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哲宸不出意外地第二天一大早就接到了秦父打来的电话,秦哲宸将手机扬声器打开后,专心致志地开始处理自己手边的工作。秦父中气十足充满怒意的声音成为了最好的醒神音乐:“我听雅雅说,你把所有的事情都丢给她自己处理了?”好半天没有回应,扬高了声音,斥道,“秦哲宸,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秦哲宸未免他气恼地爆了血管,淡淡地回应了一声:“你不都已经知道了吗?还来问我。”
秦父气结:“你这是什么话?你赶紧收回命令,听到了没有?”
“凭什么?”秦哲宸风轻云淡地反问。
“什么凭什么,她是你妹妹。”秦父火药味十足,再三强调。
“我知道,就是当父母都能不管自己的孩子,我这个当哥哥的凭什么要管她呢。不好意思,我不信雷,名字里更加不带锋。”
“你,你个混账小子。以前不是都说好的吗?你怎么能够说反悔就反悔呢。她是你唯一的妹妹。”
秦哲宸嗤了声:“那请问父亲大人,你有没有告诉过你的女儿,我是她唯一的哥哥呢。我可不是她家的奴才,想怎么使唤就怎么使唤,即使是通过你,那也没门。”声音转厉,生冷地呛声说道。
秦父短暂地静默,辩解道:“她哪里没有当你是哥哥了,你看过年过节的,她那次没有请你吃饭的。”自己女儿是有点被自己惯坏了,向来眼里没什么人。不过到底是从小疼到大的女儿,总是要帮着她说些好话的。
“地主家过年过节的时候还知道给佃农发点红利呢,怎么她钱来的那么容易,请我吃个饭还了不起了。”秦哲宸反问道,“我想我过年过节给她送的东西更加值钱吧,她可从来没有折本过。”
“兄妹感情能够用钱来衡量的吗?”秦父不满地嚷道。
秦哲宸干脆将文件合上,笔握在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而另一只手则将电话拿起来,凉凉地说:“父亲大人,我想你这句话是不是说错对象了,你应该是告诉你太太和你的女儿去的吧。”
秦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的,炸开了:“你怎么说话呢?你蒋姨对你怎么不好了?她也照顾了你这么多年了,什么时候问你要过回报了?”
秦哲宸轻轻地哼了一声,讥讽道:“我可没有让她进家门来说照顾我。再说了,她是照顾我吗?”
秦父一噎,软和下来:“我就知道你还在怪我当初很快就把你蒋姨娶进门的事,你以为我当时不伤心吗?你妈妈也是我老婆,她这么年轻就去世了,我心里能好受吗?可是我一个男人怎么照顾一个孩子呢?”说到最后,似乎还稍稍带了点鼻音。
秦哲宸面上浮现了浓浓的嘲意,他这算是在解释吗?不过事实就是事实,纵然是舌灿莲花也改不了事情的真相:“父亲大人,恕我提醒一下你,我当时已经七岁了,家里又有管家,需要她一个一门心思扑在如何讨好男人的女人来照顾吗?对了,秦哲雅是什么时候出生的,好像没有十个月吧,之后她应该就一直忙着照顾自己的女儿了,而我,您的儿子则是一直在寄宿学校里的。不好意思,父亲大人,你看你年纪大了,这些事情可能都记不太清楚了,很抱歉我一直记得的。”
秦父哑然,沉默了良久,喑哑着声音:“我就知道你是责怪我的。不管你是怎么想,在我心里你和雅雅一样,都是我的孩子。我同样.......\"
秦哲宸忍不住打断了他肉麻地”表白“:“行了,这些话你留着给别人听,我不想听这些。还有麻烦您,告诉您的太太和女儿,收敛点,我不是你,可以任由她们胡作非为。我可没有忘记她们五年前做的事情,如果再敢乱来的话,到时候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秦父刚刚燃起的对秦哲宸的负疚感,被他这样毫不留情面的警告给击打地烟消云散了。一贯在他面前示弱,求保护的蒋宁她们母女俩总比对着他冷面冷心的儿子更加贴近他的心,他的天平从来都是向着他们倾斜地,跳起来,不遗余力地指责:“你说的什么话,你蒋姨她难道不是为了你好吗?那个乔桑榆能够配的上你吗?看看他们乔家乱的样子,再看看她妈妈的作为,就算是你蒋姨不去,我也会去的。我们秦家可要不起这样的媳妇。再说了,你们最后不也是不合适的分手了吗?哦,为了一个不值得的女人,你是要把家里弄得鸡犬不宁是不是,我看那个乔桑榆就和她妈妈一样的,都不是什么好人。”
秦哲宸可以忍受他的偏心,但是无法接受他对乔桑榆的编排,心头升腾起熊熊的怒火,声音寒下来至少八度:“谁适合是我的事情,我的事情还轮不上她来管。也请你不要多管我的事情。”
秦父也被他不逊的态度给惹恼了,摆起了父亲的权威:“我是你爸爸,怎么就不能管你的事情了。你蒋姨是你的继母,从法律意义上来说也是你的妈妈,别忘了你现在的一切都是我们给你的。”
“她给我的?”秦哲宸讥笑连连,“如果你不想要给我了,你可以把一切都给收回去,我没有任何意见的。父亲大人。不过,按照继承法,当时我妈妈应该是有着你们共同财产的一半,你把我妈妈该得的给我就可以了。你别误会,不是贪图那些财产,而是我不想让我妈妈的钱去帮你养你的女人和女儿。”
“秦哲宸。”秦父厉声呵斥。
“随便你怎么选,想好了,通知我一声就行了。你看你需要多少天想想呢,那就麻烦你先把事情给担起来吧。”秦哲宸不为所动,闲适地说着。若不是不想看着妈妈的财产落到不相干的人手里去,他才懒得劳心劳神呢。既然他疼爱女儿,那就把盛华都交给她就行了。
秦父语塞,他早已经退下来这么多年了,对如今的商场已经把不住脉了,更加不可能把盛华交给女儿,那就是自取灭亡的节奏了。而且他隐隐还听说了,他和夏仲羿、李梓昊他们三个在外面还另外成立了公司了,至于是什么他不清楚,可听说发展地相当快。而盛华也是这些年交到秦哲宸手里才发展地如此壮大的。简而言之就是,盛华离不开秦哲宸,而秦哲宸离开了盛华照样风生水起的。他疼爱秦哲雅不假,可是盛华是他一生的心血,他不可能看着它被毁掉的。盛华在秦哲宸的手里,才是对秦哲雅最好的保障。可是如此被儿子要挟实在是憋着胸口难受,赌气地没有示弱。
秦哲宸了解自己父亲,他必然是会做出最有利的选择,他等了一会:“父亲,你需要深思熟虑,请自便。公司的事情就麻烦你了。想好了你再打电话给我,我回去办手续去。”说着就要挂电话。
秦父不甘愿地斥了声:“你个混账小子。行,你能干,行了吧。以后你的事情我都不管了,不管了。”愤然地先把电话给挂了。
秦父挂了电话后,气恼地在书房里踱了好几圈,要是雅雅的老公是个能顶事的,他按照心里就干脆了雅雅。可偏偏她瞧上的是关俊超那种人。这才他半点谈判的筹码都没有。气死他了,觉得心肝都疼了。这时,“咚咚”敲门声响起,秦哲雅推开了门,怯弱地看了他一眼,担忧地问:“爸爸,哥哥怎么说呀?”
秦父歉疚地看着她,长长地叹息一声,劝道:“雅雅,你哥他脾气就一向很差的,你以后能够少惹点就少惹点他。他现在正在气头上,等过了这段时间爸爸再和你哥哥说说行吗?”
秦哲雅掠过失望,撅起了粉唇:“爸爸,哥哥怎么连你的话都不听呢?”以往只要是搬出了他,秦哲宸多半就会让这件事过去了,就连那次,不也是他爸爸给劝好的,怎么现在就不灵了。过一阵子,等过了这阵子,关俊超他那儿黄花菜都要凉了。跺脚,甩着他的胳膊,撒娇,“爸爸,你再和哥哥说说。哥哥最听你的话了。”
秦父口中苦涩,他什么时候最听他的话了。他要是再打电话给他,除了再受些气之外根本不会有任何作用的。安抚地拍拍她的手:“雅雅,这次就算了,下回肯定还有更好的机会,爸爸一定帮你争取到。”
秦哲雅不依地挣脱他的手:“爸爸,怎么能一样呢。现在当副教授和一年后再当是一样的吗?”
“怎么不一样,都是最年轻的教授。”秦父和稀泥。
秦哲雅见说不动他了,气恼地扭身离开:“你不帮忙,我找别人去。”蹬蹬就下楼去了。
秦父张张嘴准备喊住她,可叫住她,自己半点忙也帮不上,讪讪地闭上嘴,垂头丧气地坐在书房里长吁短叹了很久。
相对于秦哲宸他们父子之间的硝烟弥漫,乔桑榆和她外公之间就温馨多了。前阵子因为秦哲宸的突然出现,导致她已经连着好几个星期没有来敬老院探望她外公了。趁着周六,她一大早就出门,买了不少东西到了楚老爷子所在的敬老院。
其实本来她们祖孙俩个人是住在一块的,可是随着他年纪大了,平时她要工作,家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她着实放心不下,这才两个人商量了,楚老爷子住到了运城最好的敬老院来,而她则是周末就过来陪陪他。放寒暑假的时候就把他给接回去住。
楚老爷子见到乔桑榆很是开心,连声让她不要干活了,坐下来休息休息。而乔桑榆则是一边干活,一边陪着他聊天,等到擦洗都弄干净了,她这才推着他到院子里去散散步。10点多钟正是阳光正好的时候,两个人有说有笑地漫步上花园里,走了一圈之后,寻了个阴凉的地方,乔桑榆坐了下来,将他的轮椅锁好。
“外公,和你说一件事,我下个学期要去西部交流教学去,可能这半年都没有办法来看你了。”乔桑榆内疚地望着他说道。她对去西部没有任何的建议,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外公了。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他有多盼望她来看他了。那回,她远远地在门口就看见他坐在走廊里,那双眼睛定定地看着门口,那时候她就忍不住湿润了眼眶。他们都是彼此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她离开半年,他得要多孤单呢。或许她应该和周老师说的那样找个门路把这件事给推了的。
楚老爷子愣了愣,旋即笑了起来,抓过她的手,仿若她还是个孩子,轻轻地拍打着:“这是好事呀,外公绝对地支持你。”
“可是,外公,我走了,就只有你一个人了。”乔桑榆放心不下。
楚老爷子笑容慈祥:“怎么就外公一个人了,这满敬老院里的不都是人呀,你还能不知道吗,你外公我的人缘好的很,没事的。外公还没去过那儿呢,回头多拍点照片回来给我看看。”
“外公。”乔桑榆心疼地喊道,伸手环上了他的肩膀,头靠在他的身上。这儿人很多,可是没有一个是亲人。
“傻孩子。”楚老爷子宠溺地说道,望着花园里那绕着花儿飞舞的蝴蝶,“孩子,只有出了自己的天地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宽敞的,也才能知道其实什么时候都不是陌路的。你能够想开,外公比什么都好心。外公别的不求,只盼着你能够幸福安乐就可以了。”嗓音蓦然地转深沉,“只要你不像.....”及时收住了话茬,勉励地笑笑,“好了,今天是开心的日子,咱们不说这个了。”
乔桑榆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郑重其事地说道:“外公,你放心,我知道的。我不会那样的。”嘴角缓缓地上扬,再上扬,最后形成一个大大的笑容,“外公,我会一直让自己开心下去的。”
楚老爷子凝视着她笑靥如花,眼眶里泛着晶莹的泪光,欣慰地连连点头:“那就好,那就好。”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再紧紧的,仿若这样能够挽留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