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当我坠入自己选择的归宿的那一瞬间,我感到了剧烈的痛楚,但我觉得,我和沛然有过这七年来许多美好回忆,这些回忆已经使我感到人生的幸福。
即使以后再苦,我也觉得值得,今后有苦水我一人喝下,这地狱我一人踏入,我不会让沛然和孩子去承担痛苦。
——摘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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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娜的回忆录
旁晚时分,总算盼来了妈妈。
当我激动地奔向妈妈,去拥抱她的那一刹那,我又什么也看不见了。
我抱着妈妈哭着说:
“妈妈,我什么也看不见,我看不见你呀,妈妈!”
妈妈惊恐地抱着我,一边哭着,一边说:
“这是怎么啦?孩子。”
然而,当我歇息一个时辰,心情平静下来后,眼睛便又恢复了视力。
我向妈妈讲述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爸爸此时的内心又是怎样呢:
焦虑,愧疚加上对我的疼爱。
这复杂的情感使他不知如何是好。
他安慰我说:
“爸爸给你请最好的医生,给你治,不会治不好的。”
“你能让孩子心情好一些,比吃什么药都强。她的婚姻大事,为什么非要按你的意愿去做。你还做出下坠胎药的勾当,你真是头脑发昏了。”
妈妈气愤地说。
“不这样做,又该怎么做。她听劝告吗?我这样做,我也是咨询了大夫了。
我也是为了她好,不然任着她的性子去做,她以后的日子更难走了。”
晚饭后,我和妈妈商量着我的未来。
妈妈问我说:“你深爱着沛然,沛然是否和你一样也深深地爱着你?
你总是跟我提起映雪老师,似乎担心她会夺去你的沛然。
这样,即使你和沛然成了家,你仍会长久地处于担心的状态,这怎么可以呢?”
“回想我这七年来,一心恋着沛然,热恋中的我,几乎失去理智。
我明明知道沛然心中一直有映雪,但我却从来不正视这一现实,直到彭延甫老师临终前,将妻儿托付给沛然,我才不得不面对这现实。
当我知道我有了身孕,我第一个告知的便是沛然,他是出于承担责任,便不加思索地找爸爸,答应他择婿的苛刻条件。
但是我心里明镜的很,他深爱他自己的事业,他深爱着映雪。
即使结婚之后,我的家庭恐怕会靠孩子来维系。
像这样的家庭,占我们社会现有家庭中的百分之八十以上。
这一段时间,我几乎天天晚上都处于失眠状态,我扪心自问:
难道这就是我所追求的爱情?
这就是我终生的归宿吗?
或许同样沛然也会有我同样的想法吧?”
“可是你们已经有了孩子呀。”
妈妈望着我,一脸惆怅的表情。
“是呀,千万个这样的家庭就是为了孩子,无奈地了此一生。”
我望着窗外那随着一阵风吹来,而无奈飘落的花瓣说。
我接着对妈妈说:
“爸爸为我选择了一条人生道路。他为我选择了董奇石。并果断地给我打胎。你以为我爸爸他太狠吗?
开始我也这么认为,但后来我知道,他是让我翻开我那浪漫但不现实的一页,正像他所说的:
轻装上阵,走自己新的人生之路。
可是爸爸究竟不是我肚子里的孩子的妈妈,我的孩子他已经来到了这个世界,我怎能下得了这狠心呢?”
“我看那董奇石,人可真是个好人,当他知道你爸爸给你下药打胎时,他毫不犹豫地通知你。”
“他的家庭背景,他为爸爸公司所作的贡献,他的诚实等等,都是爸爸所认可的。”
“听你爸爸说董奇石甚至不嫌弃你肚子里的孩子。你会考虑一下他吗?这样,一切难题都解决啦?”
“妈妈怎么您也糊涂啦,可惜董奇石不是我所爱的那一型啊!”
“孩子,你要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会越来越大。事不宜迟呀!
临到人生的关口,未必人人都能会被将要到来的残酷现实所顿悟,你到底是怎样抉择你以后的人生之路啊?”
“爸爸说这孩子是我自己酿的苦果,要我自己往肚子里咽——打掉。
我想,谁能说,这就是苦果呢?
她是我和沛然爱情的结晶。
她是这世界上最美的花朵。
她是我和沛然未来的希望。
既然这小生命,怀着对未来无限的憧憬就要来到了人间,我和沛然就一定要她在这世界上绽放出她的美丽光彩。
这些天,我已经感受到,为此我已经付出了沉痛的代价。
我今后的路会很艰难。
我在自我坠入我选择的归宿的那一瞬间,我感到了剧烈的痛楚,但我觉得,我和沛然有过这七年来许多美好回忆,这些回忆已经让我感到人生的幸福。
即使以后再苦,我也觉得值得。
今后,有苦水我一人喝下,有地狱我一人踏入,我不会让沛然和孩子去承担痛苦。”
我眼里含着泪水说着。
妈妈为我拭着泪。我接着对妈妈说:
“医生说我这病很怪,有的把它归为眼科,可有的文献上说是属于神经科,跟大脑有关,不好治。
我不想把这病告诉沛然他们,我不想以他们的同情替代爱情。
在婚姻的殿堂上,像这种因同情,还有那为报恩而换来的婚姻比比皆是。
但这不是我想要的。
我要果断地断绝沛然对我的念头。
我要给他写一封令他绝望的分手信。
哪怕让他恨我。
这样如果不出我所料,他会很快和映雪结婚。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我最理解的就是他们俩人。
他们的人品,他们的人格,我最信得过。
尤其是映雪,我虽然嫉妒她,但她的性格是那样的温婉善良。
把我的孩子托付给她,我完全放心。
我相信一生爱做善事的映雪,会接纳并疼爱我的孩子,更何况孩子跟着他的亲爸爸也是天经地义之事。
映雪和沛然这种一见钟情的的爱,世上非常难得。
他们以后的家庭生活会很美满。
让我的小宝宝生活在这样的教师之家,她会很幸福。
妈妈,我的身体这样不好,未来很是难料。
这孩子怎么可以跟我呢?
妈妈,我意已决,就这样定了吧。”
我含泪当天就给沛然写了语调冷淡的分手信。
我料定沛然会亲自来美国找我。
我把工作排得满满的。我不会在此时再见到这位多情善感的沛然。
“妈妈,我知道这种抉择是十分痛苦的,长时间的失眠,情绪的波动。这也是我突然得上这种怪病的原因之一吧。
但我觉得,长痛不如短痛,更何况我这种抉择是明智的。
或许我应该有我新的人生归宿,只不过这归宿还未到来。”
妈妈搂着我已泪流满面。她说:“古人曾说过:良缘易合,红叶亦可为媒;
知己难投,白璧未能获主。
还是我原来对你曾说过的那句话:
姻缘从来随缘定。
只要你这样想,你就会从烦恼中走出来。”
从烦恼中走出来,谈何容易!
在这远隔重洋的美国。
在这庭院深深的别墅。
我抚摸着肚子里的宝贝,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沛然。
一纸冷言的分手信,虽然果断地寄出去了。
但却永远剪不断我对沛然的情思。
三年的暗恋,四年的热恋的一幕幕总是不间断地映入我的眼帘。
寂寞的我,有时便把葛丽叫来陪伴我住几天。
她是爸爸公司的财务总监,经常乘飞机来美国。她的工作就是督查各分公司的财务情况。
爸爸非常赏识她。她是我从小便相知深深的闺蜜。
我的一切隐私都不瞒她。
我常想,如果没有她这样的人来倾诉我的苦闷,我不但会永久失明,还很可能会很快死去的。
葛丽他们夫妇,对我的事能做到守口如瓶,这一点是毋容置疑的。
这一天葛丽又来了。她见我愁眉不展便劝我说:“我在国内咨询了一些老中医,他们说,像你这种病俗称失视症,这种病和精神状况和感情波动密切相关。在美国,许多大夫不信服我们中医,他们治你的病只是头疼医头,脚疼医脚。找不到病的根本原因。你不如趁着才刚怀孕,行动还方便,回国找中医看看。”
“葛丽我不能回国,像我这样非婚先孕怎能见熟人?
我只有躲在这里,待分娩之时赶回蓟县,住到沛然姑姑的产科医院,让沛然的姑姑亲自给我接生。
但愿那时映雪也能和我同时住到该医院分娩。
那时映雪就可以通过沛然姑姑之手把我的宝贝抱回家。葛丽,此等天机,决不可泄露,只可暗地告知沛然和映雪。
只是现在还不知沛然和映雪有无结婚日期。
我已在写给他们的信中讲明,在他们的婚姻之日,会送去我的祝福。
葛丽,你务必把我的这番心意告知他们。”
“娇娜啊,你是自己亲自把地狱和痛苦给了自己,将天堂与幸福奉送给了沛然和映雪。
据我所知,沛然接到你的分手信。
先是对你满怀怨恨,在映雪的劝解下对你又生感激和愧疚之情。
他们现在正忙着婚前的准备事宜。他们结婚的日期,我会告诉你的。”
“我不下地狱谁来下地狱?由我一人的痛苦而换来沛然、映雪还有我的宝贝的一生幸福和快乐,我心甘情愿。”
我的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在沛然和映雪就要结婚之时。当我把对他们的新婚祝福信和鲜花让葛丽替我拿走的一瞬间。
我见葛丽她转过身去,快跑了几步,当她走出大厅,便听见葛丽在窗外放声哭了起来——我的挚友我的闺蜜她在为我的境遇难过而痛哭啊!
此时我再也忍不住了,我快速地跑回卧室,趴在床上放声大哭起来。
哭的是那样的凄凄惨惨戚戚。
这一夜,伴孤灯,饮冷酒,寂寥难耐。
拭泪提笔吟咏《鹊踏枝》以抒情怀:
一纸冷言即分手,便落得个,天涯断肠愁。夜夜孤灯常伴酒,醉梦与君舞依旧。
运河碧草堤上柳,情切意浓,何年何月有?独立小楼人空瘦,长夜冷衾枕寒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