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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寿宴却成尸海

吴崇道:“蒙当兄不必自谦,你的功夫还是可以的,比那白逸要强多了。只是我们离这位高人还有多远呢?这独山看似不高,倒还是挺费脚力的。”

“吴少侠有所不知,独山名为独山,却并非一座山,而是三座山峰紧密相连,看似一座,却是一座更比一座高,这息烽岭实为独山中峰一侧。

这位老先生住在顶峰后山,路途却还遥远,不遇到下雨今日酉时应该能赶到。今晚是要住在老先生家了,房间倒是宽敞,我想老先生倒不会介意的。”

蒙当普洛解释到。

众人听罢,废话不多说,赶紧收拾上路。

其实众人不知道,蒙当普洛一个人上山时,未时就能到的。

只是今日一路游山玩水,人数众多,又带了两名丫鬟,难免一路拖沓。

等到一行人走到中山与后山之间的山坳时,天色已经近晚。

山顶之上,那团巨大的乌云又大又黑,几乎要完全遮住了头顶上的那片天空,而且还像磁铁一般不断吸引着远处的片片云团,天空中的乌云越聚越多,看来要有一场暴雨来临了。

蒙当普洛仍是走在前面带路,看着风云突变,心中生出一丝不安的感觉。

“蹦……轰隆隆……”

天空中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干雷,仿佛就在耳边一样!

吓得两个丫鬟惊声尖叫,赶紧一溜儿疾跑冲到白逸身边,抓住他的衣袖:

“少主人,好可怕!”

香红和莺儿一个抓着白逸的左袖,一个靠在他的右肩上,又是娇羞又是惊怕的模样。

“少主人有什么好可怕的?你们和少主人一块长大,天天见着面,还怕我?”

白逸看着香红和莺儿惹人怜爱的模样,心中甚是欢喜,忍不住要逗一逗。

“少主人不安慰我们,倒还要欺负我们俩,白负了我们这么多年鞍前马后的伺候了。”

香红装作生气的样子,一闭眼,一扭头,却是离了白逸,走到了吴崇身边:

“还是吴公子好啊,知道体贴下人,可怜我们小姑娘身体单薄,帮着背了这么久的行李……”

一边眼波流转地左顾右盼,一边握住了吴崇的手:

“吴公子,辛苦你了。这点行李还是交给我吧,毕竟您是公子,我是丫鬟……”

“哈哈哈哈……好香红,挑着一个好人保护你!吴崇公子人好,功夫也好,你去投了他。我便正好保护莺儿!“

白逸是与两个丫鬟打情骂俏惯了的。

“香红姑娘,别听你家少主人瞎说。大家抓紧时间赶路吧,这天儿可不好……”

吴崇说着,默默地挣脱了香红的手,尴尬的笑着往前走。

蒙当普洛站在原地听他们说完笑话,也是提了个醒:

“看这乌云密布,雷声轰轰,一定是有一场大雨啦。我们得赶在雨落下来之前走到老前辈家里,不然就要成了山林中的落汤鸡了,如果遇上山土滑落则是更加危险万分了。”

已经绕到前方去的叶归真说道:

“前面又是一段只够一人过的临崖小径,蜿蜒曲折看不到头,各位要加倍小心。按蒙当兄所说的时辰,想必走过这段路,差不多便该到我们的目的地了。”

他虽然在前面很远的地方说话,声音也不大,可是底气很足,唇齿清晰,却能听得清清楚楚,其内力确是要高出眼前的众人一截。

几人又是相互言语一番,小心谨慎地往前走去。

*****

这独山脚下,便是苗族蒙当大寨,全寨七百多口人,依山傍水而居,鲜与外人来往。

普洛口中的老祖是老族长,也是他的家祖蒙当青山。

现任族长是普洛的爷爷蒙当顽石,虽已六十多,白发白须,却是老而弥坚,精骨强壮,寨中年轻人都与他比武不过。

这七日寿宴已过了五日,寨中老小个个欢声笑语,好不开怀。

虽鲜与外人来往,但总还有外人路过此地或者特来拜访结下交情的,寿宴之中就有不少非本寨的客人专程赶来。

这其中便有花垣繁花山庄庄主白秋霜及其仆从,恩施乱石林腾龙洞洞主龙穆及随从,凤凰山飞鹰门门人,宁州境内苗族族长蒙竹南,本郡牂柯郡太守谢恕等等。

此干人等都是与老祖青山有多年交情或者是仰慕其德而专程来贺寿。

寨中600百米长青石主道从头至尾摆满了宴请乡民的酒席,酒菜时时不止,这七日只管吃菜喝酒,欢歌乐舞,日夜不歇。

远道而来的贵客都在族长家中,与老祖同饮。

这老祖八十大寿,手杵金鸠杖,仍是精神矍铄,不见黑发,饮酒吃肉都是亲自提壶动刀,不见天命归星之时。不知实情的人看来,竟要把老祖认做蒙当顽石的兄弟了。

这一日,大堂之中的众人酣畅至亥时,堂上堂下皆躺满了人,个个犹如死物,一动不动。

大堂上“青山不老”的乌金木牌匾黑得发亮。

只有老祖与白秋霜、太守谢恕在戌时三刻就已进到内堂叙旧,此时已各自回房安睡。

大堂门外的青石主道上,只剩下长凳长桌,乡民们都已经回家歇息了。

吃剩的酒菜已经被打理的人收拾干净,桌上摆着已经洗净叠在一起的碗筷,墙角倒下的酒坛子在“嗒嗒嗒”的滴着酒水。

这山坳之中,除了大堂中的烛光,再没有一丝光亮,除了大堂中的鼾声和酒滴落在地的声音,再没有一丝动静。

所有人都认为酒席将在明日照常开席。

就在这全寨沉睡之时,却成了最好的杀机。

一群黑衣人飞檐走壁而来,脚步轻快敏捷,手中或握两尺短剑,或拿精钢匕首。

这些黑衣人全都蒙头遮面,看不出脸庞容貌,看不清头发长短,看不明男女长幼,一行二十余人溜下房檐。守更的人早已倒在了墙下。

只听见领头一人厉声低语:“直奔族长大宅,找到东西后全部灭口,一个不留!”

众黑衣人挥左手竖两指回应,表示听命。可见这群黑人绝非普通盗匪,训练有素,身手不凡。

族长大堂里,众人都是半醉半醒之间,有的还在醉与梦之间自言自语,却不知自己已吃不到明天的酒席,寿宴将要变丧宴。

黑衣人一进大堂,以训练有素的闪电之势用剑或者匕首堂内所有的人抹了脖子,下手之快,竟看不见血液奔涌,只在脖子上留下游丝般的血痕。

带头的六个黑衣人径直潜入内堂,又从内堂左门穿入内室,挨个房间搜寻,一个活口不留。其他人处理完大堂尾随而来。

黑衣人行动迅速,没有丝毫犹豫和踌躇。似乎早就知道要找的东西在哪里,四个黑衣人一同进了蒙当顽石的房间。

屋中的蒙当顽石并没有完全睡去,虽然感觉四肢沉重,他还是感到了异常,用力起身,心中惊异何人竟敢下此毒手!

蒙当顽石虎躯一震,要翻身下床拿武器,岂知就在就这刹那间,两个黑衣人从门口腾空一跃,左右两把短剑已经同时挟在蒙当顽石的脖颈之间。

蒙当顽石动弹不得,右手反靠在床栏杆上,左手抓住床沿。

“你们是谁?想要干什么?”顽石怒不可竭。

“藏宝图在哪?”

“什么藏宝图?”

“别装傻,快说!”

哈!蒙当顽石不肯招供也不愿束手就擒,双手发力瞬间震开两把利剑,虎爪一出想要抓住其中一个黑衣人。

只可惜虎爪虽力猛,可终究敌不过剑快,况且这不是一般的剑招,犹如疾风骤雨,瞬间穿喉而过。

蒙当顽石的一声怒吼还没来得及出声便已经倒下,另一个黑衣人手扶着蒙当顽石的后背让他的身体缓缓躺倒床上,以免发出震动。

而蒙当顽石的夫人早已在念经打坐的地方闭了气。

黑衣人在族长的房间里找到了想要的东西。领头的黑衣人吩咐道:“龙穆、谢恕等人杀了没有?一个都不能放过!”

“兄长放心,重要人等都确定了,全宅没有活口。”

“那就好,撤。”黑衣人拿走了藏宝图,杀死了这么多人还是不放心,临走时挑翻了烛火引燃了大堂满地的酒水,还有尸体。

这一夜,蒙当氏大宅火光冲天,犹如擎在黑夜中的巨大火把,孤零零地将自己燃尽。

在大火燃烧了几个时辰后,大雨终于从这寨子上空落了下来,瓢泼一般的大雨狠狠地从黑夜下到白天,才勉强把所有的火苗都熄灭,青烟飘散在废墟上空。

这是哭泣之雨,悲怆之雨。

然而天空依然还是如夜一般的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焦臭味,无法散去……

如果还可以说是幸运的话,那便是族长大宅乃是独门大户,没有波及寨中的其他乡民的屋子。

是夜,蒙当氏大宅中被灭口两百余口人,其中包括牂柯郡太守谢恕,腾龙洞洞主龙穆,繁花山庄庄主白秋霜,独山蒙当一族大部分位尊之人,以及蒙当顽石族长一家上下八十余口人,蒙当青山八十大寿命归九泉。

无名的屠杀,独山惨案,好好的大寿宴变成了火海尸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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