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此次事件后,宋邈浩决定更加发奋读书,将来考取大功名,才能不被人欺负,不被人左右。会试临近,项纯还是假装着随意的复习,而宋邈浩则是卯足了十二分干劲,比之前更加刻苦。终于他的身子变得越来越虚了,人也日渐消瘦了下来,宋大娘实在看不下去了。于是一天煲了一锅鸡汤,给宋邈浩从早到晚送过去。宋邈浩认为这有助于脑力补充,自然吃得十分心安理得,却不知她母亲自始至终没有尝过一口。
然而第二天不幸的事发生了,几个隔壁村的老大爷来到了宋邈浩的茅草屋,说宋大娘偷了他们的鸡,要宋邈浩家赔偿。宋邈浩不相信此事,于是把他的母亲从房间里对质。宋大娘慢慢的从房间走出,显然她的头微微下垂,让项纯和宋邈浩看出了端倪。“母亲,你说,昨天的鸡是不是你偷来的?”宋大娘点了点头说道:“我看你这几日为了读书身子都垮掉了,所以......”“不用说了,就算如此,你也怎能做出这般卑劣之事?我们虽然清贫,但也不至于连骨气也都清贫了吧!”宋邈浩声音越来越大,看起来十分生气。
“别吵了,你们母子之间的事以后再解决,现在快把鸡钱还给我!”几位老大爷理直气壮的说道。“好的好的。”宋邈浩从他的行李里面拿出了几吊钱递给了那几位老大爷说道:“不好意思,我只剩这么多盘缠了,其余的钱可以以后再还吗?”“钱嘛,可以以后再还,但你总得有个东西抵押,否则我们怎么信得过你,我看你这木书桌就挺不错,我们就先帮你保管了。以后等到你有钱了,再赎回去吧。”“这.......”“这什么这,你妈偷了我们的鸡,就这样决定了。”说完,他们一齐把宋邈浩的书桌给搬走了,宋邈浩自然心理是万分不舍的,但自己理亏,又无可奈何。
接着他又将目光转向了她的母亲,“母亲,你为什么要盗取别人的东西?”母亲十分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我怕你出事,孩儿啊,你这几日实在太辛苦了,做娘的真的是不放心你呀。”“就因为这样你就可以偷盗吗!我的事我自己管!我不用你瞎操心!”说罢自己走进了房间,把门关住了,连同项纯一起被关在了外面,项纯安慰着宋大娘“没关系的,我想项兄也是一时生气,过一会就会好的。”
可到了第二天,宋邈浩的气还没有消除,她的母亲来到他的门前给他送饭,她敲了敲房门说道:“浩儿,你吃点东西吧。你都饿了好久了。”“这次,不会又是你偷的吧!”“浩儿,你怎么能这么说呢。”“那你还要我怎么说,你让我从小学习圣贤之h书,而自己却干出这种有违圣贤之事!”“是母亲错了,母亲不该这样。”“现在说这么多有什么用,你做的时候为什么不这么想呢?你要我以后怎么看你,我真是没你这样的母亲!”
宋邈浩的话说的越来越激动,越来越严重,连一旁的项纯也实在看不下去了。他也走到了门前说道:“宋兄,你这话说的我可就听不下去了,你为何不想想你母亲是为谁偷鸡?她自己可曾尝过一口鸡汤?况且如今她也已经知错,你还要她怎么样,难道真的跪下来给你赔罪吗!你母亲为你操劳一生,你却因她一时的错误,甚至不愿与她相认!她这么辛苦的送你读书,照顾你生活,难道就是为了让你用你所学来的大义,学来的道德来责怪辱骂她的吗!”
“项兄,你别说了,我想静静,你们都先回避吧。”之后整个房子都没有动静了,他们三个人都沉默了。那天,宋邈浩始终还是没有吃饭。
又过了几天,宋邈浩渐渐想通了,开始悦纳了母亲。可却发现母亲自那天以后便没有了踪影,只是在做好饭菜的桌上留下了一张纸条:浩儿,我外出有点事情,你要照顾好自己。母亲是不会写字的,这显然是她求别人帮忙写的。当宋邈浩看到字条失落是在所难免的,但再过几天就要会试,生活还要继续,他现在更想顾及的是书。
他开始和项纯一起前往菜市场买菜,他不会讲价但自己的钱也不多,于是他干脆少买了点菜。但卖菜大妈可不会放过这个数落他的机会:“哟,我不是我们的大解元吗?怎么今儿个也跑到菜市场买菜了,不是你妈来买的吗?”宋邈浩貌似有点生气,没有回答就走了,但他的脑海中也已经开始想象以前母亲与这些大妈讨价还价的场景了。
项纯和宋邈浩两个人都不会做饭,于是就讲买回来的菜放锅子里翻炒两下就上盘了。有些糊了,有些没放盐,做出来自然是难以下咽的,但也确实没办法,他们也就将就着吃了。剩下的碗也只能各自分工洗完,还有房间里的灰,床上的衣服,地里面的田,家中水缸的水......好像所有的家务就这么突然压在他们身上,他们不想做,但又不得不做。
而当他们做完所有的家务的时候他们早已筋疲力尽,项纯直接扑在了床上,而宋邈浩却还是从竹篓里拿出了一本书,没了书桌,他就来到门前借着月光开始诵读起来,渐渐的,他困了,可当他翻到下一页,却又精神振奋,眼泛泪光。他看到了一首名叫《别老母》的诗“搴帷拜母河梁去,白发愁看泪眼枯。惨惨柴门风雪夜,此时有子不如无。”
“此时有子不如无。”读到这,宋邈浩的胸膛仿佛被什么刺穿了似的,遥想母亲在自己不听劝告,或当自己出门在外,或母亲独自承受生活艰辛时,是否也会有过这种想法。父亲不在了,而家中唯一男丁却什么也没为母亲为这个家做过什么。今日的家务对于自己来说仅仅是一日煎熬,而母亲呢,这已经是日常了吧。宋邈浩哭了,哭的很伤心,他想母亲了,他好担心在这夜色下母亲又会在哪?会过得怎么样?
夜色还是昏暗着,洁白的月光洒在地上,如结上了一层白霜,远处传来了哀伤的笛声,不知是何人吹起,也不知为何而吹,但却将宋邈浩的情丝一丝一缕的勾起,他的眼泪顺着脸颊一滴滴滑落在书上,他低下了头,看着这往日相伴的书籍,竟发现自己已经读不下去了。他合上了书,走进了房间。心想:书上真的能学到很多吗?可从书上失去的呢?是否也很多?
宋邈浩回到了床上,一旁的项纯正在熟睡,宋邈浩想找个人倾诉,于是摇摇项纯的肩轻声说道:“项兄。”项纯还在熟睡只是有点朦胧的意识,慵懒的回答道:“啊?”“项兄,我错了!”“什么,你吃醋了?为什么呀?”“不是,项兄,我想我母亲了。”“啥,你想要只母鸡?可是我们没钱呀。”“项兄,我们去找我的母亲好吗?”这次宋邈浩提高了音量。“喔,你要把你的母鸡炒了?你不是不会炒吗?”宋邈浩没说话了,轻叹一声,于是辗转到了另一侧,又一滴泪顺势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