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不巧,这是个祸乱多端的人间。
原先的大陆是由景王朝管理的,但是景王朝后期,景巳帝挥霍无度,滥征民力,昏庸无能,最终民怨沸腾,起义军攻入皇都斩杀了巳帝。然而群英纷乱,帝位之争,似乎,永无尽头。江湖中各门派崛起,然而依附着帝国生存的各大家族开始没落。雪家,就是这几大家族中的一个。
景巳六年九月二十四日,雪家家主雪淹得一女,取名雪怜月。
此时帝国早已在一年前灭亡,然而因斗争纷乱,历法不好确定,所以民间任沿用景巳历法。
雪家的书房里,雪淹一人独立沉思着,久久未动。
雪家上下全无喜悦的气氛,换做是三年前,雪家定会张灯结彩,大摆酒宴的。三年前雪淹得一长子,取名雪莫,也就是雪怜月的哥哥,雪家确实庆贺了好一阵,城中人人道喜,热闹无比。只是今非昔比,雪家早已没有支撑,就如风中残烛,略一阵风吹吹,就消失了,空有大家族的虚名罢了。家族,是大事。
转眼六年过去了。景巳十二年。
黄昏了,夕阳如血。雪淹终于开口了,‘来人,唤公子过来。’仿佛是终于下定了决心。‘是。’仆从亟亟退下了。
‘父亲,您唤我?’雪莫躬身向父亲行了礼。
雪淹顿了顿,开口道,‘莫儿,你看,如今雪家如何?’
‘父亲,这……’雪莫有些惊讶,面露难色。
‘无妨,你直说便是。’雪淹挥了挥手。
‘是,父亲。如今,雪家,已经是,是摇摇欲坠之势了。剑苍阁幕后蠢蠢欲动,只怕,只怕,雪家再无长久。’
‘嗯,很好,那你记住,为父这一点要求。’雪淹很平静。
‘父亲请讲。’雪莫躬身。
‘莫儿,如果有朝一日雪家不复存在,你的任务,就是保护好怜月,不要管任何人!’
‘父亲!’雪莫猛地抬起头来,震惊的看着父亲的严肃与平静。那命令的语气,不容他有任何的反对,铿锵有力。雪家已是病入膏肓,而敌方定会斩尽杀绝,唯一能够活下去的几率,就是这两个孩子了,所以……‘是!’雪莫垂下头,很轻却很坚定地回答。
这一年,雪莫九岁,怜月六岁。是景巳十二年。
就是这样的世界了,作为弱者,所能做的,就是挣扎着生存。在这样的的年代里,生在一个没落的贵族家庭里,远远还不如,生在一个平民家庭。
所以故事的开端就不美好。
景巳十三年。三月。
这江湖的第一大门派,盯了雪家许久,如今,终于开始行动了。
寒风瑟瑟,太阳也缩了头。剑苍阁书院中,阁主云天沉默着,而此时,他的两个弟弟,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谋划着另一件事,秘密的。云天从不知道,他那两个他信任的弟弟,云江,云黯,隐藏在他们恭顺背后的事情。他们派出了大批的杀手,正是要去终结了雪家的苟延残喘的。
但这次行动,只是一个开始,雪家,不过是被利用的一个工具,云江与云黯的第一个目标,是剑苍阁,阁主之位。
三月初三。
‘哥哥,母亲前段时间遇到刺杀,伤至今未愈,是不是因为,缺少一味叫梦芝草的药?’雪怜月清早就冲到哥哥的房院,心切的问道。
雪莫早已起来了,这些年他总是起得很早,在院中习武。他牢记着父亲的话,是的,要保护妹妹,他必须要强大起来,所以,他要拼命的练武。听到怜月问他,他停了下来,转头看她,‘是的,但是,这谁告诉你的?’他皱了皱眉。
‘没有人告诉我啦,是我去藏书楼里自己找的。哥哥,之前我们去过城南的树林,那里不是有梦芝草么,我们就去城南找几株来好不好?’雪怜月上前拉住了哥哥的手,祈求一般看着他。
‘但是现在的情况你不知道吗?外出会有多大的危险,是能闹着玩的吗?’雪莫严厉的问道。
‘我知道,但是母亲的病情又恶化了,我们快去快回好不好,何况,哥哥已经那么厉害了。’雪怜月并不气馁,继续恳求道,抬起眼诚恳的看着哥哥。
‘这……唉,好吧,那我们快去快回。’雪莫无奈的答应了。看似他是十分的冷漠,其实他是从骨子里爱护着这个妹妹,当成宝一样宠着,每一次看到她睁大眼睛认真的请求,他就无法再拒绝。
收拾了一下,还未向家主报告,两人就悄悄溜了出去,去往城南。这个城叫做韶月城,虽说是一个小城,却也地域较广。去往城南,从雪家出发,也需要一日才能到达。所以两人就趁早出发了。
当晚,夜伸手不见五指。无声无息的,雪家门前的两个守卫就倒下了,毒气开始弥漫,令人头晕眼眩。一个个身着黑衣的人潜入了,手起刀落,血溅四处。
雪淹冲到寝室时,雪莫怜月的母亲已经没有了呼吸,眼睁着,手指着两个孩子的院室。雪淹握了握拳,捂住口鼻,又冲向雪莫的院落。可是没有人,只有那些杀手在踩着鲜红的血迹搜寻。雪淹长剑飞舞,手疾眼快的刺倒了几个扑来的杀手。雪家已乱,可是莫儿会去哪里呢?
毕竟是毒气,就算捂住口鼻,还是会随呼吸慢慢渗进人体,又不像那些杀手已有解药,雪淹渐渐开始感觉沉重,周旋不过来。那几个刺客看准时机,竟也刺伤了雪淹的右臂。莫儿现在怎么样呢,他会护好怜月的,现在,有没有冲出去呢?雪淹渐觉疲累,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
三个时辰后,全部安静了下来。杀手都聚在中院。
‘多少人?’
‘共三百二十七人,还少两个。看样子,是被藏起来了,找不到。’显然是监察雪家的人偷了懒,所以不知道那两个孩子已去了城南。’
‘东西都装好了?’
‘是的。’
‘那好,放火吧。藏起来的人,也该被烧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