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三年呀！这是对心灵——这“地球上最美丽的花朵”怎样的折磨呀？
还是让我们以潇洒的襟怀面对我们当下遇到的种种烦恼吧。——摘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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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沛然给彭延甫夫妇的复信（3）
娇娜，她初中毕业考入我校，高中三年的相处，我看着她一天天的长大。她的脾气秉性，我了如指掌。她的每一次进步我都为之欣喜，我自认为，能了解每一位学生的思想状况。
但我对她的暗恋却无从察觉。
严格地说这是我的失职！
当他的父亲拿着日记说起此事，当她在办公室向我第一次吐诉衷情。我才如梦方醒。
于是我才仔细回顾我们三年来的每一次相处的情景。我似乎这才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开学第一天，大家初次见面。当她第一次亮相教室的那一刹那，全班同学不约而同地发出唏嘘声。这可能就是人们说得的“惊艳”吧：
她亭亭玉立地出现在教室门口，稍微长一点的秀发刚刚披在肩上，秀发映衬着俊秀的脸庞。她轻盈的步履，袅娜的身姿，在昭告人们她比同龄人显得稍大些。她羞涩的快步坐到靠墙最后一排。
开学初，学校要求各班自我检查学生发型。女同学必须留短发。她当在减去长发之列。
进校时她的长发没被发现，是因为她把长发挽成发髻以纱巾遮掩混了进来。
我从来不当众批评学生。给学生留下自尊，学生才能心悦诚服地接受你的批评。
作为课代表，她收好作业送到办公室，我和她一起走出办公室在楼道。我对她说：
“娇娜，把长发剪短了吧。那样也很好看。”
她突然将发髻散开，用纤手轻拂着秀发妩媚地看着我说：
“这，您说不好看嘛？”
我笑道：“人长得漂亮，你剃光头也好看。学生留短发为的就是统一、整洁、利落。”
她纯真的笑了，说：
“听您的第一节课时，我说您教态好，多半就是指您那天的头发长，讲起课来显得飘逸潇洒，像今天理成这样的短发就没有那天的感觉啦。”
说完就咯咯地笑着，跳着，跑回教室。
转天她把长发就剪短了。
回想起在教室说我教态好时，那语无伦次的情态。
在楼道里，那用纤手轻拂着秀发妩媚地看着我的眼神。
那对我理发与不理发的比较之语——我恍然大悟了。
这个女孩子对我萌发的爱意从开学的第一眼就开始了。
我开始回忆三年的每一幕，每一个细节……粗心的我呀！
一个少女热恋着你，但又不敢让你知道。
三年，三年呀！
这是对心灵——这“地球上最美丽的花朵”怎样的折磨呀？
然而，现如今，在流言蜚语中，可怜的她，还要和我一起背负起“暧昧关系的罪名”。
这对她又是多么的不公啊！
但愿直到毕业离校，乃至以后，永久永久地，让她对这污浊的诽谤一无所知，我才心安。
我比她大，我是她的老师。这是我未察觉她的爱意的根本原因。
再则，我的家庭，时运不济，命运多舛。
曾几何时，我家曾被遣返原籍，现在虽有落实政策之举。但未来前途一直未卜。
新婚不久的母亲以及后来的我和姐姐受父亲牵连，多年来尽受人生的坎坷。
好在原籍的父老兄弟重血脉之情。
在这风光秀丽，民俗风气淳朴的家乡，尚能得以安宁。
三年来我努力工作，力图改变我生活的窘状，但不意又遭此诽谤。
娇娜恰似一朵美丽无瑕的百合花，又怎能禁得起风吹雨打呢？
我怎能忍心让她走我母亲的老路呢？
在流言四起之际，我又怎么可以，把我和娇娜之间本来清白的事，反倒弄假成真呢？而让流言者称快？
尽管病重的老母亲每次回家总是唠叨，让我快些恋爱，成家结婚。能在她有生之年报上孙子。
她哪里知道我的苦衷呢？
我玉婷姐近日见到局里中学科的文博兄。
她听文博说：
王世荫已把我的情况多次向局里反映，局里开学前后就要搞一些调查。
我玉婷姐便生气地责怪我道：
“沛然，你怎么搞的？你莫非不小心做了瓜田李下之事？文博放假回乡还要找你。”
你看，连最亲近的姐姐都产生了疑问！
谣言可以惑众。此处可见一斑。
我真急了说：
“怎么连你也不信任我？”
玉婷姐又安慰我说：
“你别急，文博还说，局里还接到了不少家长和学生对你的表彰信呢。文博他没细说，就匆匆走了，说等见了你在细谈。”
王世荫对基层教工莫须有的罪名，未经查实便撤职，继而上报的做法，其实质是把谣言继续散布到局里，而达到其混淆视听，欲置我等于死地而后快的目的。
此时如不据理抗争，任其摆布必受其害。
所谓据理抗争，是我们也要向上级陈述事实。让事实说话。请有识之士明辨是非。
对待王世荫这种为一己之利，搬弄是非，颠倒黑白，无中生有，造谣中伤的小人伎俩，千万要沉着冷静应对。
在学校千万不要和这卑鄙小人交锋。和他交锋无用也无益。反而会跳进他们的圈套。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只要自己行得端，走得正。是非曲直总会大白于天下。
我的事就说这些吧。学校有什么消息，烦请老兄及时告知。
下面就谈谈老兄的沉重的心事吧。
延甫兄啊，在来信中，您对自己的病情，对自己的家庭有着深深的忧虑。
我觉得很可能，因您刚刚出院不久，就遇到我这烦心的事，为我担心着急，紧接着又接了我班的工作，便又受了许多劳累，因而这才加重了您的病情。每想到这些，小弟就十分内疚。
一个人，当身体不佳时，心境往往也跟着抑郁起来。于是会把生活想得过于黯淡。您有些过于悲观了吧。
古人云：“天下不如意，恒十居七八。”
如何对待人生的种种烦恼和各种不幸，关键在我们的态度。
“愁烦中具潇洒襟怀，满抱皆春风和气；暗昧处见光明世界，此心即白日青天。”
还是让我们以潇洒的襟怀面对我们当下遇到的种种烦恼吧。
我建议今年的暑假，您全家到我这来度假吧！
让我和您们共同度过一个欢乐的暑期，消除身心的劳累和烦恼吧。
尤其是彭兄您。多年在高三把关。身心太疲惫了。好好休息一下吧。
每次回乡，往往来去匆匆。
重没有和我家乡的山水叙话。
重没有和我家乡的山水述情。
当我这次回家，正是由于满腹的愤懑，一腔的愁绪。那一路上送入我眼帘的青山绿水，似乎在向我招手致意。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从翠松林间迎面扑入我怀的清爽的山风，好像要拂去我胸中的无限的愁怨与委屈。
进得门来，见到病榻上的老母，我的脸上佯装着笑容。
但鼻子一酸，泪水还是留了下来……
延甫兄，我们都应该放松一下了。
来我的家乡做客吧！这里的风景太美了：
“娟娟月露，下檐卜而生香；袅袅山风，入松篁而成韵。”
在与明月、晨露、花香、松竹等自然万物同化一体中，在这袅袅山风入松竹而奏响的美妙音韵中我们会抛弃一切烦恼。
我的家乡松岭村在蓟县北部的长城脚下，她座落在一座被果树和奇松林包裹的小山上。
她北枕长城，南临马营公路，西挽碧绿清澈的澜河水，东望恢宏肃穆的清东陵。
这里以浓郁的松文化而闻名遐迩。
这里果实飘香，松林苍翠，碧湖荡漾。
延甫兄，映雪嫂，还有小卓然。快来吧！
我将在“鹰盘松”下的“卧龙石”上，摆上美酒佳肴，把酒共话我们的友情！
一九八五年八月五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