日已知眼前美的不可方物的少年,就是了悟方丈的师弟,故而今日有意同乘。
他想知道,这小和尚见了自己为何落泪。只可惜那小和尚并无结交之意,周身都透着冷淡疏离的气息。
如此情形,他亦不好打搅。沈公子合上星眸,静心养神。
承天寺离平城有几里地,官道虽颠簸,好在马车内铺了软垫,倒也舒适。
沐青桐抱着元宵靠在垫子上闭目养神,青雀守在一旁,面露忧色。
小姐如今这身份甚是尴尬,在平城又无依无靠,今后该如何谋生。
正想着,马车忽然颠簸了下,那公子好似不察,竟直直倒向小姐。
青雀陡然一惊,本能的扑过去,可惜她还是慢了一步。
“失礼了。”沈公子扶着车辕,已然重新坐回去。
沐青桐不动如山,手中捻着那串乌黑的佛珠,神色淡淡,仿佛不曾觉察刚才发生的事。
沈公子望着眼前眉眼如画的沐青桐,墨色的剑眉依稀拢着疑云。
他不是佛门俗家弟子么,为何身上会有女儿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