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以优异的成绩考进了大学。接到通知书那天,柳青爹很高兴,喝了很多酒。酒醉后的柳青爹话很多,又哭又笑。一会笑说:“好女儿,有出息!”一会又哭:“孩子她娘,咱们的心血总算没白费。”看着酒醉哭闹着的爹,柳青和娘泣不成声,泪水里有欢喜也有感慨。
柳青娘是个先天性的哑女,柳青爹却喜欢,说她性情温顺,也不像别的女人那样唠叨。柳青爹本是家里的顶梁柱,女儿高考前,他在煤矿发生意外事故,右手的五根手指被矿车活生生地压断了。柳青爹很沮丧,女儿马上面临着高考,家里等着钱用。柳青娘用手势比划着:“她要下井!”
柳青爹和柳青惊得瞪大了眼睛:“挖煤,你一个女人下井?”自古以来,哪有女人下井挖煤的?再者,太危险了,柳青爹坚决不同意。可哑娘却拿定了主意,九头牛也拉不回头,柳青爹只好同意让她试一试。
哑娘从没有下过井,也没有接受过井下作业的培训,并且有文件明确规定禁止安排女工从事矿山井下劳动。按理说,哑娘不能下井。然而,煤矿正需要劳动力,矿里的一名工班长发给了她一套工作服。工班长说:“井下挖煤你不内行,先下去给男人们打打下手、装装煤。”
几个月过去,柳青接到广州一重点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柳青又喜又愁,喜的是终于凭着自己的努力考进了梦寐以求的大学;忧的是家里的境况,爹手上的伤还没有痊愈,家里只有哑娘像牛一样辛苦的劳作着,撑起这个家。通知书上的几千元学费,对于别人来说或许不算什么,可对自家真如天文数学一般。
哑娘从床底拿出一个盒子,里面有面额大小不等的钞票,百元、十元、五元、五角、二角、一角,花花绿绿的一大盒。这一大盒钱倒出来数,一共一千九百八十二块六毛,但想到能申请助学贷款,柳青一家人不再那么愁闷。哑娘比划着对女儿说:“你放去心读书,家里有娘呢!”
开学了,柳青爹送女儿来到广州读书。
一身名牌穿扮的秦杰一手拿着饮料,一手插在裤袋里,站在广州一大学校园的阴凉处,细长的眼睛漫不经心地看着周围其他同学和陪同的家长忙碌着报到注册。帅气的秦杰吸引了很多女孩的眼球,秦杰对这些女孩的的注目礼不以为然。
一辆学校接送车“吱”的一声停在了校区门口,新生陆续从车里下来。19岁的柳青和爹挤在下车的人流中,双手提着行李,艰难地下了车。柳青瓜子脸,黑而长的头发用橡皮筋扎在脑后,普通的白色T恤、蓝色牛仔裤难掩其秀丽。柳青爹手里提着鼓鼓的编织袋,黑而瘦的脸满是皱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