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军半日光景,整军停在山谷溪水边,涓涓溪水从脚底过,士兵分散的坐在四处,一堆一堆的说着话,东方诗整日缠着清酒,有说不完的话题,清酒往往刚刚翻开兵书,没看几页,东方诗就围着清酒唧唧喳喳的说个没完没了的。
“殿下,你如今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殿下了,这些费脑子的书你就让下属看好了,何必把自己搞的又累又费脑子,不如我教你礼仪?”
“本王不需要。”
“殿下,我那个姐姐是苦出生,她不知道教导你怎么做一个藩王该有的摸样,可是诗诗知道啊,诗诗知道藩王该有的摸样,要穿的得体,站的得体”
“东方五小姐,大兴不需要得体二字,大兴只需要学会苟且偷生就行。”
……………………
乔为依坐在一旁的石块上,看着二人说的没完没了的,她竟然插不上一句话,心中不知道为何有着一股酸楚,她凝视着南方,朝前走了几步,远护卫仅仅的追上了她的步伐,始终不离左右的保护她,此刻乔为依又落得一个人了,常常在这个时候,她就会想起自己的娘亲。
在儿时的记忆里,母亲常常告诉她,母亲的家在南方,是个大户人家。
家门前的路是青砖石板铺设而成的,门前的河上架着一座小桥,常有撑船的人用吴侬软语唱着船歌走家门前过,出入府邸可以走船运也可以走水路,家里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外公是个了不起的武人,外婆是个漂亮的美人胚子,母亲是家里的独女,母亲常告诉她,在信中外公外婆常常说着想见乔为依的话,可不知道为何,母亲从不带她回家,也不告诉她家里到底在何处……
“远护卫,我好想,去南方看看母亲的故乡,想去见见外公外婆,在母亲的描述中,外公外公是那么慈祥的老人家,你说,如果他们知道母亲不在世了该有多伤心啊。”
远护卫不说话,只是沉默的低着头,捡起地上的石子抛到溪水中,静静地看着溪水泛起的一丝涟漪,乔为依的思乡之情与她母亲的一模一样,常常在四下无人的时候,说起想家的话。
“太妃娘娘,其实……小乔死之前,她曾告诉我联系乔家的方式,只是那个时候,北方和南方的战况很是紧张,我不敢……贸然在那个时候告诉你。”
远护卫的一席话,无疑是让乔为依心中燃起一丝希望,她那双冰冷的眼神终于有些温度的神色,她有些期待的想等着远护卫的回答,只是看着远护卫有些不敢说的神情,她就知道,那个联系方式肯定到最后,因为受到九年前北国政变而惨遭毁灭,只是乔为依还是想知道……知道一些。
她如今已经身中剧毒,不知道泉玉到底能不能及时赶来救她一命,如果不能……如果不能……至少,至少让她知道外公外婆到底长什么样子,那个思念了二十余年的亲人。
“你告诉我吧,就在我时日无多的日子……。”
远护卫本来松懈的神情顿时就紧张起来,他站起身来看着乔为依,他眼中写满了不相信,他哆嗦着嘴巴上下打量着乔为依,细细看去,才发现乔为依那额角本该痊愈的伤口,似乎在逐渐泛红,伤口周围已经有些掺着脓血的样子,只是平素乔为依将发丝遮盖住了,所以众人才没发现。
“是谁?你告诉我是谁伤你的,我可是答应你娘的,我会好好照顾你保护你的,你这样不明不白,你叫我怎么跟你娘交代,你可是她最最真爱的乔儿呀,你可是你娘最骄傲的乔儿。”
“我没事。”乔为依同样站起身来,她努力地摇了摇头,脸上挤出一丝微笑:“远护卫,你忘了吗,这天下已经没人能伤我了,要能伤我的只是我自己而已,北国皇后给我茶水中下毒一事,我早已知晓,只是我想将计就计,假死重生,隐姓埋名,换来一世平淡,我不能在清酒身边了,我始终是他的牵绊,我只想在江湖远望他称帝为王。”
远护卫不在做声了,乔为依的话他听得是明明白白的,这不过是一条用乔为依的命铺设的帝王之路而已,如果中间有任何一个差错,那乔为依的假死真的变成了真死了。
“从此地北去走上5天的路,就能看见一个南方边陲小镇,名叫壬月城,据你娘说,壬月城城内有家药铺,是联系南方乔家的重要联系站,当年你娘主要与他用信鸽飞书传信的,也未见过真人,只是时隔九年,不知道壬月城那家药铺是否还在?”
乔为依垂着眼帘细细的听着远护卫的话,她感觉到,娘的身份绝非那么简单,不然为何常常在宫里飞鸽传书与人书信,再说,自己的这身武功……为何娘常常告诉她不要轻易施展,宁可用远护卫教的那些武功,也不要用娘教的那些武功。
难道娘的身份……真的不是乔为依想的只是一名普通的武师之女吗!
乔为依与远护卫谈话许久,全然没听见清酒在远处喊着他们归队的话,待清酒走到他们身边,他们跟受了惊吓似的,眼神闪躲,要按照常人这般,清酒定会刨根问底,只是他们是远护卫和乔为依,清酒相信他们,无条件得相信他们,所以从来不多问。
清酒正欲拉着乔为依的手回到队伍里,他在触到乔为依的手,惊觉她双手滚烫,清酒抬起手去抹乔卫依的额头,乔为依猝不及防,根本没有时间去遮挡伤口,清酒在触摸到她额头的时候,不仅发现她额头滚烫,她额角的伤口竟然又开始溃烂……。
清酒眼中有着一丝嗜血的摸样,乔为依看见都有些害怕,她知道,这样的清酒只有在处理北国政策上的问题才有:“告诉本王,你哪里不舒服。”
其实有着武功护体,乔为依真的没发现自己哪里难受,只是看着清酒担忧的神色,她将手搭在清酒手上,软声道:“酒酒又开始瞎担心了,北国皇宫的御医不都告诉你了,我这额角的伤口是因为先前没有清理干净,导致的伤口发炎反复感染,酒酒我没事,去临近城镇抓几帖药迟几日,就会好的。”
乔为依知道,这是毒性开始发作了,她望着南方,她好想去壬月城,见见那药铺的掌柜,他肯定知道自己的家人,现在在何处,他们的姓名,他们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