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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23.公主的随从

“对!就是我!自从上次一别,想不到在这里得见公主?公主还好吧?”蔽日显示出相当恭敬的神态。

“原来你真是公主啊!”事到如今,那琴龙秀不得不再“惊讶”地把这一幕扮下去了。看着她那丝毫不让的眼神:她本来就是公主,这时那种高贵气质更是表露无遗,两人被她盯得都不觉矮了一截。

“你们既然知道我是公主,按君臣定律,怎么不跪下行礼!”这文荟公主沉着脸色,一副至高无上高傲的神态,看来她是不打算饶恕他们了。

两人苦笑,没想到刚才还让他们觉得有点同情的她,竟然“嬗变”得如此之快,而且还如此犀利,几乎让他们措手不及。他们这下不能不把她“刮目相看”了。

跪下行礼公主本无可厚非,但此时此地此景,多少让人觉得有些变味。要是真如她所说——琴龙秀这时看着蔽日,忽然就笑了。

“你笑什么?”公主怒目而视。

“公主,不是琴某人无礼,只是在这洛阳城市大街上跪迎公主,这知道公主的还好办,也好顺便叫上他们一齐来拜一拜。我只担心的是,这不知道公主的,见我两人下跪,可能还以为……”琴龙秀忽然住口不语,却忍着笑。

“以为什么?”公主喝问。

琴龙秀就等着她这句话,他看着她,忍着笑,以一种还算是严肃的表情说道:“我担心,这不知情的,可能还以为我们是在向哪家漂亮小姐求婚呢!”

“扑”地一声,丫鬟闻言不禁笑出声来。公主一愣,没想到他会有这么一说,正不知怎么处置他,见状立马狠狠地瞪向丫鬟。丫鬟忙忍了笑,深深低了头,再不敢动弹。

“你好大的胆子,你知不知道你是在跟谁说话?”公主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

蔽日见好就收,忙拉了琴龙秀就出到她面前,整了衣就跪下:“山野平民,不知礼数,胡言乱语,公主请不要放在心上!”

那琴龙秀也拱手道:“草民见过公主!”

公主本还想再给他点厉害瞧瞧,可是见他们还是臣服在自己脚下,虽然心里没好气,但也不好再发作了。她只看了他们,却不打话。

这时,那路过的人看了,就被眼前的这一幕逗乐了。

“快看呀,两个男人在争抢一个女人哦!”

“是啊,这少女好漂亮,也不知道她要选择谁!这会她肯定好纠结哦!”

“哇,这女人好幸福哦,使得两个男人都跪下来给她求婚,要换做是我,那还不美死了!”

“就你那猪头样,就是你跪下来求别人,可能都没人要!”

“你找死——”

也就这一会的功夫,就惹来了一堆人在那笑看。

“先生!你在这里啊?”旁边一个声音忽然响起。蔽日转头,就见一个大婶从人群里走了过来,“你们这是做什么?三口子吵架呢?”

蔽日道:“大嫂,你家男人好点了没有?”

大嫂道:“先生你真是神医呐,我家男人那喉里的肿块消了一半了,之前还吃不了饭,现在都能嚼吃些稀饭了。”

蔽日:“那就好,等那药吃完,到时候再看看情形,估计会再好个五成,那样治起来就简单些了!”

大嫂道:“那真太好了,我这男人到处去看过了,别人都说他没救了,连我都放弃了。想不到先生你就这几副药就挽救了他,先生你真乃神医呀!”

蔽日连道不敢。那大嫂道:“没想在这找到先生,我有事找你呢!”

蔽日便问她缘由。

“我家隔壁的华姐,年近三十,得了个血崩症。你说这年纪轻轻的,四处求医不治。我昨去看她,就想到了先生你,不知先生可否去看看有治或无治!”

“好啊,那我们……”

“快起来吧,看你们这跪的,两口子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你这媳妇未免也太狠了些,就跟像跪公主似的。我说先生,你可不能宠坏了她。这该干活还该干活,你看我们这穿着,这样才有个干家务的样子嘛!好了,都起来吧,那千金大小姐,你就别发脾气了,饶了他们吧!”那大嫂上前一把就扯了他们起来。

那公主听了她那一席话,差点没被气得生烟。

蔽日怕她对那大嫂不利,与那大嫂到一边,称处理完这事就去看看。那大嫂再嘱咐了他一回才离开了。

蔽日两人对视了一眼,看到这一幕幕,再看了那公主,都情不自禁笑了。蔽日道:“公主在上,我们不得无礼,一切得听从公主差遣才行。”那琴龙秀本还想再打趣一下这公主,见说也就作罢。两人一时垂手站立一旁,只待那公主作何打算。

那公主这才沉着脸看了他们,尤其是对那蔽日。她冷哼一声:“你这看病,都看到这里来了,我们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蔽日道:“救死扶伤乃我医生的职责所在,哪里有病人,我就去哪里。上次京城一别,如今看公主神采奕奕,想必疾病已除,真是可喜可贺。”

公主冷眼道:“还真是托你的福,没有人能治的病都被你看好了。你可真是神医呐,怪不得这外面的人个个都崇拜你,当初没留你在宫里,还真是可惜了!”

蔽日道:“小民乃一介游医,习惯了外面漂泊生活,所以再三推辞了皇后好意,还请公主见谅!”

那公主道:“这外面民间市井,哪能突显你神医的妙手作用?那岂不是大材小用了?”

蔽日笑道:“这外面很好啊,满大街都是人,也有很多寻医无门的病患,正好发挥我救死扶伤的天性。这整天呆在皇宫里,连公主也不是腻了,如今也出来散心来了吗?”

琴龙秀从书箱里拿出一张纸,也笑着看了那公主道:“看来还是这外面的风景好啊,公主都玩得乐不思蜀了。公主请看看,这满京城为了找公主,几乎没闹了个翻天覆地,没想到公主却到这里来了。不过还好了,终于是按这告示找到公主了!”

那公主听了他们的话,别的还来不及多想,却一时愣了,忙把他手里的纸张拿过来。只见上面简易地画了她的画像在上面,下面还注明了寻找文荟公主有赏的字样。

琴龙秀道:“没想到有生之年,有幸在这里碰上金枝玉叶的公主,真乃我琴某人的福气,之前多有冒犯,还请公主不要放在心上。”

那公主已抬起了脸,语气一下缓和起来:“看你知错能改这意识上,对你们刚才无礼犯上,我就暂不追究了。你把玉还了我,其不知之罪,就先且记下。好了,你们可以走了!”

“我们?走?”看她如此机变地就想打发了他们,蔽日笑笑,“公主玩够了,想要回京城去了吗?”他试探着装疯卖傻。

那公主却板着脸故作镇静道:“我还没玩够呢,要回去的话,我自己会回去。而且我还想多玩几天,所以你们也用不着费心了。”

蔽日道:“公主想玩的话,也可以啊。只是公主两个女孩子出来,未免有些不妥。我等为公主安全着想,公主有必要去官府那里,让他们安排几十个人,衣食住行也有个照料,公主以为如何?”

那公主道:“不用了,人多了惊扰到百姓,游玩如何能尽兴?”

蔽日道:“公主嫌人多的话,那我们让官府安排几个强悍点的人跟随就好了!”

公主摆手道:“不需要,我是堂堂公主,这洛阳城里,谁敢目无王法,对我无礼……”她还想说什么,一时想到刚才发生的那一幕,一下打住了。

琴龙秀早把她那一切都看在了眼里,道:“就怕万一。我们可不敢拿公主的人身安全来冒这个险。这外面可不比皇宫,会出什么意外,谁也预料不到。你看我这手上都还有官府张贴的告示呢。”他说着又从书箱里拿出一张通缉令来,一面展开,就一面念叨出来,“通缉令:西域飞魔杨澄焕,江都人氏,年三十一岁。目前于洛阳犯凶杀案十数起。专挑貌美妙龄女子作案,已凶杀十九人。此人犯罪情节恶烈,手段残忍,负案在逃,望各市民小心防范。如有知其行踪者请速与本府联系相告。有捉拿其人者,特悬赏白银500两。有知情通报者,赏银一百两。凡有民众故意窝藏包庇罪犯,或知情不报者,俱以罪犯同罪论处。特此相告。某年月日。”

公主拿过那页纸,只扫了一眼,冷冷道:“危言耸听!谁敢对我无礼,我诛他九族,那胖子就会是个例子!”她说到那胖子的时候,已是恼恨得咬牙切齿。

蔽日看了琴龙秀一眼,道:“如果公主实在是想再玩几天,又不想麻烦官府,而又为避免意外的发生——我提议,不如由我们两人——”

那琴龙秀也道:“我们俩愿为公主鞍前马后——”

公主一直看着他们,之前严峻的神情,一时似乎泄入了冥冥空中。

她之所以离京,就是要避开那些她不愿去面对的事。她本已下定决心,以为从此就不会再回去,她就可以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她也曾为自己的未来幻想过很多,都很美好,很向往。这几天,她们都很自由,很舒心快乐。可是现在——难道这些都已到此为止?她们还得回去?她又得面对那些事那些人?

不,我不回去——她的意志比山还坚定,但她的思路却不定。

蔽日两人似乎也看到了她那高贵气质中所隐藏的另外不为人知的一面。那一面不但脆弱,而且像玻璃一样,可能一碰即碎。说到底,她也只不过是一个不一般,但却平常的少女而已。

那公主一直看着他们,那眼里的神态,就似天上的云,一直都变换着,让人看不清,看不透。

两人看着她,正不知她是什么意愿,这时就听得她很直接地开了口:“你们愿意当我的随从?”

两人见说也一愣,他们原也以为她会很激烈地对立他们,即使不会破口大骂,但至少也会让他们淋头狗血。却想不到她答应得那么轻松,不尤得有些不敢相信。

那蔽日有些不尤自主地点头:“实在是担心公主的安全!”

公主道:“我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做什么?”

琴龙秀道:“我们都是公主的臣民,不敢有违!”

“那很好!”那公主似乎一下大松了一口气,她看着两人,把手一伸,便以命令的口吻道,“我现在饿了,你们请把所有的钱都拿出来,谢谢……”

两人听闻,都不尤叫声苦。这公主看着年纪不大,那份不一般的心思气质,还真的是让人刮目相看。

两人在前。

两人在后。

——“公主,你真的让他们跟着我们呀!”

“我们还有选择吗?”

“可是公主,他们跟着,那我们就别想再到哪里去了,我们还得回去呀!”

“他们也只不过是一个卖药和卖书的,总比让那官府的人当跟从要好得多吧?”

“那——不还是一样吗?”

“笨蛋,对官府的人,我们根本没办法拒绝。但是对这两个人,我们还有很大的回旋余地吧?见机行事,一旦有机会,我们就走!”

——琴龙秀:“你说这公主为什么同意让我们当保镖了?”

蔽日笑道:“在她手里,我们只不过是颗棋子而已,一颗作用不太明显,却又有点放屁添风,又可以随时遗弃的棋子。”

“她想甩掉我们?”

“所以我们得赶紧出手,免得那到手的1000两到时泡了汤!”

走过几条街,当两人再望了望绚丽的天,感受了一下这丰富百态的城时,他们就看见前方临街飘扬旗帜下的逍遥楼旁,那公主两人停下了。

两人也往这一角楼走去,蔽日苦笑:“我有种预感,我们今天可能要破费大了!”

琴龙秀:“你以前还伺候过一次这公主。可是说真的,我连一点经验都没有!”

蔽日:“有了这一次,我想我们都会有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这时早有伙计热情地领了他们上楼去了。

——其实蔽日年前上过这间酒楼,这座逍遥自在又是是非非的酒楼。

他还记得当时自嘲,逍遥人当然要上逍遥楼。

一看到这座酒楼,蔽日首先也就想起那个弹着古琴的女人。他已完全记不得她的容貌了,但她手下的那曲琴却仿佛还响在他心头。那琴音听起来,不仅仅是用动听优美那么简单来形容,倒更像是一种深深久违的情感侵融到你的心头。他当时就几乎认定,这里的许多客人定是因为这把琴才去的。

如今再望着这矗立宏伟的逍遥楼,蔽日心内不尤一时感触:岁月不饶人,不知道当年那曲琴还在吗?

——很喧闹的声音传来。

外面很喧闹,上面也很喧闹。

尽管入耳的都是喧闹,蔽日还是一耳就听到了琴声。

原来这里还有“琴”!

清幽夺魂的琴声古韵渐清渐明,飘向蔽日“竖着”的耳朵。此时,他心里仿佛就只有琴,而并没有其他的一切。

这是勾人心神的琴,与第一次听闻相比,它带给人的感觉是何止鲜明生动了些!

不知道是什么人能弹得了如此“天宫乐府”般的曲?真可谓是“久逢知己,路遇知音”了。上回来去匆匆,没能一释这情由,差点成为一生憾事,这次该是有足够的时间来好好一解心中的遗憾了。

蔽日一面笑着,一面就随着那喋喋不休赞美此楼资历和生意状况的伙计,还有那公主三人“蹬蹬蹬蹬”地踏上了楼。

他的感觉还真是没错了。当他一踏上楼面的时候,脚步声就立被扑面而来的叫喊欢腾声所淹没。但他们的人却没被淹没。

那个弹着紫木古琴的少女此时就抬起头来。也许是“冥冥注定”,她一眼就看往了他们:那公主,还有琴龙秀,最后就是他。还有她容颜上绽出了一抹如烟的,嫣然的,含情默默的笑。那双漆亮的眼眸,也一时停在了仍背着草药筐子的他身上,随着他的移动而移动——

那眼里,是九分的风情——

蔽日望着楼面上不一而足,形形色色的人,心内竟一时颇有感触。那是一种生冷而孤独的感觉。他随在伙计身后,由人群桌椅间穿插而过,似是一时走进了整个汪洋大海,这种感觉竟是如此地强烈。

许是因为那琴声的缘故,他这时就轻转头,想看看那能给他带来唯一的“熟悉”的一幕。于是他看到了那一笑——千金一笑。

他这时就只想到了这个意念。

那一笑,如果能用金钱去买,恐怕值得万金。蔽日心里作了这一说。但他随即又苦笑,隐约地,有种叹息的感觉。

那女子有着烟雨般娇美的容颜。右脸眼下颊上,一段寸长的青花绣记,更衬出了她的俏媚绝色。高高挽起的云发铺在项前锦秀的薄纱上,青纱外葱梗般的手轻抚着面前的琴弦,姿色婷婷,她优美得就像是诗里的一个绝句。

——一时的绝句。蔽日这下不只是叹出了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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