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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大典

越过中村御所往下看,春天的四万十川,从鹰之巢山缓缓流下的清澈河水,将要汇入更下游的土佐湾。

“多么美啊。”一个戴着高耸乌帽子,纯白礼服的少年感叹道。他脸色苍白,加之身上的礼服略微大了些,显得弱不禁风的样子。而他身后一声娇吟传来,“丈夫,小心屋外风大,感冒了。”少年不忍回头看他的妻子,他的眼里含满了泪水,如果要问为什么的话,大概是因为他对他的祖国爱得深沉吧。

“老天,你是要玩死我是吧。”少年对着天空狠狠的竖起了中指。“干嘛要我穿越,干嘛要我穿越,你TM要一个理科生穿越是玩什么。我这一辈子的梦想就是空调加WIFI,我不想穿越回娱乐缺乏的古代,让我当皇帝我都不干!”想着,少年狠狠得回头,看着身后又黑又胖的妻子,又迅速的转回来望着天空,强忍着胸腔中呕意,用劲擦拭自己的泪水。“穿越就算了,让我穿越到中国啊,穿越到日本是什么鬼,我又不了解日本历史。唐宋元明清随便哪个朝代,让我当个平民,娶个中等之姿的小家碧玉,也比当日本乱世大名娶个猴子要好。”接着,少年仰天高呼:“FKU,oldsky!”

少年身后的宇都宫氏也擦了擦自己的泪水,丈夫自从前不久打猎从马上摔下来,便失了忆,人也不认得了,还整天神神叨叨。全靠着叔父康政公勉力维持,一条家的家臣才没有散掉。想着房基公留下的偌大基业,到如今她丈夫一条兼定当家,变得家业浮沉雨打萍,就不禁悲从中来。一条兼定看着宇都宫氏流泪,心中烦闷,指着她鼻子骂骂咧咧道:“哭什么,我还没哭,你哭什么!娶了你……”宇都宫氏捂着脸,强忍着不哭出声音,只是身子在不断的微微颤动。

一条兼定感觉自己有些过分,拂袖而去。走到二之丸(即城堡的第二层)门口,这时门口一名足轻唱名道:“加久见左卫门尉宗赖殿下觐见。”(姓加久见,左卫门尉是官职,宗赖是名)一条兼定知道这是一条家中有势力的家老之一,他父亲加久见宗孝是自己高祖一条教房的岳父。这时加久见宗赖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看见一条兼定,又是大步过来将一条兼定搂在怀里。“万千代丸(乳名),你没事吧。”一条兼定被闷在一个老人怀里很不爽,更何况那老人身上还有一股大味道。自打穿越过来,一条兼定每天都洗澡,但是身处一群“臭男人”旁边,还是让他叫苦连天。接着,加久见宗赖骂道:“八嘎康政,老夫早知道他觊觎家主之位很久了,没想到这次他敢胆大妄为,对你下手。”宗赖望了望四周,把周围的足轻给赶走。接着对一条兼定说道:“这次打猎意外,虽然他极力封杀消息,但是还是给我知道了,万千代丸,你说,是不是他对你下的手?”

一条兼定更加生气了,如果是这事真的话,自己在叔父康政治下就朝不保夕了。这破大点地方还要争,瞧你们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宗赖看着一条兼定沉默地样子,还以为他害怕了,接着说道:“我手下有力士八人,足以将康政的老头颅悬在中村城门之上。”一条兼定听这话差点没有笑出声,这些天他虽然不断在发牢骚,但是脑子没坏啊,他一直或直问或旁敲,了解如今一条家大政全在康政之手,自己充其量是康政的傀儡,一条家武士有五十三人,足轻可以召集五六百人,没等你那八位力士到康政面前,早被康政给咔嚓喽。话说听宇都宫氏讲一条家还是日本的名门,名门一出手也只五百多人真够寒碜的。说话间,门外足轻又唱名道:“家老一条源氏刑部卿康政,家中奉行人觐见!”一条兼定心中道:“诶哟,牛逼哄哄的,门口那小子你等着,唱老子名的时候没看见你这么卖力啊。噢,源氏这个名字勾起了我的回忆,没有守望臀部玩我要死了。”

进门来的是一个公家打扮的老人,眉目间和一条兼定有些相似,他便是上代当家房基的弟弟,一条兼定的叔父。

“老臣参见左近卫中将兼定大人。”宗赖挺着肚子,气呼呼地道:“康政公,怎么我一来中村,你就要觐见少主,你是生怕我和少主单独呆在一起吗?”一条康政对这种冒犯实在难以忍受,扬起唇边胡须说道:“我是有事觐见少主,没看见我说的是左近卫中将吗,少主之前都是左近卫少将。”“你老糊涂了呗,还有什么。”一条康政一时指着加久见宗赖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久才缓过气来。“你真的是,我不知道说你什么好。我前不久去了京都一趟,得蒙恩露,如今上方(天皇)擢升少主为左近卫中将。”话毕,宗赖也懵住了,过了一会才面露喜色,说道:“康政殿,虽然平常我不待见你,但是这回我真的佩服你,之前冒犯了你,我给你道歉了。”说着鞠了个躬。康政扶着袖子摆了摆手,显示自己不以为意。

一条兼定在旁边看着这场闹剧,心中冷笑连连。“天皇不跟我一样是傀儡吗,日本实际领导人不是幕府将军吗?就算做到关白(相当于中国宰相)也是空的,日本哪块地方属于天皇私产,求到这官职,说到底还不是用我的钱买了官,难道还是您的能耐?”

“这只是意外之喜。”一条康政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本来我打算明年等少主元服后再求取官职,没想到今年上方比较困难,我只进奉了五千贯就给少主升了官。看来明年可以为少主求取大纳言一职。”

“诶哟喂。”一条兼定心中继续吐槽道:“买个空衔,您老还以为捡了多大便宜呢。省点钱多买几把武士刀吧,您对面这位对您和蔼可亲的武士打算把您脑袋挂在城门口上荡秋千呢。”

接下来一条康政和加久见宗赖跟一条兼定说了几句不要紧的话,就双双把家还了。只留下郁闷的一条兼定在御殿门口坐着画圈圈。

“他令堂的,我不能这样活!”一条兼定一拳砸在门柱上,门梁上都抖落了几层灰。“怎么着,我得回TC,别的不说,靠做自行车,我也能在TC发家致富。”自行车已经是一条兼定心中最自信可以做出来的超时代产品了。想着自己到了TC,通过卖单车,发家致富娶美女,交通王侯,脸上就不禁荡漾出笑容。

想好就做,活在当下是一条兼定的人生信条。一条兼定在地上用筷子画出了中村御所的地图,城西就是四万十川,下游有个港口,一条家经常通过这个港口去明朝做贸易。但是这是肯定不能去的,虽然他是高高在上的家主,但是这小地方认识他的人没个一千,也有八百,更何况一条兼定又不会易容术。万一失败被揪回来,恐怕下场就是关在城堡里当肉緶器,直到下一代当家生出来。想到自己妻子的容颜,一条兼定下定决心,不成功便成仁。

一条兼定所了解的情况,除了中村城,四国对岸,近畿的堺港也做对明贸易,而且规模十分之大。当下之策,便是找个机会逃出土佐,通过东部几个土佐豪族和三好家的领地,坐船到堺港,再找机会上贸易船。

一条兼定进屋将宇都宫氏招呼了出去,在屋内翻箱倒柜,翻出一枚少了一条鱼的双鱼玉佩,一套赤鞘武士刀,和几个金条,心中琢磨着这些东西够用了。等到十天后的春季山川海祭典,便是蛟龙脱渊,大鹏振翅之时。想到此处,一条兼定心中一阵火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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