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情况是赵大娘拉风匣烧火,黎竹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看着那兔子却如坐针毡,然而赵大娘完全不知道黎竹此时的心理状态。要说黎竹为什么会这样?完全是因为她彻底明白这兔子哪里不对劲了!这绝对不是一只普通的兔子,那额前黑气环绕成一个环状中间不知画了个什么符号。不管怎么动它,也不见它有任何想逃跑的迹象,跟死了最大的差别就是眼睛会动会喘气。
这显然是被什么人施法所致浑身不得动弹,这赵大娘他们似乎看不到的样子。话说回来这兔子某不是妖吧!自从她见过黎雅后,对这种事情已是见怪不怪,前阵子还见过一只麻雀精呢!所以眼前这只兔子即便是妖也吓不到她了。
只不过这妖也分情况分好坏,虽然不知道眼前这兔妖是好是坏,但杀了吃绝对不是上策。第一不知道这法术何时失效,是不是通过媒介就能解开。第二若是这妖是有主的那就更不好办了。见赵大娘打算去地窖那什么东西,黎竹立刻蹲到那兔子面前。
伸出手在它面前晃了晃道:“我问你,你是妖对不对?是的话就屏住呼吸。”
就这这时那兔子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好似再用力冲破那额上符咒。黎竹看了看自己似乎明白了,恐怕是这兔子以为她一身道士打扮会对它不利。
黎竹解释道:“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这村子里的人只是无意间捉到你,我可以放了你,但等你获救后可千万不能来找这村子人的麻烦。”
见它浑身的毛渐渐下去了,黎竹补充道:“你头上那东西我不会解只能靠你自己,我可以把你抱到一个村民找不到你的地方......答应了就屏住呼吸。”
黎竹伸手探了探后点点头,拿起屁股下的小板凳抱起兔子就往偏墙篱笆那走。脚踩在凳子上,右手攀着那篱笆横着的那根木头,左手夹着兔子。一个发力脚踩在横木上翻身跳了下去。
要说这黎竹可不是娇滴滴的弱小姐,小时候上树掏鸟下河捉鱼她都干过,可以说生存能力极强。她带着兔子也走不远,回去晚了大娘该担心,可把这兔子放树丛里万一有别的动物来,在假如这兔子到第二天也没挣脱再被其他人逮走,她这功夫就算白费了。思来想去黎竹爬上树,把那兔子放在了相对安全的一棵树杈上。
她抬头朝树上喊道:“嘿!兔子!我只能帮你到这了,能不能解开什么时候解开看你自己的造化了。我这也算救你了,记住我的话,别来找村子里人的麻烦。”
兔子没说话它也不能说话,黎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原路返回。回去时走的正门,赵大娘正在院子里转圈喊着她的名字。见黎竹从正门回来便上前发问,黎竹只道说是那兔子跑了自己便去追,可惜没追上。
解释了一番倒也没人寻根问底,这事就算是过去了。就在即将回山的前一晚,黎竹还特地去那树看了看,那兔子已经不在了。其实那兔子还是很有特点的,浑身雪白头顶有一处却是纯褐色。
在山上的日子对黎竹来说淡如水,虽说她不论是耐性还是毅力都比黎雅要强,但未明整日只让她打坐修心其他的一律不可碰也。未明最近已经开始传授黎雅一些其他的法门,听黎雅说好像是画符念咒一类的。黎竹有些耐不住了,她去问过未明希望能学些新东西,未明告诉她还不到时候。
这一日未明要带黎竹去个地方,本不想带着黎雅可被这小妮子听见了。不带上她恐怕又得来套一求二闹三撒娇,与其最后结果也是带上她还不如让她省了这一环节。
大风刮过,树枝摇曳,晴空暖风之日,心绪舒宁时。
未明是得道高人,小雅是妖。他们想去一个地方,还会走着去?
要说那感觉,就是两阵风,第一阵风是表示开始,第二阵就是落地到达。虽然说得轻松,黎竹还是有一点点害怕。那是突然的悬空之感,漂浮没有着落的感觉,那种怕由心而发,不过倒也不是完全怕到不能接受。
河流、石滩与茂密树林,风吹的平静,云彩遮住日头,那日的痕迹被时间冲散。站在河岸上黎竹望着对岸定定神转头看着未明,很是不解。就在这时未明左手抓起黎竹右手手腕,右手先起剑诀点起三指而后在黎竹掌心画了几笔,白光乍起两掌相对!黎竹只觉这眼前景物全都变了。
其实并没有变,只是黎竹觉得变了。黎雅站在一旁不敢打扰,细细想来也明白是未明施法,只是不知这是要做什么。
黎竹所看到的是那日自己死亡前后的景象,从与那群人刚进入河道一直到被河水冲走,此时的自己就像一个旁观者像在看一场戏一般。
看着一群人进入河道向前走,后来枪声响起几个人开始狂奔。她看着他们一个接着一个倒下,看着陆嘉勋返回来拉着她的手......到最后自己完全倒下。人的生命无比渺小、脆弱,尤其是这群人,死了也没人可怜。如果当时自己死了也就是死了,没人会管也没人会查这些人是怎么死的。她这边感慨着,未明所在意的和他的角度又是另一番样子。
未明分外注意的是在这场戏中,那天空中的黑云以及那位撑着伞的日本人。他已全然明了,也解了心中所惑。这种术法使用不当会使元神受损且非常耗费精力,若非急于求证是不会随意使用的,好在未明还算罩得住,故而并无大碍。黎竹则完全招架不住,未明收势的那一瞬她整个人都瘫倒在地,就好像一夜没睡又走了好几十里路一般。
未明背过身道:“休息一下,回去。”
话音刚落,一道疾风奔袭而来。这风带起来的沙尘使人睁不开眼睛,黎竹下意识用袖子遮了遮,才算堪堪避过,但身子还是后退了几步。当她放下袖子看去,这河岸上又多了两个人。
一位躲在未明道长身后,另一位则站在未明道长身前,看样子是冲着道长身后那位去的。道长面前这位很生气的样子,他身着深棕色风衣,里衣白衬衫搭了一条酒红色方巾。此人很瘦,脸上瘦的可以说只剩下了骨头,这种面相一般被称为瘦的都脱相了,那样的不好看,但这位不同,瘦归瘦但却出奇的耐看,还是越看越好看的那种。眼睛不大也不小,说是三角眼眼尾却有向上吊的嫌疑,瞳孔是那种琥珀色,很有精神的感觉。
再看道长身后那位,他与道长面前那位就完全不同了。他的眼睛大而圆,看上去呆呆的,梳着小分头,最显眼的就是他那一撮纯褐色的头发。他就没那么讲究了,咖啡色背带裤,搭了一件白衬衫,汗水已经浸湿了后背,看来真的是跑了很久的样子。
黎雅看了看两个人道:“步晨...叶螣?你们在干什么?”黎竹在道观修行这段时间早已摆脱初级阶段,凭气息便能知晓来人身份。那躲在后面的是个兔精,步晨估计就是叫他了,叶螣是修行将近五百年的蛇精。
他们二位是黎雅来道观后认识的两个精怪,步晨活泼好动叶螣沉稳靠谱。黎竹曾听黎雅念叨过,只是一直没得见。听黎雅说,那个叶螣还算未明半个弟子。
叶螣看向黎雅指着步晨道:“他平日里的那些事情黎雅你都知道,那些我就不提了...但是这件事情我绝不容你!死兔子!你给我记住!收起你的鬼心思,离叶晓远点!你若在靠近她......出事了可别说我不仗义!没提醒你!”
步晨听了这话也不甘示弱,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吵个没完。大概意思也就是步晨平日多么招人烦,现在又起了色心看上人家妹妹,还偷看人家洗澡。步晨的解释是平日里做的那些只是怕叶螣闷出毛病,他对叶晓没有半点非分之想,偷看洗澡纯属意外!前一句黎竹是不信得,但后一句应该是实话。步晨是只兔子,他能跟叶螣这种天敌成为朋友已经是奇迹了,还想作死和天敌来场风花雪月?料想应该不会。
未明显然根本不想听他们翻流水账,转身便想走。步晨眼疾身快‘扑腾’跪倒在地。
一把鼻涕一把泪道:“道长!求您了!救救我吧!叶螣这家伙肯定还要对我出手,我都受伤了,您把我带到您道观里休养一段时间吧!求您了!”
就在转头之际,步晨一眼便看见了黎竹。他站起身擦了擦脸走到黎竹面前,盯着黎竹看了半天,眼睛越瞪越大。黎雅看不过去了,推了他一把道:“你还真是个色兔子啊!”步晨看着黎竹惊讶的不知该说什么,索性直接给黎竹来了个拥抱!虽然被黎竹无情的推开,但他仍然开心得不得了。
“就是你!就是你救了我,那天晚上真是多亏了你!不然我铁定被那帮凡人扔到铁锅里炖了!”转头对未明道:“道长,这是您徒弟?我们真是太有缘了!你徒弟就是我的恩人啊!”
怕未明不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步晨把那天如何被李老头抓又是如何去了赵大爷家,最后黎竹救自己的事情一五一十讲给未明听。原来步晨就是那天晚上黎竹放跑的兔子,怪不得身上的气息那么熟悉。
清了清嗓步晨继续道:“虽然你最后把我放在那么高的树上,害我摔了个狗吃屎,但我不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