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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天高任我飞

“这是我和似儿的交情,不用张公子来谢什么。”

李若桐收起笑容,他和她,一定要这样子疏远客套吗?

李叁走向相谈甚欢的张飞和李若桐,手中握定随身长剑,对张飞朗声说道:“听闻先生,不只武功超群,文采也极好。学生特别欣赏两名诗,想请先生评鉴一下。”

张飞并未言语,颌首一笑。

李叁抽出长剑在如茵草地上,飞快划开数剑,但见草叶纷飞,泥片纷落,顷刻间碧绿草叶,红褐泥片,都已落定。他方才将长剑归鞘。

张飞和李若桐走近,只见泥土中出现两行字。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我飞!

李若桐看清了地上的诗名,转眼看向张飞,这字的书法多少带着某人的神韵。

这诗句的原本,是不归楼中的一幅书法,收藏在李若桐闺房之中。

李叁甚是喜欢,多次向姑姑讨要,李若桐却小气地不肯给。他还记得姑姑还说什么他要别的都可以,只这幅字不可以。

张飞仔细观察地上的诗句,字里行间透出少年才有的倨傲,不服输的勇气。

“天高任我飞?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呀。”

“先生是这样认为的?”

张飞转眼看到李叁气鼓鼓地,瞪着自己,才意识到自己把内心的所想说了来了。

这原本是他对自己说的,对年少时的自己说的。眼前这个少年不是多少跟从前的自己有几分相像吗?

张飞释然地一笑,不做什么解释。其实他说的话,对于这诗句的评价也没有错的。

张飞不理会李叁看他一幅‘你是个老古董’的态度,向李叁伸手,说:“请将宝剑借我一用”。

李叁不是小气的人,虽不知他要做什么,大方地将剑递给他。

张飞双手接过,右手握稳,挽一个剑花,光华闪动,赞道:“好剑!”

李叁得意道:“那是当然”。

张飞从袖中取出一方素帕,刹那间剑气挥出,身旁三人皆是看得眼花瞭乱,只见剑光炫闪,难以分辨出一片光影中是怎样的动作。

张飞收了剑气,手中那方素帕折得方正平整,转身递到李若桐面前。

李若桐浅笑不明所以,张飞示意她接过,她接下展开。李叁好奇也凑近来瞧个究竟。

这帕子只是普通素素的绢帕没有任何花饰,但将它展开,却发现帕子已被剑刺破,却是经丝断,纬丝连,逆着光,显现出一个剪影。

看得出是个女子的身影,衣袂简单,长发挽起,眉目清晰,温雅娴静,一眼就认出是谁。

李叁瞪大了眼睛,看着素帕上的剪影,又看看李若桐,惊奇不已。真是妙呀!这素帕上的剪影和姑姑的身影相映,不仅形似,而且十分神似。

李若桐看着素帕上的剪影,正是自己此时的样子,竟然连眉目也细致传神。

李若桐不由猜测,难道说刚刚谈话间张飞便能将她容貌、身形都仔细观察过?不然他怎能出手,便惟妙惟肖地刻画出来。

心思转了好转啊,但终于她还是大方地展颜一笑,“公子的剑法,堪称绝妙。”

“楼主喜欢就好。”

张飞发现她脸颊飞起莫名的红晕,双眸璀璨,神采动人,“这是送给楼主,以答谢楼主的美酒。”

“谢谢,公子。”李若桐刚说过不必言谢,自己又说出口,略显尴尬。

恰这时,似儿跑过来,顽皮地抢过李若桐手里的帕子,嚷着要看,也就把尴尬冲散了一半。

但,接下来张似儿又让这份尴尬加倍绕了回来。

似儿举着那帕子,啧啧称奇道:“好看!爹爹原来也喜欢楼主姐姐呀。”

似儿左看右看,得出个最接近真理的鉴定。

听似儿冒出这样一句,另外三人皆是啼笑皆非。

张似儿在他们比剑时,紧张得光盯着他们两个在河面上飞来飞去,都没顾上吃东西。

一会儿担心爹爹不是李叁对手;一会儿又担心万一李叁狗急跳墙伤了爹爹。

担惊受怕,是很费力气的,这场好不容易比完,当然要好好补补消耗的气力。

李叁那个家伙,闭着眼杵在那儿,真是碍手,还好她有绝招制敌。

看他那一身纤尘不染的漂亮衣服,就知道这家伙肯定怕脏,弄点泥,果然就把他吓跑了。

哈哈,这下可以放开了大吃一顿。

张似儿吃得欢实,可耳朵是很灵的,又听见剑出鞘的声音,就知道,自己错过好戏了。

她赶紧着扔了手里的鸡翅膀,可惜等她跑近时,好戏还是早已结束了。

四个人又回到原处,这次喝起酒来,便没有了原先的隔阂。

张飞与李叁畅饮交谈,推杯换盏,酒过三巡之后,二人都有些微醺,酒兴正浓,怎能有酒无乐。

李叁取出一支竹笛,笛子是紫玉竹制成,笛身翠中透紫,暗引星斑,不知是出自哪处仙山的宝物,但一见便知珍贵非常。

李叁兴起,将笛子放在唇边,笛声婉转飞出,如黄鹂出谷,乐音清丽明亮。

那串悠扬的音符,飞旋在枝丫间,树上的鸟儿也活跃起来,追逐着美妙的音符,欢声歌唱。

欢乐中笛音忽尔高亢飞扬,直冲云霄,似矫健的云雀一飞冲天,在云朵间尽情展示高超的身手。

天地晴和,风中一阵空灵悠远的琴声,似从天外飘来,来自远方耸入云霄的雪峰之巅,带来晶莹无瑕的冰魂、雪魄,清洌彻骨。

冰雪点滴消融,叮咚鸣响,汇成绢绢细流,集成小溪,便顺势而下,跌入涧底,流水鸣涧,声势恢弘。

似儿紧挨着李若桐,呆呆地看着张飞在琴弦上挥洒的长指,被这声势震撼,不能自已。

笛音中鸟语花香,一派春意盎然的欣喜。

琴声中是丽日云影,风和日暧,一派宁静和谐。

忽尔笛声陡转,高亢有力,似雄鹰翱翔于群峰之上,那般自由自在;

琴音随之转变,清润高远,直达九天之外,穹庐般笼罩四野,湛蓝无波,包容天下。

雄鹰的双翅乘着风,在蓝天白云间鸟瞰河山,一览众山小。英雄就是要如此傲视天下,天高水阔,任我翱翔。

“自古英雄出少年呀,哈哈!”张飞拂琴而叹,感慨万千,每每弹奏,总是有些美中不足。自己也不知是何原故,琴为心音,也许是自身的心境,才使琴音不够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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