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这边,可总感觉好像走了很远。难道说,之前去的那个院落后院,就是面前这个院子内其中一处!?自己一直在这房子前后转?
“那......那那个红色小手是什么?!我能清楚感觉到他的轮廓,看得到他的手,那是个什么东西?”
黎竹只要一想起那个就会觉得毛骨悚然,那感觉太真实了,那腐烂腥臭的味道...就连那东西的重量,黎竹都能清楚感受到。这不像是安乐镇对阵赤渊子那次,即便是在害怕,也可以看得见也知道对方是什么东西。这个东西是知道其存在,看轮廓和手应该是人形无疑......手是血红色的,那么身上呢?脸呢?眼睛呢?!黎竹不敢再继续联想下去,
“红色小手...你能看见那东西了?”
“能!我还能清楚地感觉他站在我肩上!”
“怨气太重......今后会是个祸害。”
那东西无疑是只鬼,人死后是有灵魂存在的,这点黎竹明白。然而不是所有的灵都能有力量幻出形体,去吓人去害人。他们通常无法现身,也无法触摸任何东西。只有那些怨气极强,不愿离开的怨灵,才能够做得到。
怨灵虽是人死后的灵魂所化,但他们的思维多数不能按常理,本就不是人间物,强留在人间必定还会失去一些东西。他们会渐渐忘记很多,比如自己曾经是人的时候,所经历的事情,那些美好的回忆,不算重要的人......他们不会忘记的是,有谁欺负过他们害过他们,或者自己是因何而死。
久而久之怨气增多,他们就会化出人形,面目狰狞可怖,手段极其残忍。开始只为报复,最后迷失自我,一心只为杀戮,忘却所有彻底沦入恶道。
“我遇见的也不多,我也说不清,反正他没害你就是万幸!在坟地附近遇到点奇怪的事情也不算奇怪。”
黎雅是想安慰黎竹,可惜任何一个有正常思维的人,都不会认为她这是在安慰别人。黎竹无力地叹了口气,跳过了这个话题,问起了黎雅去村长家的事情。
“说起这个是有点奇怪了。”
据黎雅描述,当时她已最快的速度回了那村子,由于天黑村道蜿蜒,她有些迷路。一番波折后总是找到了村长家,但里面并没有亮灯,估计是已经睡下了。她攀上屋顶确认院子没人后,悄悄跳了进去直奔傻闺女住的小屋,可傻闺女并不在屋子里。平时拴着的绳子也已经被割断,小屋除了有些杂乱,并无异常。
后来黎雅又去了村长和村长媳妇睡的屋子,乞子的屋子,统统找了个遍,结果一个人也没有。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都十分说不通!就连那个东西找你也说不通!虽然他的力量还不足以害人,但他没有理由带着你乱转啊?难道是有什么厉害的?还有!竹姐,你说村长他们怎么突然都不见了?”
这一切似乎都不能解释的通,看上去也毫无关系......但似乎拼凑起来又有了个答案。
黎竹不自觉攥紧了手,一个十分可怕的...让她不愿意解释的理由浮现在脑海里。
之前在那坟地看到村长一家再烧东西,不是眼花也不是幻象,他们当时真的不在家......他们当时不在家在坟地烧东西,傻闺女不见了,黎竹没见到有第四个人,即便是办事也不会带上傻闺女......
那么......他们在烧的是什么......
以他们家人的品性,即便出去办事也一定是把傻闺女锁在家里,如果在家里黎雅为什么没有找到?什么东西这么重要?需要大半夜跑来这坟地烧???
“竹姐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怎么了?”
黎竹将今晚之事原原本本讲与黎雅听,后者听后惊得捂住嘴巴颤抖着问:“竹姐...你的意思是说,村长家的人把傻闺女给烧了......”
黎竹抿唇:“这只是我的猜测,但傻闺女很可能已经遇害了。”
显然是不能接受,站起身来回踱着步:“那...那怎么办?!我们怎么办?就这么看着?”
不,当然是不。
若是不知也不曾看到,这种事情无凭无据是管不了的,可她看见了,眼睁睁的看着。她以为这就算是证据了,因为她看到了。可忽然又觉得,那是...也不是。
这村子有秘密,村长家里也一定还有秘密。
突然间觉得那只露着红色小手的东西,没那么可怕了,至少没有村长家的人可怕。
黎竹猛地站起身,就连一直抱在怀里的石书都扔在地上不管不顾。她抬头,在空中四处瞭望,似乎是在找着什么。她朝天空大喊,希望能给自己一个答案。
“你在吗?你在的对不对!为什么要拉着我,让我看到那一切!你知道什么?你认识傻闺女吗?你出来啊!”黎雅呆呆的望着黎竹不敢打断,也抬起头望着天。
“让我看到了!就一定是要让我做什么对不对!你会说话吗?能说话吗?如果能请你告诉我!即便是不能,也请你显个灵!再出来一次让我看看!这样我就知道你认识傻闺女!你们一定有关系对不对!”
没有回应。
就当黎竹即将放弃时,黎雅突然指着空中惊叫道:“竹姐!你快看!”
这次外形更加清晰,甚至都可以辨别出面部轮廓,圆圆的小脸,光秃秃的小脑袋,那双血色小手紧紧攥成拳。
他静静地立在空中,俯视着黎竹。忽然间,黎竹感到一阵心酸,她自己也不知是为什么、
一夜未睡,黎竹和黎雅就那样坐着,直到天光大亮,直到朱邵东与朱梓明醒来。
黎竹把昨晚的事情告知了朱家二位公子,去掉了黎雅潜回村长家的事,把自己看到村长家再烧东西的起因,改成了自己不放心黎雅走错方向无意看到。
听完,四人一度陷入沉默。良久朱邵东开口道:“你真的没有看错?即便就算是村长他们家人,那你是怎么断定他们就是再烧傻闺女的尸体?”
“是与不是,去一趟村长家看看傻闺女还在不在,立刻就能见分晓。”黎竹淡淡道。
众人再度陷入沉默。
这时一个小男孩从不远处跑向四人,缓了几口气道:“哥哥姐姐们!村长让四处通知一声!城里派人来了,都在李大叔家,说接你们回天津的车队下午就能到!”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朱邵东问。
“村里给牲口治病的老齐头告诉我的,他今早刚赶着驴车回村,正好看见你们。”男孩道。
“村长让你来和我们说的?”朱邵东又问。
“是啊......村长家里死人了,又得接待城里来的客人,就让我们这帮腿快的去各家通知。”
昨晚后半夜,村长找了村里的郎中说是家里的傻闺女突发恶疾发了疯病,四处咬人满地打滚。郎中诊断说是染了疫病,必须尽快处理烧掉,否则疫病传染起来整个村子都要跟着遭殃。没有办法,昨夜将尸体抬到坟地,为了控制疫情连夜烧掉。
今天一早,村长家摆灵堂搭灵棚,一口黑漆棺材里面放着傻闺女的衣服。村长媳妇哭得昏天黑地,就连乞子也偷偷抹起了眼泪。因听说是疫病,多数村民不敢去吊唁,天津来的人听说了此事,也不想与村长多聊,只道让他快些回去。
村里平时愿意张罗事儿的老李大叔,接待了天津那些人到了自己家。愿意凑热闹的都去了李大叔家坐着,在那趟火车上遇难的所有乘客,包括黎竹四人也均已到齐。就等着下午大车来,好把他们接回去。
无巧不成书,来接人的那个科长与朱邵东有过几次交道。两人寒暄了几句,朱邵东转了话锋。
“王科长,我有位朋友......有几句话想和你说说。”
“朱少爷的朋友?有什么话想对在下说?”
“我们之前都住在村长家,村长家的一些事情很蹊跷,还关乎到今日村长家的丧事。”
“哦?说来听听。”
朱邵东示意黎竹上前,黎竹点点头简单介绍了自己,便开始说起了村长家的那些事。把入住的第一晚,院子里用铁链拴着的傻闺女,乞子欲要行不轨之事,后又看到村长家人夜半三更坟地烧尸等都说了个干干净净。
王科长听后直皱眉,朱邵东补充道:“把一个姑娘像牲口一样拴在院子里,村长儿子还要毁我这位朋友的清白,这些我都看到了......要不是我及时赶到,那乞子就得手了。”
“有这等事?!那也就是说...你们怀疑村长家害死了傻闺女,然后推说是染了疫病逃脱罪责?”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若是无人提这事,想必此事很快就会跟昨晚的坟地大火一般,烧没了便无人问津。毕竟一个傻丫头,谁会在乎她的死活?等村里这群外来客走了,一切将重归于平静,那一页翻过去,什么都没有发生。
王科长新上任没多久,原本以为被派来接这群人回天津也就是个苦差事,没想到还遇到了这么一桩事,偏偏来告当事人自己还认识。要是就这么放着一点不管,说不过去。朱邵东家里有钱又有权,要是惹得他不高兴,自己新得来的乌纱恐要不保。
王科长低声道:“那朱少爷你的意思是?”
朱邵东也压低声音:“我知道这案子不好办,但最起码得把人叫来,我这朋友一个清白家世的好姑娘,来这地方被一个乡野村夫那样吓唬,不出了这口气,就算是我,心里也会难受。”
“我明白了朱少爷......”对随行科员道:“你去,就说我有急事,让村长一家三口马上来一趟。”
“科长...他家是发了疫病......”
“那怎么了!如果一切属实还能由得他装神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