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姬顺着林间小路弯了一圈又一圈,终于到了山林里一块小坡上。小坡上的小茅屋出现在她的视野中。她急忙走上前去。此时,钟离海正在屋外缓缓地摊开包谷,让它们沐浴在阳光里。钟离海穿着依旧朴素,装束得体,清秀俊逸的外表下,给人一种正直的感觉。这年是他认识燕姬九年了。
“阿海!”燕姬大声喊道。钟离海很快地注视到了她,惊讶道:“姬儿!你怎么来了!”
他迅速地走上去,两人拥抱在了一起,恰似久违的重逢一般。两人在一年中除了特殊佳节,林贤芝背着燕太仆帮助燕姬私会钟离海后,就从来这么在一起。每年长安花灯会,烟火大会及过年的时候在一起,不过在去年的那段时间,被燕太仆发现了蛛丝马迹,被禁足的燕姬就更加地没有机会出来与他相见。两人深情相拥后,松开了去。
“屋里坐。姬儿。”钟离海邀请燕姬来到屋内坐下,闲谈。燕姬将这一切告诉给了钟离海。“昨晚,你母亲派人前来劝我与你一起离开长安。这是真的吗?”钟离海问道。“今早母亲就劝我与你一起离开,我趁爹不在出来找你。”燕姬答道。
“什么?你们居然要私奔?”一名男子走到了门口处,他穿着朴素,却满脸污垢,头发也有些许散乱,与钟离海一样,外表清秀却感觉很轻浮,他便是长大后的钟离山。钟离海一家被燕太仆威迫后,钟离山就变得这样了。他渐渐地不爱管家里的事情,砍柴卖鱼以及一些琐事,整天泡进赌场里。没有钱还,就被赌场里的人打,常常被打得鼻青脸肿才会回来。家里的一点积蓄都被钟离山摞用光了。老翁生前也曾教导过钟离山,也没制止他。作为哥哥的钟离海,也教导过,最后只能无为而终。钟离山刚从长安城西边赌场回来,走进大门听到了两人的谈话。
“小山,你回来了啊。”钟离海说道。燕姬与钟离海望向了大门那边。
“既然如此,那你们就私奔吧。只要你们幸福就好。”钟离山笑着说道。眼神之间,夹杂着些许复杂情感。他慢慢地走进大门,坐在了两人旁边的椅子上。
“小山,和我们一起离开吧。”燕姬问道。
“你们走吧。这儿还有我未做完的事情。”
“小山...”钟离海一阵唏嘘,心底里其实很担心燕太仆到时候将罪责怪罪在弟弟身上。听完弟弟一些话,认为弟弟不会与自己一同离开。钟离海听完钟离山的话,立马起身进内屋收拾行李了。
※※※
回到五年前的那天,这天是三人一起玩耍很久的重要一天。林贤芝在这四年里作为燕姬的母亲,每次借机去寺庙上香,都会帮助燕姬让这三孩子能在一起玩耍。
这天,春天的阳光格外柔和,蝴蝶在河边草丛中翩翩起舞,甜蜜纷飞。三人如往常一样,在林间嬉戏。在浅浅地小河边,坦露着小脚丫,站在清澈冰凉的水流里,弯着身子用手一边捉弄着小鱼一边感受着河水的凉爽。
“疼疼...疼疼...”钟离山脚滑跌坐在浅河中。“哈哈。小山。”燕姬真实地微笑着。自从三人相识以来,一起玩耍便会如此开心。
“小山,你看。”钟离海趁着钟离山不注意,手捧着清水洒向了钟离山。钟离山急忙站起来,回击着也将水洒向钟离海。燕姬看着两人这般快乐,也加入进来。
“哇...好美。”燕姬感叹道。三人彼此将河水互相泼洒。河水四溅空中,与天空中那束阳光形成了一座小小的彩虹桥。
林贤芝在远处的小树旁观望着,看见女儿如此开心快乐也开始微笑着。多年来,她一直暗中帮助燕姬去见两兄弟。老翁从另一侧走近林贤芝,他说道:“看见贵夫人女儿如此开心,老夫也甚是欣慰。”
“是啊。女儿以前在府中除了有丫环陪伴,从来没有如此开心过。”林贤芝双眼中渐渐地闪烁着泪光。林贤芝从小与燕太仆便有父母婚约,但林贤芝真正喜欢的人却不是燕太仆,为了父母养育之恩,只好答应嫁给燕太仆。燕太仆与林贤芝曾过了一段很贫穷的日子,后来燕太仆被推选为孝廉,最终得以成官。
“夫人,请看。”老翁忽然从左手袖口里掏出一根卷轴。这卷轴看相非人间凡品,仙气四溢。一旁的林贤芝也感觉到身旁一股祥和的温暖,转眼望向了老翁手中的卷轴。
“这....是?”林贤芝疑惑道。她阅历数载也从没有见过此物。“这卷轴名叫山海画卷,是能实现愿望的宝物。前几日,这卷轴在您与您女儿一起来我家的时候,便有了些许反应。想必日后会为您所用。”老翁凝视着他说道,话语中有一种莫名地少许诡异之气流露出来。
“您给我?这...不妥吧。”林贤芝说道。林贤芝更加疑惑了,她仔细凝视着卷轴。老翁忽然笑道:“夫人,您不信我吗?”“信,您说话,我还是信的。”林贤芝回答道。林贤芝左右不好拒绝,被老翁这一说,更是不得不收下这卷轴了。
“那我收下好了。日后也许会有用。”林贤芝说道。在林贤芝收下卷轴的一瞬间,老翁似乎露出一种异样的笑容,他说道:“夫人,日后用此卷轴时,心中一定想的要是您最重要的人。并且不能将我给您的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否则就不会实现愿望。”
阳光明媚的天空中渐渐地刮起大风,天空中乌云开始拥挤而至。太阳躲进了云层里,看样子今日要下起暴雨了。钟离海三人看见这般景象,立即离开了河边,各自与林贤芝,老翁分开离去。
※※※
“今日你们去哪里了?”燕太仆正坐在燕府大厅怒斥道。此时,已是戌时(晚上九点左右)。林贤芝与燕姬娘俩趁着大雨赶了回来,正被燕太仆撞见。平时,林贤芝娘俩都会在府中。
“太仆,今天我和女儿去了我表姐那里。”林贤芝解释道。“夫人,今早我就遇到你的表姐了。从她口中没有听到你去她家的消息。说,你究竟去哪了?”
“来人,去将夫人身边的家丁都严打查实一遍。”“太仆...不要...”林贤芝哽咽道。
燕太仆愤怒之下,询问家丁盘查此事,派人将林贤芝身边的随从都严打一遍,从口中得知了钟离海一家的事情。
“什么?钟离...海?”燕太仆得知从五年前,林贤芝就让燕姬时常跟随她一起去寺庙上香,其实半天就可以做完,但结果用了一天时间,原来其余时间都是让燕姬与钟离海两兄弟玩耍。燕太仆在被推荐孝廉成功后,就开始讨厌贫穷,讨厌从前那个自己,所以从那刻起就不再与贫民来往,而是更多的瞻仰王族大臣。
“来人吶!跟随我速速去钟离海家。”
“是。”一众家丁准备好棍棒,听从燕太仆的话,回应道。
“太仆,千万不要杀钟离海一家啊。求你了。咱们以前也是贫民过来的。”“父亲...不要啊。”
林贤芝与燕姬纷纷求情,只见燕太仆怒气渐燃,带着一众家丁离开了燕府,朝着钟离海家走去。此时,天沉沉地,昏暗无比,街道两旁的屋子内的煤油灯的光亮也被这黑暗吞噬。大雨磅礴,雷声阵阵轰动,仿佛将天地间撕开一道道伤疤,令人惧怕。
离开长安城城门,弯过一条小路又一条小路,林间小路泥泞交溶,成片的大树间似乎成了张牙舞爪的怪物,仿佛要吃人一样。燕太仆一行人终于来到了钟离海家的茅屋山坡前。
“那座茅屋就是钟离海的家。”
“你们,上。”燕太仆话音刚落,一众家丁便冲了进去。门锁了,多名家丁一起蜂拥相撞,将这破旧的大门撞了开来。屋内的老翁起身听见了动静,来到了大厅。
“你...就是钟离海?”燕太仆严肃地走进屋里,对着面前这位上了年纪的老翁说道。
“不...我是老翁,是抚养这两孩子的人。”
大厅里的动静传到了钟离海与钟离山熟睡的屋子里,钟离海被吵醒。他慢慢地睁了睁眼,坐立起来,同时钟离山也跟随着哥哥醒了。
“哥哥,外面怎么回事?”钟离山双眼困顿,缓缓地睁眼问道。
“看样子,外面有什么事情?我得去看看。”
钟离海起身穿好衣服离开了屋内,走向了大厅,而钟离山看见哥哥这般紧张,也起身跟随着去了。
“你?原来是你指示他们来与我家女儿交好的?我女儿可金贵着,将来可是要嫁给富家子弟的。”
“但是,他们在一起真的很开心。即使是富人,也想有真心朋友吧。”老翁急忙回答道。
“哼,你这花甲老人,还是好好管管他们吧!”
“我就是你们要找的钟离海!住口!我不管你是谁!但是你这样掌控着燕姬的人生,我可不会放过你!”钟离海对燕太仆所说极其不满,冲向大厅的那一刻大声地回斥道。这般话刺激了燕太仆,他决定不会放过钟离海这三人。
“来人啊,将这三人狠狠地打一顿。”“是。”家丁们抓住老翁与钟离海二人,其他少数人开始一棍一棍地打在两人身上。大厅一侧,钟离山跟随其后,惧怕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不赶上去维护着他们。他躲在角落里,不被发现地沉默的观望着。他深深地知道富人永远瞧不起穷人,而他从小时候便想着过着富人的日子,即使成为了富人得到了地位名利,穷人依旧是穷人没有任何改变。这一刻的记忆,深深地印在脑海里。
过了会儿,钟离海与老翁已被打得没有了知觉,趴在地上直喘气。“大人,是否还要继续?”一家丁问道。燕太仆忽然想到临走前林贤芝的话,心中的愤怒渐渐地舒缓下来。“算了,咱们走吧。不过,你们给我听好了。以后燕姬会严禁外出,你们再也别想打我女儿的主意了!记住了,咱们走!”燕太仆郑重地说道。随后,一众家丁收起棍棒,随燕太仆离开了钟离海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