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竹尴尬的笑了笑,主动扶住叶螣的手臂。他没说什么也全都明白,两人默默地离开了花林。
叶螣是打从心里感谢黎竹的,感谢她拿他当朋友,也很感谢她能如此信任他。吸食他人精血确实出于无奈,不管是什么事情都会造成一定范围的连锁反应,或者蝴蝶效应,叶螣很明白这几点,也曾亲身经历。
说到底他也是经历太多,才会养成现在的性子,以前的他可不是这样。
他也希望能活的洒脱、自由些,想说就大声说,想骂就痛快骂,想笑就放肆笑。可他心里的东西太多,他在不该追寻的时候追寻,在不该执着的时候执着,在他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羡慕步晨的,也是后悔的。
当黎竹和叶螣回到院子时,黎雅那屋子的灯亮着,步晨和黎雅应该在。
一进门,便见两个人吵嚷着。
“你这样包扎不对!你到底会不会啊?”
“你吵什么?我还不给你包了呢!流血流死你!”
他们俩吵得热闹,完全没有在意黎竹和叶螣为什么现在才回来。不过这样也好,省的编谎话解释什么。
黎竹上前看了看步晨的手,已经上过止血的药,只要伤口不在被扯开就不会再流血了。
“好了...你们两个安静点好吗?步晨,小雅帮你上药也是好心,就算包扎手法不对,你也看在她帮你上药的份上让着她点吧。”
“就是就是......”黎雅直了直腰板,得意的看着步晨。
黎竹笑着补了句道:“小雅你也别得理不饶...兔了。”
很和适宜的充当和事老,是黎竹在他们吵得不可开交时的重要任务,两个人都是偏孩子的性格,对黎竹说的话也听得进去,所以他们俩还是很好解决的。
叶螣斜靠在一旁,觉得无趣本想离开,步晨却叫住了他。
“叶螣你怎么了?脸色那么差?你着凉了吗?诶......不对啊!我和黎雅都进屋这么长时间了,你们俩怎么才回来?”
闻言黎竹扶额,这个步晨怎么想起来了......
黎竹看向叶螣后,放弃了他会说话解释的念头,看他那个样子就不会解释。可这事情明明是叶螣叫她保密的,现在还要她这个保守秘密的替他找借口,真是累身又累心。
“晚吗?没有很晚吧,你和小雅跑得快怎么不说?叶螣......胃有些不舒服,可能是在花林着凉了,走得慢了些。”
步晨没有接话只是看着叶螣,后者被盯得有些不自然。
黎雅已然相信了黎竹所说,关心着问道:“叶螣你没事吧?要不我去给你弄碗红糖姜水喝?那个可以去寒气的,益处多多。”
叶螣轻咳几声笑着道:“没事,不用麻烦,我身体确实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
说完不等众人反应,便跨出大门离开了。步晨站起身追了几步,在门前站定,看着那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黎雅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你看什么呢?”
“没什么......”步晨抿唇,转头对黎竹道:“黎竹,他真的是胃不舒服?他跟你说的?”
他这么一问,忽然让黎竹觉得这似乎话里有话......
见黎竹看着自己,步晨解释道:“我...我就是好奇!你看他脸色那么差,头发像刚洗过似得......就有点好奇。”
黎雅摸了摸下巴道:“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不太对劲。”
见有人认同,步晨更来劲了说道:“你看!你也这么觉得吧!”
怕他们继续分析下去会坏事,也是怕自己忍不住说出去,黎竹便劝他们赶紧回去休息。
于是黎竹拉着步晨向外走:“小雅,我们先走了,你快些休息,我们明天还要早起离开呢,现在赶紧收拾一下。”
黎雅点头:“对对对!我这就收拾,你们快回去吧!”
和步晨离开小雅房间,黎竹就觉得自己这两个眼皮在打架,便打发着让步晨也早点回去休息。
步晨也看出黎竹的倦意,道别后向石阶走去,可走了不到几步又回头看黎竹。
“步晨,你还有话?”黎竹问。
后者抿了抿唇叹了声道:“没有!我还是去看看他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吧!”
黎竹笑了笑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其实,步晨还是很关心叶螣的,这一点黎竹看得出来,未明也看得出来。
蛇与兔子是天敌这点毋庸置疑,但这天地间的所有生灵都是有感情在的。在黑暗之中相依久了,即便最后终将南北一方,黑暗中曾体会过的温暖,也是此生最无法磨灭的其妙经历。
相信叶螣也是同样地,有拿步晨当做同伴吧?
待回到房间后,黎竹一头栽在床上,本以为能很快入睡,结果却慢慢坐了起来。挽起袖子,看着手臂上已经扩散的殷红,脑海里浮现出那双赤色眸子。我黎竹对入魔没有概念,什么是魔,入魔意味着什么?完全不知道,也没见过。
但今日真的是让她见识到了,叶螣还不算完全入魔,只是有这个倾向就已经如此骇人,若是他真的入魔了,真不敢想象他会变成什么......
作为朋友,她或许应该留下来,在他身边帮他想想办法。可她又怕给他填什么麻烦,不过...也有怕他的成分在里面,这个黎竹不否认。
叶螣虽说已经与未明道长说明自己的情况,但未明即将离开照顾不到。这期间只有步晨在,那又是个毛躁的主......要不要去求师父先让自己住在这,等叶螣过了这关再走?可是已经答应黎雅要去南京,如果不去又没有理由...总不能和她说是因为叶螣的原因吧...
拿不定主意......黎竹支起窗子趴在窗前,睡意已然被抛到云天外。
未明道长那房间的油灯亮着,他晚上是不是也同旁人一样需要休息?黎竹不知道。只是从她到这地方,每当夜幕降临直到清晨,他那屋的光亮从未断过。
看着那窗前的凌霄花,黎竹忽然有了一主意。
“既然决定不了...那就由老天来决定吧。”
她给自己十分钟的时间,看师父窗前凌霄花被风吹动的次数来决定。双数就是和小雅离开,单数就是留下来想办法帮帮叶螣。夜里的风很凉,她随便披了件衣服,便聚精会神数着那花被风吹起的次数。
一次......两次......三次......
今夜风不大,但也不是全然无风,她看着时间数着次数。
十分钟后,远方而来的风为她做了决定。
“双数...果然是离开了......好吧!既然如此我也不用在纠结了。”
关好窗子的你并没有立刻躺下入睡,而是真的开始收拾行囊。
南京......你好。
赵家村。
劳作了一天的村民们早已入睡,也是这时辰着实太晚了些。如果村子里有打更人的话,现在这个时辰应该快五更天了。
村道上,清冷之风徐徐拂面,听着好似有什么声音在‘叮当’作响。细看之下一年轻男子信步走在这土道上。此人身着白色长袍,长发披肩,头上几缕黑发用银色管状铜片绑起,左侧梳三股藏式小辫,手上拿着一根上粗下细的铁棍。那棍子立在地上,高度能到男子颧骨下几厘米的位置。棍身缠绕着一根金色铁链,腰间别着一装水用的葫芦。
那叮当作响的声音,正是铁链与铁棒碰撞时发出来的。
这男人只是路过赵家村,他打赵家村村东头一座山中来,目的地是位于长乐山的一座道观。
走了几步身影消失,几十米开外再次显现出身影,那速度极快,没用几步便打村东入村村南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