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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卢望南见涂福来出来,连忙朝他的方向走去,走了一会,却不见了对方的踪影,突地听背后一声笑,只听一个声音道:“涂兄最近好不好啊?”卢望南闻言,蓦然转身,只听风声一响,那声音还在背后传来:“看你这样子,应该很好嘛。”卢望南喝道:“把东西还我!”说罢又一转身,只听得一阵风声,那声音还在背后。

卢望南道:“怎么?做了亏心事不敢见人了?”只听一阵笑声,眼前一晃,那涂福来已经站在自己跟前,说道:“你看我这招‘如影随形’使得怎么样?”卢望南道:“把令牌、信件、玉雕还我,你做你的少阳派弟子,我走我的路。”那涂福闻言,脸色有点发红,道:“那些东西在山上,没有带下来,只有这个我带在身边,还给你。”说罢将那玉雕拿了出来,递给卢望南。卢望南道:“剩下两件我跟你回去拿。”涂福来道:“明日就是我门中万师叔寿日,我不能不去,你等我把事情办完,我拿给你。”卢望南瞪大了双眼,道:“你要敢耍花招,我一辈子都不会放过你!”那涂福来闻言,突地脸色一变,道:“你刚才说什么?”卢望南道:“你听不懂么?你要敢耍花招,我一辈子不放过你!”

涂福来突然沉下脸来,他看着卢望南,眼中精光闪烁,心念如电,突地有了主意,他笑着走进卢望南,道:“我把剩下的东西还给你,你就放过我,是么?”卢望南暗自戒备,道:“拿了东西,你走你的,我走我的。”涂福来蓦然伸手点向卢望南的穴道,这涂福来果真是聪明伶俐,也是一副练武的好材料,这一下出手,比卢望南更快,卢望南见他出手连忙闪躲,虽然避开穴道,却仍然被点中身上,只觉得一阵剧痛。

卢望南正要说话,突地只觉得一阵晕眩,人已经栽倒在地,那涂福来见到卢望南被“睡神丹”迷倒在地,他目露凶光,拔出剑来便往卢望南身上刺了五六剑,剑剑命中胸腹,接着拔出剑来卢望南衣裳上面擦干净了血渍,寻视一番,只见前头有个小斜坡,便将卢望南提起,走到小斜坡,一脚踢了下去,心里骂了一句:“安心的去吧,涂兄。”说罢匆匆转身往师兄弟的位置走去,众师兄弟见他回来,便继续前行,涂福来突地想起林百草来,如果他一下到这少阳派来,自己这假身份岂不是要被戳穿,他略略思索一番,心里便决定要伺机杀了林百草,果然,半年后,他技艺大涨,逮住机会下了山,一路打听,却没有打听到江湖上有“林百草”这一号人物,也幸好林百草虽然偶然离开百草谷,却并不常在江湖上行走,也极少与江湖中人往来,才躲过此劫,涂福来寻了三四个月,没有结果,只得回少阳派去了。

说起来,也实在不知是上天垂帘卢望南这一路的坎坷境遇,还是他命中的殃灾未尽,想死也死不了,卢望南一路从山坡往下滚,滚到下方,下方正是一方药田,田中一位乡里老郎中正在采药,见到这么一出,知道此处有江湖仇杀,赶忙扔下篓子便往家跑。

直到吃过午饭,到申时时分,做郎中生来慈悲,他终于忍不住回到了药地,只见那人仍然躺在那里,郎中四下环视一番,未见到异状,又仔细看了看卢望南,凭着感觉,觉得对方不是恶人,便过来探了探那人鼻息,只觉得已经没有了,又给那人诊了诊脉,皱起了眉头,过了一会,他背起卢望南,往自己家里走。

回到家里,老郎中看了看卢望南身上的伤势,只见一处刺中心脏,一处刺中腰部,一处刺在脊椎,一处刺在胃部,所幸这位老郎中医术亦是高明之人,医治内外伤俱非庸手,他先喂卢望南吃下数颗续命丹、元气丹,然后将内外伤口都处理一番,敷上药,又洗净了手,给堂屋的观音菩萨上了三炷香,再无他法可施,惟有静静等待。

接下来的日子里,卢望南身上一下烫如沸水,一下冷如冰霜,一下气息粗重,一下气息断了,一下浑身颤抖,一下僵硬如尸,这样折腾了七天,终于睁开了眼睛,这双眼睛乍一看去,灰蒙蒙的,没有一点神采。

老郎中此时正在屋前舂药,厨间灶上正煎着药,老郎中舂了一会,听到厨间药汁喷出溅到火上滋滋作响,进去挑了挑火,然后走进屋子来,见到卢望南醒了,心中稍稍放下心来,对卢望南道:“你安心的休息,没有事情了。”

老郎中医术了得,在他的调理下,过了一个月,卢望南的伤势已经痊愈,卢望南再次回到一无所有,别无回馈,惟有口中连连感谢,那郎中道:“不用忙,这本是我分内之事。”接着又说道:“说起来也实在奇怪,那日见到你心、肾、胃都中剑,照常理,这等伤势绝难再有活命,我探你鼻息,亦是没了气息,可是把脉的时候,却发现一会有,一会没有,没想到今日还生龙活虎了。”卢望南闻言,不禁叹息一声,老郎中见状,道:“小伙子,我看你不像恶人,别灰心,定是上苍佑你,如今既然痊愈,当得快快乐乐才是。”

这老郎中姓杜名廉,自幼随着祖父学医,一直生活在这名叫新棉村,医术十分精到,前几年老伴去世了,又膝下无子,只剩下他一人过活。

次日,卢望南到左近河边寻玉,从上游到下游,翻寻了一整天,终于找了两块下等玉,均约莫巴掌大,卢望南将它雕琢了一番,刻了一个扁鹊玉雕和一个菩萨玉雕,将那扁鹊玉雕赠与了老郎中作为答谢,准备将那菩萨玉雕拿到当铺去当了换点盘缠。

第三日,卢望南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衣裳,便别了杜廉。杜廉所住之处亦是一个村子,他经过村子时,发现一户农家拴着一只骡子,那骡子见到卢望南,立即奔了过来,没跑两步,被缰绳牵住再难往前一步,便嘶叫起来,这骡子正是他的那一匹,这时,农家主人正在屋内吃午饭,听到骡子叫,道:“叫什么,不要叫。”说罢走了出来,见到卢望南看着骡子,赶忙拉住骡子,问道:“干什么?”卢望南道:“这骡子是我的,你能不能……”那家主人高声道:“你说什么?这骡子是你的?”卢望南念头一转,明白过来,道:“抱歉,我没说明白,我是说我要赶路,想买你家这匹骡子。”那主人看了看卢望南,有看了看骡子,道:“你……要买?”卢望南脑中年头转动,道:“什么价?太贵了不买。”那家主人琢磨了一下,开了个价,卢望南觉得合适,道:“好,我身上钱财花光了,这个玉雕不止你说的价钱,给你,换它。”那主人接过玉,看了半晌,道:“我怎知它是真是假?”卢望南道:“你若不信,到近处镇上拿去卖了不就知晓?”那主人道:“走,前头十里便是镇子。”

卢望南无法,二人来到镇子,卢望南将其拿到当铺当了,果然,当得的钱财多了近一半,那主人拿过当得的碎银子,欢喜地去了。

卢望南有花了几天时间,在镇子上寻玉,依然无所获,只得与在少阳派一样,找了些漂亮石头,雕饰一番,到镇上卖了换了些钱,然后将菜刀扔了,到铁匠铺买了把铁剑,又买了些干粮,接着上路了。

卢望南一路踽踽而行,心里好生沉重,时间已是寒冬时分,走了许多日,天空突然飘起雪来,天地间银装素裹,又走了两天,他经过一处熟悉的地方,非为别处,正是距离那陶陶谷外约莫十里的官道,卢望南想起那一片仿佛人间仙境一般的青山碧水,掐指一算时间,这一年竟然即将到头,再过十数天便要过年,他突然感觉一阵疲乏。他调转方向,往陶陶谷奔去,往翻过前头的那一座高山,又行了数里起伏的山丘,陶陶谷逐渐出现在眼底。

此时的陶陶谷,与他离开时仿佛仍然是一样的,后山积着厚厚的雪,但是陶陶谷却依然如春天一般,后面的小山依然是青翠一片,左边的树林依然是红花绿叶争相盛放,雪落到它的上空,化成了雨点飘了下来。

卢望南下了小山来,将骡子栓到骡圈,另外那一头骡子见到自己的伙伴回来,好生欢喜,两只骡子凑到一处,蹭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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