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征用
漕帮方庭是知道的。
不就是粮船帮么，大吴朝自从迁都BJ之后，无论京师还是九边，都是耗粮大户，而南方和北方的产粮自然是没得比，自然少不得有南粮北运一说，而论大宗粮食的运输，无疑最节省人力或者物力的当属水运，这粮船帮因此应运而起。
起初这些事情，都是官府做的，不过，后来因为官府发现，若是大量的使用这些在水面上讨生活的家伙，这开支用度甚至效率都是显著不同，而且，一旦将事情交给他们做，万一出了什么纰漏，这些官府的官员，也有了推诿的余地，久而久之，基本上这漕粮的运输，就全成了粮船帮的买卖了，因为是运输漕粮的，所以，也被称之为漕帮。
当然，这粮船帮做的不仅仅是漕粮的买卖，在这长江沿岸，他们的买卖也不少，不过主要还是集中在水面上，岸上的生意，他们倒是很少涉猎，有官府帮衬，这漕帮的势力迅速的扩大起来，甚至方庭还听说过一个说法，说是漕帮号称“十万之众！”，这话方庭是有些不大信的，但是，估计靠着漕帮生活的这长江沿岸的苦哈哈们，三两万总少不了的。
自从京师陷落，这南粮北运的买卖，自然是没得做了，漕帮上下几万口，陡然失去了最大的经济来源，日子过得比以往窘迫，那倒是一定的了。
不过，这漕帮令船是个什么鬼？
他倒是疑惑着呢，但是，船老大可没让他的船停着，而是在对面几艘船的呼喝下，偏转船身，往岸边开去。这里没有码头，显然船老大是要到靠近岸边水浅的地方下锚。
方庭眉头微微皱起，却是没有阻止对方的举动，倒不是他有恃无恐，显然在江面上和这些靠着水吃饭的家伙比起来，他是一点优势都没有，倒是不如静观其变，看看对方要做什么。
船只缓缓的下锚，停了下来，这个时候，那几艘江面上明显比这货船要小一号的快船才围拢过来，这个时候，方庭才好像明白了这个漕帮令船的意思，这几只快船，无一不是挂着漕帮的旗帜，不过，在船尾，却还挂着另外一面不大不小的三角旗，上面写着一个“令”字。
吴大猷鼻子微微哼了一声，有些不屑的样子：“江湖草莽，也学着官家在这江面上巡逻游弋，真当这长江是他们这群家伙的了！”
原来就是漕帮的巡逻快船，方庭心里微微点了点头。看着船老大和那些船上的人在搭话，回过头来问吴大猷：“若是这货船不停下来让他们检查，会有什么后果？”
“什么检查？无非是收点平安银子罢了，岸上的一套，搬到水面上来，这些家伙穷疯了，这种钱，就算要收，也是各地巡检司的事情，真是一点体统体面都没有了！？”吴大猷脸上的不屑之色更浓了。
给了平安银子，平安不平安不知道，但是不给这个平安银子，估计在这江面上，肯定是有点不大平安了，方庭微微冷笑了一下，果然是乱世之相，朝廷无暇这些江湖草莽，他们都可以堂而皇之的做这种勾当了。
“小心点，没准有什么幺蛾子！”他对着吴大猷和已经凑到他身边的蒙敢说道：“要银子，只要不过分就打发了他们，不要多生枝叶！”
“明白！”蒙敢应了一声，朝着船老大走了过去。
对方的船只靠了过来，船老大和对方说了些什么，然后，就见对方一块跳板一搭，就从对面船上过来了几个人，蒙敢走了过去的时候，那几个人正对着船老大说着什么，船老大唯唯诺诺，正不停的瞟着方庭这边，见到蒙敢走了过去，船老大如释重负的样子，朝着蒙敢一指，意思是做主的人来了，找蒙敢就行。
方庭就看到蒙敢和对方说了几句，对方态度不算太好，但是也没有摆出什么凶神恶煞的样子，但是蒙敢却是连连摇头，一副不答应对方的样子。
“都说了要钱，只要不过分就给了他们1”方庭叹了口气，走了过去，吴大猷闷声跟上。
“不成，我们有急事，要赶到武昌去，你们漕帮要用船，那是你们的事情，我们是帮不了的！”
“不是我们漕帮要用船，我们漕帮在这长江之上还少得了船吗，这可是高大帅的将令，凡是一百石以上的货船，一律征调到瓜洲，为王师运输粮饷！你们要抗令么？”
“高大帅？”方庭走过去，正好听个正着：“兴平伯高杰？”
“大胆，竟然敢直呼高大帅的名讳！”正在和蒙敢说话的几人，听见有人不逊，原本还算和气的脸色，顿时就是一变。
方庭笑了笑，看来这漕帮是投奔高杰了，嗯，也不一定是全部投奔，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镇守江北的四大总兵如今可是四条粗大腿，漕帮的人总是要抱一抱，看来眼前的这些人，是抱的高杰的大腿。
“高大人要征调船只运粮，那是为了国事，这当然是好事，不过，高大人的将令了里头，可没说要征调官船吧？”方庭笑着说道，不管他高大帅矮大帅，只要是拿着官身说事，齐百户留下的那锦衣卫百户的牌子，还是可以用来搪塞一下的。
“这是官船？”漕帮的人冷冷一笑：“少年人别胡说八道，咱们漕帮的人难道还认不出官船和民船的区别吗？”
“或许原先是民船，但是现在却是官船了！”方庭笑着摇摇头：“不好意思诸位，这船咱们南镇抚司先行征用了……”
漕帮的人走南闯北，当然不缺乏眼力，一块锦衣卫的腰牌递上来，那几个漕帮的人对望了一眼，其中一人，立刻回头踏上跳板，想来是找他们主事的人去汇报去了。
按理来说，漕帮的这些人，抱着高杰的大腿，这锦衣卫不理也就不理了，现在南京都还求着这几个总兵大人呢，说句难听的，就算高杰杀了几个锦衣卫，随便捏造个理由，难道南京南镇抚司还敢派人来拿高杰不成。
方庭心里有些不安，他也不知道这一块腰牌拿出来，能不能搪塞过去，至于王之明的身份，到了武昌怎么招摇都可以，这个当口，在这些高杰的人的面前，那却是丝毫都泄露不得的。他现在等于是在赌博，赌这些漕帮的人和那些在路上截杀他们的人一点关联都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