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当然。”绝尘眼眸瞬间微眯,并未上宗政夜轩的当,只打着哈哈道。
“你师傅我若是不紧张她,怎么可能发动整个天机楼寻找她的下落。”
这个小轩轩,居然想套他的话。
话音陡转,绝尘老头忽然双掌相撮,猥琐的盯着宗政夜轩贼贼笑道。
“小轩轩,你觉得这丫头咋样?为师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她那面容比起你来都丝毫不差,和你绝对的……咦,臭小子,你居然敢大逆不道揪你师傅我的宝贝胡须……哎呦,松手,快松手!”
绝尘老头怪叫连连,宗政夜轩的回答却是简洁的三个动作:开门,推之,在关门。
被推出门外的绝尘老头险些一头栽到路边的泥水沟了。
“好你个小轩轩,真是太没良心了,你家师傅我含辛茹苦,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将你拉扯大,你居然敢如此对待为师,你的心是被……”
绝尘老头瞬间大妈附体,拍着大腿哀嚎企图博取爱徒的同情。
果然,他唱大戏还不到一分钟,眼前的大门再次打开,绝尘老头面上一喜,还没来得及伸腿跨入房间,谁知迎面而来的却是一个茶壶。
“师傅先喝壶茶润润喉在继续。”
冷淡的说完这句,大门再次“砰”的一声被无情的关上,险些撞断绝尘的鼻子。
“你……”绝尘彻底被爱徒气乐了。
咕咚咕咚喝了几口茶壶中的水,绝尘浑浊的眼眸顿时闪过一道精光。
小轩轩心里定然还想着凌熙倩那个女人,所以方才才会如此抗拒自己询问他和那丫头。
但他二人有血缘关系在前,若小轩轩不愿意向凌熙倩捅破那层纸,那他不介意……绝尘眼内闪过一丝狠辣,抬腿正准备走人,谁知房间内却传来宗政夜轩冷淡而微凉的声音。
“师傅,不要动她,我会亲自处理。”
抬起的脚步一顿,绝尘猛然回头盯着那禁闭的大门,眼眸内闪过一丝满意,无声的笑了。
小轩轩自清醒后,就不知该如何处理他与凌熙倩的关系,这一点绝尘看在眼里,心底对凌熙倩的怨恨更深。
曾经的小轩轩出手果决、冷酷深沉,每走一步必然高瞻远瞩,胸有成竹。
可如今因为凌熙倩,他看见了爱徒的对未来不确定的迟疑,对感情迷茫的困顿与伤痛,也看出了他无声的付出。
这不是那个高高在上,运筹帷幄的天机楼楼主,而只是一个普通的年轻人,向所有面对有缘无份的初恋的毛头小子般,茫然无措。
然而就在刚才,小轩轩却向他做出了保证,他也相信小轩轩必然会处理好这一段感情!
微笑着离去,心情愉悦的绝尘只觉得自己双腿轻盈,健步如飞,浑身气血旺盛犹如回到当年,心情那叫一个倍爽。
时间一点一滴飞逝,下午,猫猫来找凌熙倩三次,都被常乐以在修养调理身体为由,拒绝入房。
病房内,凌熙倩的容貌还未恢复,只得无聊的躺在床上翻阅从猫猫那里借来的越央大陆杂记。
她正津津有味的看着杂记中对楼圣国圣女出逃的野史,谁知门外陡然传来一阵常乐大力咳嗽。
信号,咳嗽三声,有人接近!
凌熙倩眸光犀利,瞬间看向门口,竖着耳朵便听见常乐那公鸭嗓子般的笑声。
“夜轩主子,您怎么来了……我家主子?奥,我家主子已经休息了。呵呵,她刚恢复身体不久……夜轩主子,您别……”
“吱呀”一声,病房的大门被人大力打开。守在病房门口的常乐此刻正被流云下捏着肩膀,站在门口,根本动弹不得。
一身宝蓝色长衫的宗政夜轩带着属于他特有的冷冽气场,首次踏入凌熙倩所躺在的病房。
病房内和他所住的地方没有什么不同,一张木质桌椅,一方软塌,一座屏风,还有那贴着墙面的一张大床。
此刻,床上正躺着一道人影。从宗政夜轩的角度只能看见女子的黑发随意披散在床边,那绸缎般的黑色不由自主便让人想要上前感受它的顺滑。
但那被锦被笼罩的侧面身形,看上去似乎比往日纤细了不少。
宗政夜轩眸光在瞬间收缩,幽黑的瞳孔紧紧盯着床上那道人影,抿着唇缓缓靠近。
许是因为凌熙倩在入睡的关系,他走的很轻。
但就在走到离床边还有三步之隔时,凌熙倩那略显暗哑的声音陡然传来。
“你终于来了。”
那声音低叹中又似带着期盼,生生止住宗政夜轩的步伐。
他的心在瞬间一颤,猛然抬头以为女人已经知道他的心事,可那道人影依旧没有转过身。
“你……现在可好?”
宗政夜轩知道自己问的问题很蠢,可他的喉咙干哑,在心中对自己说服过几百遍的理由在看见女人的背影时,却居然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他不想伤她,真的不想!
凌熙倩背对着宗政夜轩,斜侧方的墙面贴着一面小镜子,将宗政夜轩的表情尽收眼底。
但凌熙倩不敢转身,甚至连脸都埋在锦被内,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
“你说呢?”
依然是幽幽的口气,但她只希望他赶紧离去。
宗政夜轩神色一怔,冷眸中陡然涌上一抹痛楚。想到流云萧所说的蚀蛊虫被她明知自己身体会有损,依旧毫不犹豫的让出,她现在……真的还好?
可一想到两人之间已经明明白白的血缘关系,宗政夜轩眸光一僵,寒气越发逼人肆意。
流云萧说的对,这种事情必须当断则断,否则只会让凌熙倩陷得越来越深,将来在得知真相后亦会越痛苦。
打定心思后,宗政夜轩收起一切心痛的神色,整个人如一尊冰雕般站在那里,冷峻的容颜因面无表情多了一丝无情的冷酷与霸气。
只见他骤然出手,虽失去真气但动作依旧迅速,手中一柄锋利的匕首狠狠插向床上的人影。
“如今的你蚀蛊虫已取出,已没有任何作用,本殿下便给你个痛快。”
凌熙倩借着镜光反射,眼眸在瞬间瞪大,她灵活的身体隔着锦被瞬间向床的内侧躲去,同时不忘用那震惊的声音低吼道。
“宗政夜轩,你疯了?我可是凌熙倩!”
“无用之人,就该弃之如敝履。”
冰冷的声音从那冷酷的男人嘴中吐出,但凌熙倩却看的分明。
你丫的,若是在举起匕首时手腕不抖,脸上的挣扎神色不在,那双深邃有型的眸子不深情款款的盯着我的背影,老娘或许会相信你是真的想杀人灭口!
心中理智的分析夜轩只是动作狠辣,但实际匕首的落脚处仅仅是在床边。但正是宗政夜轩这些怪异的表现,让凌熙倩越发的疑惑。
夜轩到底怎么了?为何如此急于撇轻她二人的关系!
脑中飞速旋转,凌熙倩裹着被褥包的像个粽子,只露出一双蓄满泪水的黑色瞳孔。
“夜……轩……你刚才说什么?”
她的声音充满惊恐而绝望,宗政夜轩却是俊颜冷酷,抬起的匕首反射出他冰冷的容颜,似乎能照射出那苍白面颊处诡异的酡红。
“如你所见,本殿下在杀人灭口。”
“怎么会这样,原来你一直以来都在欺骗我?欺骗我!”裹成粽子的某人装作撕心裂肺的低吼着。
为了表演真实,凌熙倩还特意在锦被内做出慌乱踢打的模样,但那手和脚却根本不敢露出锦被。
“宗政夜轩,算老娘眼睛瞎了看走眼,喜欢上你这样的男人。你现在立马给我滚,给我圆润的360度滚蛋,否则老娘就叫人了!”
嘶吼的声音在继续,门外,常乐被流云萧禁锢站在一旁,只能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
心下却暗叹,自家侯爷果然料事如神,早已吩咐如果五殿下前来,便装模作样的推拒他。
若他强行闯入,那房间内发生的一切都让他莫要担心。
可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侯爷居然叫的那般凄惨……虽然声音略微假了点,但她家侯爷和五皇子的关系何时到了需要演戏的地步?
房间内,宗政夜轩面色越发苍白,一双冰眸睥睨的盯着凌熙倩露出外面的瞳仁。
两人一个杀气纵横,一个倔强憎恨。
但宗政夜轩来不及品味那份莫名须有的憎恨,只觉得这双瞳仁和那神秘女子该死的像极了。
肆意的冰寒之气在房间内弥漫而开,两人谁也没在说话,双眸却彼此深深凝视对方。
好半晌后,宗政夜轩薄唇微扬,忽而冷冷一笑。
这寒气肆意中,他的笑犹如高山雪原上开的最灿烂的雪莲。冷傲的美丽下,却带着让凌熙倩心颤的心疼。
“很好,本殿下喜欢你这样的眼眸。凌熙倩,尽管憎恨吧,本殿下期待聪明如你,要如何报复!”
心中却忽然涌上一抹无力感。
方才熙倩与他黑瞳对视时,那瞳孔居然坑爹的犹如她平日在忽悠其他人般,一眨不眨的带着自以为是的‘诚恳’。
或许凌熙倩自己都没有注意过这个细节,但看过她精湛忽悠大法的宗政夜轩又怎么可能错过这种细节!
熙倩发现自己在演戏,所以也在配合他演戏?
心中那一丢丢的悲伤,跑到了天边边。
不知为何,房间内的空气冰冷,十分,宗政夜轩气场冷酷,十分,凌熙倩眼带憎恨,十分!
可鼓足勇气想要上演‘负心汉’的戏码宗政夜轩,在此刻居然坑爹的想笑。
他是怎么也没想到,原本已经做好进入踏入这扇大门,便会与凌熙倩形同陌路或宛若仇人。
可却因为对方一个眼神,忽然让宗政夜轩觉得自己这些天来的犹豫、彷徨是那般的可笑。
对面的人是凌熙倩,那可是敢面对脆弱的他一拳轰击打骂着让他清醒的女人。
他是不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将凌熙倩看的太脆弱了?
凌熙倩却是缩在被窝里,犹如蚕宝宝般裹得死紧。此刻,她自己忘了眸光要执着闪烁‘憎恨’,只大眼疑惑的盯着宗政夜轩。
夜轩傻了么?他愣在这里干什么!
按照剧本他现在不是应该冷酷四射,霸气测漏,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转身扬长而去,留下一道销魂的背影吗?
圆溜溜黑漆漆的瞳孔带着懵懂的疑惑,犹如那刚刚睡醒的猫儿,湿漉漉的眼神如此毫无防备。
宗政夜轩心尖一软,唇边陡然一弯,竟扑哧一下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