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窗外山风阵阵，落叶敲窗，想如今，人心浮动纷纷下海从商，念我与映雪、沛然等，甘当人梯，矢志不渝。望月光洒满房间，不禁提笔咏诗《自嘲》以抒情怀。——选自延甫《自嘲》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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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延甫老师的日记
一九八五年八月十六日夜
这是到沛然家乡的第二个夜晚，映雪和小卓然都已经睡着了。
想到白天在澜水失足落水的一幕幕，在心惊之余，现在充盈内心更多的是妻子和朋友待我的浓浓的深情厚谊。
多亏沛然的救助呀，不然，吾命休矣！
回想，被救上岸来，沛然和映雪说笑的情景，我深知他们俩人的良苦用心：
他们以欢笑的话语，来营造一种轻松愉快地氛围，以此让我缓解心中惊恐的情绪呀！
想到映雪不顾自己的安危，迅速跳入水中的情形；
想到沛然，沉着、冷静、果敢、机智的救助全过程。
我能有这样的贤妻益友，此生足矣！
我又想到文博科长宣布教育局对沛然的平反决定以及学校领导班子新的任免决定。
这些决定是学校大多数教师的期盼。我为沛然而高兴，也扫除了积压我心头多年的阴霾。我对学校的美好未来充满希望。
然而，听说王世荫虽然在我校被免职，却又到它校降级任职。显然，这是其市局里的岳父，仍然在为其求情撑腰的结果。官官相护，这些旧官场的痼疾，何时才能根除！
我们的社会风气要想有大的根本的改变，就必须天降非常之人，实施非常之举措。唯有重大的创新的改革，我们的社会才有希望。
沛然的被免职，是王世荫之流利用娇娜的日记大做文章的结果。沛然是冤枉的。区局对沛然的平反是公正的。
然而当沛然知道娇娜暗恋他之后，如果他也醉入情海，我觉得是不理智的。这岂不是给那些搬弄是非的人以口实吗？
我察觉沛然的名唤玉婷的姐姐，似乎不同意自己的弟弟和娇娜搞恋爱。她旁敲侧击地向我和映雪了解娇娜的情况。邹着眉头说：
“这怎么可以呢，但愿这姑娘是一时的热情吧。”
然而映雪和我的观点不同。她说：
“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我们应促成此段姻缘”。
我说：“在西方师生恋也是遭禁忌的，虽然没有法律规定但各学校都有校规不允许师生恋。”
映雪慷慨陈词道：
“西方学校之所以严令规定不允许师生恋是因为怕，在学期间，老师利用职权控制女学生，这对弱势的学生一方不利，会遭到侵害；也怕女生**老师利用老师完成学业，而后又告发老师，责难学校，从而给学校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沛然和娇娜的情形则完全不同，娇娜暗恋沛然，沛然三年全然不知晓，现在娇娜高中三年已毕业离校，他二人已不存在，在校的师生关系，不可能相互利用。是完全平等的关系。今后，作为一个中学老师——沛然，和一个成年人——十八岁的大学生娇娜搞恋爱是无可厚非的。”
我说：“纵然如你所说，但这才刚给沛然平反，还是应该告诫沛然过过再说，谨慎为好。”
映雪笑道：“宁拆一座庙，不破一桩婚。成就一段姻缘，胜造七级浮屠。更何况他们是真心相爱啊，希望你不要当法海。”
我说：“恐怕你想的太简单了吧？现在娇娜尚不成熟，谁敢断定她大学四年之后，他还会爱沛然？”
＂恐怕他们现在已双双堕入爱河了。”
映雪笑道，接着又说：
“堕入爱河的人是不讲理性的，正如我当年爱上你一样。”
她走过来吻了我一下，说道：
“我会极力促成这门好婚姻。”
想到这里，我停下写日记的笔，扭头看着熟睡的映雪。
映雪呀，映雪。你天性率直，坦荡无私，无暇。你哪里懂得我现在的复杂心理呀！
一种对她无限的愧疚之情油然而生：
她嫁给我这个两袖清风的穷教书匠，常年教毕业班，工作起来，没白天没夜里。近年来我的心脏犯的很厉害……她无时无刻地在为我的病情担忧。想到她对我的付出，心里不是滋味。我欠她的太多了。
我们的生活确实清贫。但是我们能不刻意追求荣华富贵，并能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助人为乐，扶贫济困，这也是我们的快乐呀。
再看这世上，下海经商已成为眼下许多家庭的实际行动。家家户户都关上门，私下研究如何奔前（钱）看。
芸芸众生，为了生存，自谋出路，于己于国都是好事，此举无可指责。
发财致富，也不为过，谁不想过上好日子？只要不是发不义之财，靠智慧，靠勤奋，靠自己的辛勤劳动过上好日子，无可厚非。
但是如果这举国上下把这“发财”二字，作为全民的终极追求，那就大错特错了。
这天下之大，各行各业都有它存在的道理。都应受到应有的尊敬。
就拿我所教的一届届弟子为例：
有的成为职业军人，有的成为科学家，尤其那些整天默默无闻地在山沟里，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中，研发实验着，保卫祖国的利器的人们，他们发不了财。
然而如果没有了这些人的拼搏奉献，我们每一个人怎么可能过上和平安稳的日子。
我们有着许多世界顶尖级的科学大师，他们没有豪车，没有豪宅。他们也发不了财。
但他们有自己的追求：
为人类的文明做出贡献！
全世界的人们敬仰他们。这些在各个领域里的奇才大师，已经老了，有的已经去世了。
我们的媒体:
很少宣扬他们所做的贡献的伟大意义。
很少报道他们生前的动人事迹。
然而我们天天可以看见各大媒体在大肆宣扬，争先炒作，报导那些歌星、影星、笑星、名模的新闻逸事。
津津有味地赞叹：
赞叹她们的恋情，赞叹她们的绯闻，赞叹她们在私宅中，窗前床上娇柔作态的倩影，赞叹她们的发型，赞叹她们的衣着打扮，赞叹她们的鼻子，赞叹她们的嘴唇，赞叹她们的丰乳、赞叹她们的大腿、赞叹她们的肚皮……还有赞叹她们爱称为儿子宝贝的，狗的品种，狗的衣着，狗的鼻子，狗的嘴唇，狗的萌萌的眼睛……
现如今我们可爱的少男少女们，对于这些星星们顶礼膜拜，对于这些星星们的生活羡慕，垂涎，憧憬，这是他们未来的梦。
据说晋干宝《搜神记》中曾记：“狄希，中山人也，能造千日酒，饮之千日醉。”
我想，这中山之酒，一醉千日，犹有醒时。
而现如今这世上之人，为追逐名利声色，醉得昏昏然的能有几人醒！
这名利声色的欲望无尽无休。喝了以名利为麯，以声色为水，所酿造的欲望之酒岂能醒来！
欲壑难填。这无尽的欲望，像一个无法控制的魔鬼，占据着世人的灵魂。
我的时代是在前进，但不可否认，这个时代无疑是一个人的欲望膨胀到极点的时代。
位子、房子、车子、票子，无不让人眼馋劳心，无不让人费神耗力。
为了尽快满足这些欲望，为了实现这些梦想。他们买官卖官，他们坑蒙拐骗，他们弄虚作假，他们贪污受贿……
早已置国法于不顾，失去了为人的道德底线。
然而这世界上，总有人升官，总有人发财。也总有人既不想升官，也不想发财。也不能够发财。
这就是占大多数的小小百姓众生的我们。
我和沛然都来自山村。
他的父辈几代行医，治病救人，是他们的心愿；我的太祖曾一度为官。临终告诫后辈儿孙：
仕途官场险恶，不要做官。
从我爷爷到我这一辈，以教书农耕为乐。
我和这沛然老弟同是山野之人。深得山野田园之乐。
这次来到沛然家乡，在山峦中穿行，在田野中漫步，在水溪池塘边流连。
吹散了我们心中的烦恼。你看我们：
“临池独照，喜看鱼子跳波；绕径闲行，忽见兰芽出土。亦小有致，时复欣然。”
这白天游玩的乐趣又充盈心田。
夜深了，皎洁的一轮满月，高高地升起在碧蓝的夜空中央。
听窗外山风阵阵，落叶敲窗。
想如今，人心浮动纷纷下海从商，念我与映雪、沛然等，甘当人梯，矢志不渝。
望月光洒满房间，不禁提笔咏诗《自嘲》以抒情怀：
粉笔生涯度春秋，两袖清风无所求。
世风都言下海好，吾意独锺孺子牛。
传道受业情不衰，残烛临风志未休。
娇妻稚子梦呓里，秋月临窗照床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