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危于昏迷之中,不知是梦,还是产生了幻觉。我的魂灵似乎离身而去。我恍惚中,似在空中飘荡,我在崎岖的小路上艰难地前行呼唤;我在密林丛草中踏着荆棘找寻。我呼唤找寻着映雪和卓然那弱小的身影。在悬崖边,她俩似要滑落陡峭的悬崖。我伸手没能抓住,刹那间,在一声惊叫中,出现了了你高大魁伟的身影……——摘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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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延甫老师给沛然老师的信(1)
沛然弟你好!
因为看望你的人太多,无时间也不便详细交谈。所以我留下了这封信。望你在清静的时间一阅。我有太多的话想跟你说了。
我的这场大病,增加了你的负担,我的一个教学班的教学工作,你无私的承担起来了。你还要经常到医院来陪护我。真是苦了你了。
我永远忘不了我犯病的那个夜里。
在睡梦中被胸前难以忍受的疼痛惊醒。大汗淋漓,嘴唇青紫。心里憋得喘不过气来。
映雪和女儿卓然吓得直哭。她们乱了手脚,不知如何才好。映雪半夜里敲门把你请来。这才有了主心骨。你及时地联系来救护车和映雪一起陪伴我到医院抢救。
在我未脱离危险期的那些日子里,你跑前跑后,忙里忙外:
一面要回家安排小卓然吃饭上学和看望映雪年迈的妈妈,(这位老人,她只有映雪这个独女,她担心我的不测。)
一面在医院细心的陪护我并安慰忧心忡忡的映雪。在我生死未卜的关键时刻你和映雪一样,度过了一个个不眠之夜。沛然弟呀!即使是亲兄弟,又该如何呀?
三年来我们相处,相交,到相知。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三年来,无论是生活上,还是工作上,我们志趣相投,胆肝相照,荣辱与共,相互扶助。
不以势力为合散,不以得失定亲疏。
清人赵翼曾说:“一人知己足平生。”
映雪欣喜地跟我说:“老彭啊!我们遇到了知己!”
沛然啊,我的兄弟。病危于昏迷之中,不知是梦,还是产生了幻觉。我的魂灵似乎离身而去。
我恍惚中,似在空中飘荡,我在崎岖的小路上艰难地前行呼唤;
我在密林丛草中踏着荆棘找寻。我呼唤找寻着映雪和卓然那弱小的身影。
在悬崖边,她俩似要滑落陡峭的悬崖。我伸手没能抓住,刹那间,在一声惊叫中,出现了了你高大魁伟的身影。
你一展坚实的臂膀,救护住她们母女。我们四人拥在一起欢呼,在欢呼中我猛地醒来。
在病床上映入我眼帘的是映雪和你呼唤我的面容。
沛然,我的兄弟,无论是梦幻还是现实,你已实实在在地融入我们的生活,走进我们全家的心灵。
我虽然现已病愈。但我心里清楚我自己的身体的实际状况。这种心脏病,随时都有复发的可能。
有时我透过窗棂独自仰望苍穹,我真担心,担心没有了我之后,性情过于率直的映雪,今后的人生路,会怎样走。
沛然,我的兄弟呀!
既然我拿你当作知己。是知己就应该剖露心扉,视知己的忧患如自身之忧患。
更何况“我们的命运是连在一起的。”
为让你能对我和映雪有一个深刻地认识与理解,我想跟你谈谈我和映雪的家世;
听我的长辈们说,我的祖辈早年清贫,曾通过科举之路在清朝也有入仕为官的。曾祖父因在地方为官清正有为,曾升为礼部仪制司主事在京为官。但后,因直言上谏,为受诬陷的官员平反而被奸臣攻旰而罢官为民。
曾祖父几十年的努力付诸东流,回归到出仕前的布衣之身。曾祖父的为官经历对他的打击很大。使他备感仕途险恶临终时告诫子孙:
“宁可饿死,不要为官。”
从我祖父到我父亲,虽然是书香门第,但从没有为官从政的。从祖父开始,我们是教育世家。祖父办私学,父亲和我都是师范专业。我们的家风历来摒弃名利场,以宁静淡泊的教书生活为乐趣。以乐善好施,救人于危难之中为己任。
上小学的我,有些生活情景,曾印象特别清晰。
那时我们家住在G城运河河畔的小村庄里。
春夏之际,白日里,那里岸边杨柳,汀中芦苇,野鸟飞翔。我和父母,经常漫步水畔,听禽鸟和鸣,赏自然物语,吟咏诗书,其乐无穷。
冬天的夜晚,院庭间:
皎洁的月光下,孤傲的梅花在寒冷中悄悄绽放;窗外残雪犹存,与月光相映成趣。
至今当年家乡夜晚的梅花、月光、书、窗、残雪……经常在我的梦乡中复现。
而也正是那样的一个夜晚,一件事的发生让我至今难忘。
记得那个夜晚,我正在读书,爸爸正在爱不释手地把玩他的文房四宝,赏玩他的书法字画。妈妈在做着针线活。就听见离家院不远的池塘边有微弱的呼救声。我们出去救助,只见一个不到四十岁的男子摔卧在雪地,强抬起头,呼声微微,气喘不止。
爸爸把他背到家中。躺在床上的人,并没有因为屋内的温暖而好转,反而昏迷了过去。爸爸摸摸他的脸,很热。发烧很厉害。爸爸说:“不行!这么烧,得去看医生。”
那时附近没有医院。在千里堤,有一个知名诊所。就是当年白映雪的妈妈于芳芝医生开的诊所。
那时,我们全家还不认识她妈妈。我和映雪结婚时我的父母早已去世了。
由于能及时地送到诊所,经抢救,这男子得救了。回到我们家时,苏醒过来的男子,向我们讲述他的经历:
“我是广东人,名唤董子卿。因经商从G城市内出来经过这里。没想到突发高烧,晕倒在你们家门口。如果不是你们及时救助。远离家乡的我,举目无亲,恐怕就会死在这天寒地冻的夜晚。”
由于身体虚弱,爸爸妈妈让他留下来住了数日,等恢复了健康再走。
他也酷爱收藏。这几天他和父亲谈论着收藏的经验。二人越谈越投机,越谈越亲近。
恢复健康的董子卿在G城内著名的德恩大酒店,摆下丰盛的宴席,宴请我们全家。酒席上他感恩不尽,举杯说道:“救命之恩无以回报。这次来G城得到一喜爱之物,请恩人鉴赏并收下。”
接着董子卿把文房四宝之一的“古砚”轻轻放在桌上说:“请严松兄(严松乃父亲字)仔细鉴别是否是真品。卖家说是端砚。可信吗?”
父亲没有马上回答。他把玩很长一段时间感叹地说:“这是端砚中难得的极品。与我祖上留下来的端砚,不相上下。这石,正是那被世人称作卷帘石的。交易时竟按卷帘的层数交钱。不知卖家是不是这样做的。”
“正如兄长所言。按一层一万成交。”
“你看这端石如紫缎,细腻柔和,哈气生雾。你听,敲之有木声。而颜色混沌、粗糙涩手、哈气速干、敲之有金属声为下品。子卿弟如此贵重之物,我不能夺人之爱。”父亲推辞道。
“没有兄长及时救助,我命休矣!请笑纳。”
推辞不过,父亲说:“我将我家古砚送与你,我收下你这古砚。这样,我们之间就能留下个,相互思念之情。”
这董子卿举杯笑道:“君子之交淡如水,就按兄长所言。只是我仍欠你一个人情未还。”
这董子卿离开G城后,一有机会来G城,便来看望父亲。在父亲在世时,前来吊唁,痛哭不止。在我结婚时,他也从繁忙中抽出时间前来庆贺。最近听说,虽然已至耄耋之年仍健在。
当年所送的端砚,在我结婚时,作为见面礼,献给喜爱收藏的岳母。现在由她收藏。
我和你讲我的家世。一是说,我们家祖祖辈辈,忠厚为人。常有慈善之心。救人于危难是我之家训。二是说,以我曾祖父为官的教训为鉴。从我祖父开始到我这一辈,都打消了当官之念。读《西游记》,其中有一首诗讲得好:“争名夺利几时休?早起迟眠不自由!骑着驴骡思骏马,官居宰相望王侯。只愁衣食耽劳碌,何怕阎君就取勾?继子荫孙图富贵,更无一个肯回头!”这首诗岂不是对当今某些人的生动形象的画像吗?我本一介书生。不求名利,只求安安稳稳教书育人。我和映雪一家在这方面是相通的。那映雪之父是革命烈士。生前和映雪之母均是医生。救死扶伤,不图名利。早已为世人称颂。我能和映雪结为伉俪实为我之福分。然而我们却遇到了王世荫这样的小人。如今我重病缠身。心中对映雪和女儿卓然实在放心不下。你的到来我们彼此扶助,你为我家出了这么多力。我感恩在怀。于梦中还在呼唤你的名字。梦中所见实为心中所想。
沛然啊,你可不要小瞧了这一校之长。王世荫这个小人,大权在握,在他做局长的岳父的庇护下,为所欲为。真是要置之我等,于死地而后快。对此,我们不能不做最坏的打算呀!
这王世荫为何对我们如此?你且听我说说原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