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东方的天空刚刚泛白,箫祈霜便被恬月唤醒了,睡眼惺松的跟母后请了安后,便赶去了学堂。那些见识过她“厉害”的人都安分了许多,不再那么无礼而又粗蛮的对待她了,相反,避她如天灾。先生却是极喜欢她的,总是与她一起下棋论诗,虽是七岁的孩童,可先生却从来没有小瞧过她,反而对她极其重视。
唯一让她有些头疼的便是秋丞相的宝贝儿子——秋子呤。真真儿是像块牛皮糖,怎么甩也甩不掉!而且常喜欢捉弄她,比如在她的桌子上画乌龟呀,在她读书的时候朝她偷偷的扔纸团呀,在她射箭的时候放老鼠,害得她差点射到先生呀…………真是数不胜数,可偏偏他又是丞相的儿子,惹不得。于是她便只好一忍再忍,忍到内伤都只能骂他一句“混球!”他却总是变本加厉,让她恨得牙痒痒。
“紫鸢~”秋子呤抓着她的衣袖眨巴着一双莹亮的眸子,好像一只无辜的小鹿,可其实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魔王。
“滚!”箫祈霜面无表情的说。
“夫子要你教我下棋。”秋子呤撅着唇有些委屈的望着她。
“没空!”她背过身去。开什么玩笑?谁要教这个小魔头啊,有空也不教!
“呜~那我去跟苏姨姨说!”这小屁孩边哭边偷偷抬眼望她。
她咬牙:“秋子衿,你真以为我不敢揍你了!”这屁孩子就知道拿母后威胁她,天天苏姨姨苏姨姨的叫,腻都腻死了!
“小小年纪,心肠可真歹毒。”从身后传来一阵冰冰凉凉的男声,像一滴滴水珠子溅在平坦的湖面上泛起层层涟漪。
箫祈霜转身不禁被眼前的这个少年给闪到了,这,这真的是个男子吗?那精致邪魅的五官着实让她傻了眼,第一次看见男子穿这般艳丽的衣裳,仿佛是将春雨园都给裁剪了下来做成衣裳穿在了身上,真真儿是艳丽无边。肤白仿若水莲,一双让日月无光的水晶眸子,唇红齿白。一个眼神,一个浅笑瞬间秒杀了一切。这少年当真是美的像个妖精,勾魂摄魄。
小子衿睁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欣喜地抱住了眼前的这个美少年,那笑容比见了他八辈祖宗还高兴。
“秋子衿,你认识这人妖啊?”箫祈霜本能地脱口而出。
“噗!”听见有人叫自己是人妖,少年不禁轻笑出声。自他出道以来第一次有人敢这么叫他,这女娃娃当真有趣。
“你知不知道他是你皇叔啊?京城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得靖王爷啊!”秋子衿像看白痴一样的望了我一圈,“你竟然敢这样说你皇叔,你不怕皇上治你个不敬之罪吗?”
箫祈霜很淡定的说道:“他又不是皇榜,凭什么人人都要认识他?”况且他又不是她真的皇叔,她也不是他真的侄女。
云墨羽唇角勾起一丝轻挑的笑意,:“真没看出来,公主殿下还有做毒舌妇的潜质。”
妈蛋,你才有做毒舌妇的潜质呢,你全家都有做毒舌妇的潜质!
箫祈霜忍住骂人的冲动,扬起甜甜的笑容,“皇叔谬赞了,您才有做腹黑君的浅质。”来而不往非礼也,他会耍阴的她就不会吗?
云墨羽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箫祈霜的头:“公主殿下可真是可爱。”
上辈子都没让人叫过可爱这两个字,现在听人妖这样说,心里怪怪的。
“墨羽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呀?”秋子衿从身后轻轻地拽住了云墨羽的衣摆。
“我是代秋伯父来叫你回去的,我现在送你回去。”少年微眯着一双邪魅的桃花眼,淡淡的说道。
“紫鸢,等我回来你要教我下棋哦!”小子衿依依不舍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箫祈霜脸一红,跺脚怒骂道:“臭小子,敢吃老娘豆腐!”却不想这小子早就在她开口之前就跟云墨羽跑的没影了。这小屁孩小小年纪就知道占便宜了,当真是讨厌的紧。
“公主,可找着你了,娘娘有事找你。”恬月撑着双膝气喘吁吁的说着,一张小脸因为运动而变得红扑扑的,像个小苹果。
“母后有说是什么事吗?”
恬月摇了摇头:“反正娘娘很急。”
最近后宫真是多事之秋,玉澜宫婉嫔娘娘的小皇子,无故死去,引起了皇上的震怒,近期下旨让皇后对整个后宫进行彻查,可是她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自靖文皇帝登基以来,国泰民安,百姓殷富。虽然这靖文帝在政治上有着极高的成就,可也正是因为他长期倾注于治国忽略了后宫才照成后宫次序紊乱,无数胎儿死于腹中,就算生下来也逃不过一死,以至于如今他已近黄昏,膝下却只有二子三女。其中三皇子——云景轩,是宫贵妃所出;五皇子——云锦,是兰妃所出;大公主——云玫芷,是竹妃所出;二公主——云仙海,是梅妃所出,四公主——云紫鸢,是苏皇后所出。纵观全局,怎么看都是宫贵妃最得意,最风光,这太子之位,怕已是他的囊中之物了吧。
细碎的阳光透过叶间洒落在了母后雪白的肌肤上,虽然是闭着眼,却是睡得极不安稳,一对柳眉紧紧的皱成了一个川字。他悄悄的走上前轻轻的抚平了母后的眉……
母后微微的睁开了双眸,一双纤细水嫩的玉手不知何时抓在了她的小手上,带着微凉的暖意。
“母后……你睡觉又不安分了……
“最近宫里事多,梦里都是那些女人的脸……”母后微睁的眼中有着深深的倦意。
皇后这个职业,摆明了就是那种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可偏偏这后宫的女人就是拼了命也要爬上这个位置。
箫祈霜爬上了竹榻,轻轻靠在了母后的身上:“母后不是有事找儿臣么?”
“嗯,母后想跟鸢儿讲讲母后的娘家。”
“娘家?”箫祈霜有些讶异,似乎从未听母后说起过这事呢,今日这是……
“没错,母后的娘家在江南,你外公是云国的国舅,当今太后的弟弟,你外婆是北方齐国的长公主……”
“北方齐国?”难道这片大陆上不止云国这一个国家么?
“天下共有五个国家,其中,楚国和秦国最为强大,不论是经济,还是军事,都是无可比拟的。其次便是燕国和齐国了,一个是天下著名的天空花园,一个是闻名遐迩的黄金之都,两者不相上下。而我们云国恰恰就是那最为弱小的国家,论金钱不如齐国,论美丽富饶不如燕国,论军事经济不如楚、秦……”
听了母后的分析,她不禁轻轻的眯起了双眼,看来云国很危险啊……
正所谓:“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和。”若真到了那一天,第一个遭殃的怕就是最为弱小的云国了。
“母后跟儿臣讲这些做什么?”箫祈霜眨着一双纯净的眸子,不解地望向了母后。
“母后只是看鸢儿长大了,也该了解一下自己的家族了,在这后宫之中,无论受着多大的荣宠,都是不可靠的,总有一天会容颜逝去,恩宠不在,而家族确实会永远支持你的,所以母后从不担心自己的地位。”
果然,能在这后宫中混的,又岂是泛泛之辈呢……母亲总归是不若表面那般单纯的,不然,也不能活到现在。
“母后,你放心!鸢儿会保护好自己的,等儿臣长大了,也会保护好母后的。”
苏柔雪眼中闪着晶莹的泪光:“鸢儿,你真是上天赐给母后最珍贵的宝贝。”说着便情不自禁的抱住了箫祈霜小小的身子,在这一刻,她突然发觉,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比不过女儿的一声笑音……
“娘娘,您吩咐的事奴婢已经办妥了。”晚夏姑姑恭敬的垂首说着。
苏柔雪带着泪花的双眼浅浅一笑:“嗯,带她们进来吧!”
立刻从大殿门口涌入一群与她一样大小的孩子,且都是容貌美丽的女孩儿。
“母后,这是……”箫祈霜面含疑惑地望向母后。
“鸢儿,这些都是从江南挑选过来的孩子,她们个个身怀绝技,且修得一手好毒术,对主人至死不渝!”
“这是给儿臣的?”母后是找这些孩子来保护她吗?
“嗯,这是我们家族一贯的规矩,你挑四个顺眼的贴身使唤吧,剩余的就留作当你的暗卫。”
听到这话,箫祈霜双眼顿时一亮,如今正是创建势力的好时机。若是它国攻打云国,她也好做足准备去应对。
“母后,第一排左数第三个,第四排左数第七个,第二排左数第六个和第四个。”稚嫩的声音,带着清冷回荡在整个大殿中。
“刚才被四公主选中的人立刻出列,剩下的人退下!”苏柔雪对她们吩咐道。
从人群中走出四个各具风格的女孩儿,剩下的孩子便默默地退出了大殿。
“报上你们的名字。”
一个穿着淡青色宫装的女孩一张小脸甜美若天使,声音更是比蜜糖还甜。“属下清影!”
接着便是一个身穿深紫色撒花束腰裙的女孩,小小年纪便已是艳丽无边,一双淡蓝色的双眸风情无限。“属下紫媚!”
“属下冰漪!”女孩儿梳着高高的飞天髻,柔美恬静的小脸上满是冰霜,一双杏眸寒入骨髓。
最后一个女孩儿身着淡蓝色的花雨映秋纱,全身散发着灵动的气息,一双玉手戴满了各色指环,手镯。“属下馨雨!”
“嗯,从今日起,你们便是四公主的死卫,记住自己的身份,要誓死效忠四公主,即使是用你们的生命为代价也在所不惜,明白了吗?”苏柔雪冷冷的扫视着她们。
“属下等生为四公主,死为四公主,以四公主的生命为使命!”一干人等向苏柔雪与箫祈霜起誓。
“很好,记住你们今天所说的话,它将会被上天所印证!”苏柔雪启唇平静的说道。
“是!”她们无牵无挂,一生只为效命于自己的主人,也许从出生的那一刻起,他们就注定了要为这个人死。
箫祈霜轻轻的勾起了唇角,抬手笑道:“本宫不需要你们为我死,本宫只要你们忠诚,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放弃自己的生命,否则就是背叛本宫,明白否?”
“属下等明白!”她们本就是从小用冷酷训练出来的死士,从未有人关心过他们的生命,而如今却是主子给予了他们第一抹温暖与关怀,让他们终于有了一回做人的尊严,这一刻他们不仅是听从她,而且是从心底的认可她,崇敬她。
箫祈霜弓身朝母后行礼:“母后,儿臣有事先告退了。”
“嗯,去吧。”苏柔雪欣慰的笑了笑。
“你们都跟本宫去紫阁!”说完便大步走出了大殿,熟话说的好,若想让一个人死心塌地的跟着你就一定要得到他们的心,只有这样才能拥有天下最为忠诚的服从。
年仅七岁的小脸上已经有了连成人都不可能拥有的冷酷,雪白圆润的小手指轻轻的拨弄着玉盘里的珍珠。
“知道本宫为什么带你们来紫阁么?”
“属下不敢揣测主子的意思。”四人皆恭瑾的低下了头。
“你们可是真心的想要服从于我?”箫祈霜拨弄珍珠的动作变得慢了些,眼睛里闪着冰冷的星光。
“属下用生命发誓,对主子绝无二心,至死不渝!”四人从容的跪下,声音铿锵有力。
她从不会轻易的相信一个人,但一旦得到她的信任,她便会不留余地的将自己的一切交给这个人,所以对待这件事她也是从不马虎的。
“本宫不相信什么誓言,本宫只相信现实。”是的,她只相信自己亲眼看见,亲身体验到的。誓言?不过是废话罢了。
“请主子明示!”
她抬眼扫向跪在地下的四人,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如果你们想证明对本宫的忠心,就要通过本宫的考验,可有勇气接受?当然,赌注是你们的生命。赢了,本宫从此就将你们当自己人看待,加以重用,输了就要五马分尸,死无全尸!你有权拒绝,不过从此本宫便不会再用这个人!”
“属下愿意!”四人异口同声的说道,竟是没有一个人退缩。
箫祈霜对这个结里很是满意,轻轻的勾起了唇角。“很好,清影,馨雨!”
“属下在!”
“本宫给你们第一个任务就是帮本宫到宫外去创建势力,可有异议?”
“属下遵命!”
他轻轻的眯起了双眸。“本宫会将培育方案给你们的,你们只要按照方案做就行了。”
“是!”
“如果没有办成,你们知道该怎么做的。”
“属下定当以死谢罪!”
“很好,你们都下去吧。”箫祈霜轻轻的揉了揉额角,突然觉得乏了。
毕竟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体质就是不如从前的自己,不过一会儿又是困乏的很,看来他以后得多加锻炼锻炼了。想到这里,他又是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这云紫鸢在外的名声甚是狼藉,庸俗无用且蛮横无理,端着个嫡公主的头衔却不懂得去用,只是任由那些心肠歹毒且妒心深重的人欺负,也难怪宫花雨会如此肆无忌惮地对她用刑,直至把她逼死也不甚在意。唉,这都是命啊……
“公主,窗外的桃花开了,出去瞧瞧吧!”恬月满心欢喜的走了进来,一张清纯可爱的小脸上素净如雪,眉眼间都充斥着一种单纯活泼的灵动。
宫里像她这样单纯的人已经很少见了,甚至可以说没有。箫祈霜拈了一块碧云糕,一脸孩童样的跑到恬月身后,还将糕点塞进了嘴里,然后满足地牵住了恬月的手。“恬月姐姐,咱们摘几支给母后吧。最近母后总是心神不宁的,也许见到这些桃花,她会开心点呢!”
望着小主子可爱的模样,恬月忍不住捏了捏她粉嫩的小脸,宠溺的笑道:“嗯,都听小主的!”
风卷起地上的桃花瓣,一股幽香慢慢在空中散开,也许,新的生活就要开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