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念华对敲门进来的乔羽棋有些惊讶,旋即露出慈爱的笑容:“棋棋,找我有什么事吗?”
乔羽棋眼光一闪,抿唇又松开:“叔叔,她找你有什么事?”
乔念华知道她用轻慢不屑语气称呼的她一定是刚刚出去的楚连歌,丝毫未觉得她的口气有什么不妥的,笑笑:“没什么?”
而实际上他脑中回想的都是楚连歌刚才的一番话,他和她纠葛了这么些年,他甚至都做好了长期战斗的准备了。可忽然她就放弃了。条件是乔家必须正式承认乔桑榆的身份。他对乔桑榆和秦哲宸的事情也是略有耳闻的。她应该是为了女儿才让的步。这是多么好的机会。他完全应该不假思索地答应。可他想起了那天乔桑榆那双隐含愤怒伤痛的双眸,就犹豫了。
乔羽棋细细地观察他,直言不讳:“是不是来和你说承认乔桑榆的事情。”还好她见到她进了书房后没有被赶出来,就立刻过来听了。不然就被她们母女俩得逞了。
乔念华也不问她是如何得知的,点点头:“是,怎么,有问题吗?”
“叔叔,你应该还没有答应她对吗?你别承认乔桑榆好吗?”乔羽棋盈盈地看着他,软声恳求道。
乔念华一惊,她知道她和乔桑榆的关系一直不好,但是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为什么?”
“她根本就不是真心的,她和乔桑榆是早就预谋好的。你承认了乔桑榆,也就等于承认了她。那到时候她就没有什么好忌讳的了,肯定会报复我们乔家的。乔桑榆也一定会帮着她妈妈的。”说着,眼眶似乎微微泛出了潮意,一副对未来十分惶恐担忧的样子。
乔念华虽说认为楚连歌不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可面临侄女的软语相求,安慰道:“放心吧,叔叔不会随便答应的。”
乔羽棋垂眸,眼珠在眼眶中转了一圈,忍住了再劝的冲动,扬起舒心的笑容:“嗯,相信叔叔会做出最正确的决定。”
乔念华回以宠爱的笑容:“你这孩子就是嘴巴甜。”
最后乔念华沉思了一下午也没有拿定主意,就找到乔老夫人征求意见。当然他将乔羽棋提到的担忧全都变成了是他的考量。乔老夫人听了之后,沉默不语了会:“这事你也先别回绝她。我们再看看,等到和秦家的事情定了之后我们再承认便是。”说到底是想要是两边都得利了。
可世上的事情怎么可能都能如她意,把便宜占尽呢。楚连歌第二天来向乔念华询问他的决定时,听到他说是要再考虑考虑之后,眼眸清冷地直直地看着他良久,才开口说了句知道了,就转身出去了。
楚连歌从里面出来,站在楼梯口,正巧乔羽棋从楼上下来,停住了脚步,居高临下骄傲得意地睥睨她。缓缓的勾起胜利者的弧度。
楚连歌同样也勾起了嘴角:“你和你妈妈一样的有本事,也一样的不要脸。”目光冷冷地充满了嘲讽和鄙视。以为她不知道吗?她前脚出了门,后脚乔羽棋就进去了。她本以为乔念华多少还会顾及一些父女之情,毕竟桑榆是他的女儿。可终究及不上别人。而她对此竟然已经半分心痛都没有了,剩下的是讽刺和愤怒。
乔羽棋脸色一下就阴沉下来,眼睛圆睁,仿若是要把她吃了一样,磨牙:“你说什么?”
楚连歌风轻云淡地轻笑一下:“我楚连歌自认倒霉了。不过你也别太嚣张了。报应都会在的。”
乔羽棋面色铁青,盛怒叫嚣:“这句话应该是对你说的。别以为乔桑榆攀上高枝就可以有恃无恐了。当心摔下来摔死。”
楚连歌目光如同犀利的刀剑一样射过去,乔羽棋心里莫名地打怵,身体向后面让让。而这时楚连歌收回了视线,刻薄嘲讽:“就怕有些人想要攀高枝还攀不上。”径自下楼去了。
乔羽棋怨毒地咬着下唇,手指扣紧了身边的扶手。她绝对不会让乔桑榆她们母女如愿以偿的。她倒要看看谁能笑到最后了。
可乔桑榆和秦哲宸那边却是渐入佳境,她本来寄予厚望的秦哲雅并没有带来预期地效果,秦家对这件事奇怪地保持平静,像是默认了乔桑榆似的。而当乔桑榆再次来乔家时,手上竟然戴上了戒指。那戒指在灯光下折射出来的光芒刺痛她的眼,心里的妒忌犹如疯草一样狂长,指甲几乎掐入肉中。
而这一细节也同样被其他人看在眼里,楚连歌是其中唯一真心为乔桑榆高兴的人,她将她拉进房间里,欣慰地母女俩说了好些贴心话,无非都是欢喜的话,又细细地嘱咐了她好些,直把乔桑榆的头都给点酸了,方才停下来,搂着她,让她靠在她的肩上,婆娑着她的头发:“桑榆,你一定要幸福。”
“妈妈,嗯。”乔桑榆鼻头有些发酸。
楚连歌忽然坐直了身体,严肃地看着乔桑榆,把事情和乔桑榆说了:“桑榆,如果他们和你说这件事的话,你自己考量一下。”刚才大家的眼神她可是都看在眼里的。不过,可是她也清楚乔家的承认或许能够让她和秦哲宸之间的路走的更顺利些。
乔桑榆感动地抱住了她,靠在她的肩膀上:“妈妈,我早就说过了,我对乔家女儿的身份不稀罕的。他们想要奇货可居只怕是打错了主意了。”唇瓣无可抑制地扬起满含讽意的角度。
楚连歌张张嘴,终究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外面暖洋洋的阳光洒进来,照在她们母女俩身上,从内到外地感受到温暖。
餐桌前,乔桑榆直挺挺地站着,这是第一次她有幸能够被邀请到乔家餐桌上吃饭。目光溜过已经坐定的众人,分别在乔念华、坐在乔念华身边的他的女朋友和乔羽棋身上停了停。这算是什么,隐晦地承认她是乔念华女儿的身份吗?手指转动着左手上的戒指。可是她的妈妈呢?还被要求留在房间里。既然承认了她,为什么要摒弃给了她另外一半血脉的女人呢?眉梢挑挑,哪里是承认了,不过是看重她身边的秦哲宸、他身后的秦家罢了。只不过他们是不是自我感觉太好了,以为他们放软了态度,就是对她最大的恩赐,她必然会感恩戴德地接受?所以才会毫不避讳地让那个女人取代着她妈妈的位置坦然地坐在这儿,任由乔羽棋对她仇视,重重地冷哼而无动于衷。嘴角弯起一边,眼底是一片冰冷,郑重地鞠躬:“多谢你们看得起,但是我乔桑榆无福消受。您们慢慢吃,我先走了。”转身欲离开。
她的脚还没有抬起来,乔念华手中的筷子已经重重地拍在桌上了:“你这是什么态度,不让你吃饭,你不满意。让你吃饭,还是不如意。你可真难伺候。”
乔桑榆回眸,定直地看着他,丝毫不掩饰讥诮:“你这是请我吃饭吗?”
“不请你吃饭,请谁吃饭了?”乔念华喊道。
乔桑榆手直指他身边的女人:“她是谁?她凭什么坐在这儿吃饭。”又指向她妈妈的房间,“而我妈妈却要在房间里吃饭。”冷嗤声,“烦请你告诉我,我这个做女儿怎么吃的下饭。”
“她马上就会是你爸爸的合法妻子了。她肚子还有你弟弟,坐在这儿吃饭也没有什么不妥。”乔老夫人淡淡地说。
乔桑榆闻言,好笑地笑起来:“乔老夫人,你不亏是生意人,这买卖做的怎么都不亏本。既然当初没答应我妈妈,那我也不会同意我妈妈离婚的。”
那个女人脸色一变,委屈地咬着唇望向乔老夫人,放下筷子,低声说:“要不我先上去了。”
乔老夫人脸也板下来,寒声教训:“乔桑榆,你这翅膀还没硬呢,就想对我们乔家的事情指手画脚吗?乔家什么决定,还由不得你做主。”
“我没有想过要做你们乔家的主。”乔桑榆淡然地申明,笑盈盈地看向那个女人,“别,你可别委屈了。你肚子揣的可是乔家的金孙,哪里是我们这种野丫头能够比拟的。您安心在这里吃饭,我给你们乔家人腾地方。”翩身离开。
乔老夫人气得脸色铁青,怒吼:“乔桑榆,你别给脸不要脸。”
乔桑榆停住脚步,没有回头:“别,您乔老夫人的脸我还真不敢要。”
“你以为秦家能够看得上你吗?没有乔家,你做梦。”
“那不劳你操心。”乔桑榆回答,出门走了。
乔老夫人恨得牙痒痒:“什么东西,还真以为自己飞上枝头了。都是不知好歹的东西。有其母必有其女。”
乔念中听她说的过分了,劝道:“妈,桑榆还是个孩子,你别和她计较。”
“孩子?”乔老夫人嗤了声,“有她这样的孩子吗?哼,她现在横,总有一天有她回来求我们乔家的时候。”
“妈。都是一家人。”乔念中好言相劝。
乔羽棋截过了话头:“爸,你把她当作一家人,可是她眼里哪里看得见我们。人家现在可是有人撑着。”
乔念中瞪过去:“你给我闭嘴。”
乔羽棋不服气,瘪瘪嘴,还是不敢再说了。
“好了,大家吃饭吧。难不成大家为了她连饭都不吃了。”
秦哲宸在护城河边上找到了坐在那儿的乔桑榆,走过去,手环在她的肩头,使得她靠在他的怀里,柔声问道:“怎么了?为什么不回家。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因为见她到乔家许久还没有回来,打了好几个电话她才接。
乔桑榆猛地双手环住了他的腰,埋首在他的胸前。回家?还好她还有个他。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还能去哪儿了?还好有他。手紧紧地扣着,仿若一松手可能就会消失一般。
秦哲宸觉得不对劲:“是不是乔家又对你做什么?”
乔桑榆摇摇头,她实在没有办法告诉他,她有一个什么样的爸爸、一个什么样的奶奶,她的家庭是多么的畸形。闷闷地说:“没什么。就是想你了。”
“我不是在这儿吗?”秦哲宸心口发软,怜爱地抚着她的后背。既然她不想说,那他也不会强逼她的。
乔桑榆在这个温暖的地方,心头的伤痛被奇迹地磨平了。阖上眼,感受着夏夜的喧闹的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