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琳比我小十天,向来都是我让着她,让着让着,便成了习惯。习惯害死人啊!我现在就苦不堪言,跟她并肩坐在床边听歌,忍受着老妈和胡姨异样的目光,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
“张扬,你为什么不拦着我?”范琳突然冒出一句。
我脑袋‘嗡’地一声大了,心里又甜又涩,唉……算了,就当没听见好了。
“回答我!”范琳不依不饶,“知道我在英国有多想你么?”
晕!这话也能说出口,看来让她去英国真是害了她,我直接无语,继续装聋子。
叭!范琳猛地扯掉耳机,将MP3狠狠扔了出去,然后死死盯着我,一字一顿地说:“今天绝不放过你。”
我抓了抓头皮,无奈地低下头去。
“不行!你给我说清楚,否则我不去了,我说到做到。”范琳用力掐住我的胳膊。
拜托!小姐你掐轻一点,另外,声音小一点。
怔了好半天,我淡淡地道:“范琳,我们才多大,别傻了。”
“我不管。”范琳倔强地一扬脖子,“我每天想你想得不行,我再也受不了了。”
唉……我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着她的眼睛,心猛然一颤,强忍着抱她的冲动,涩声道:“开玩笑,以前我们老是在一起,你想我也是正常的,慢慢就习惯了。”
“不是这样的。”范琳急了,伸出双手揪住我的耳朵,一边一个。
靠!都是老妈,没事老揪我耳朵,这不揪出问题来了。
范琳慢慢凑近我,鼻尖几乎要靠到一块儿了,热乎乎的鼻息令我浑身一阵燥热,
天呐!这丫头疯了。不要!不要靠这么近,门还没关呢。
忽然,她一口咬上我的鼻子。
这世界完全疯了!疯得只剩下坚硬的牙齿和柔软的嘴唇。
我差点失去意识。
“我喜欢你,我以后要嫁给你。”咬完后,范琳在我耳边轻轻说道。
我木然点了点头,我不知道如果我不点头,这丫头会作出什么更疯狂的举动。
范琳放开我可怜的耳朵,起身去关上门,然后背靠在门上,乜眼挑衅似的望着我。
如果这时候我还能装模作样地压抑自己,那我真的不是我了,拼了!我霍然站起身,冲过去一把抱住她,将她紧紧搂在怀里,找到她的嘴唇,狠狠地印了上去。我觉得我现在象个野兽一样,浑身兽血沸腾,恨不得将她扯成无数碎片,不,是将她的衣服。
就在我俩几近失去理智的时候,敲门声‘咚咚咚’响起。
“扬扬,琳琳,吃饭了。”胡姨的声音。
范琳推开我,理了理衣服,吃吃笑道:“嘻嘻!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晕!狂晕!貌似这话应该我对你说吧。
“难道你有意见?”范琳眼一瞪。
没有……才怪,我爱怜地将她的头发顺到耳后,笑道:“傻丫头,外国的水土不行,我不敢让你去了。”
范琳一听就明白了我的意思,脸微微一红,嗔道:“讨厌!”
“干嘛呢你们?”胡姨有些不耐烦了。
范琳朝我吐了吐舌头,然后老大不情愿地打开门。
也许是幸福来得太快,我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惊喜,反而觉得有些沉重,也更激发了我对实力的渴求。
从秃头鬼和天雷两件事上可以看出,符术师的能力相当可怕,至于可怕到什么地步,我没有去想。事实上我是一个很实际的人,当时没有强留范琳,正是出于这一点。范琳的头上光环无数,标准的天才少女,初一她的英语就过了四级,主持过校级晚会,脑袋里几乎就装着一本百科全书。用脚趾头思考,也没人会怀疑她的未来,虽然倍受她的打击,我对她还是非常佩服的。要想在学业上和她比肩,这辈子是不可能了,下辈子的可能性也不大。现在她昏头昏脑地喜欢上我,又有谁知道哪天她会不会突然醒悟。我不敢想象有那一天,我也不是甘心认命的人,虽然目前还不清楚符术能将我带向哪里,但我已别无选择。
是的,我已别无选择。
现在最迫切的是修习天星决,强化精神力,提升对灵力的控制。以我的想象,灵力应该是一种客观存在,是介于自然界和神秘界之间的一种力场—姑且称之为力场吧,而又与精神力之间有互动关系,当精神力强到能够影响灵力场的时候,就可以调动神秘界的力量,影响的范围越广,调动的力量自然就越强大。至于神秘界的力量,还不到妄加猜测的时候。
正想得入神的时候,脑袋上突然挨了一记。
汗!现在一想起符术的事,很快就神游万里,浑然忘了在哪里,在干什么。
一桌子的人都象看傻瓜似的看着我,一个个神情古怪,老妈更夸张,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范琳忍了又忍,忍不住卟哧一笑,道:“张扬你搞什么鬼啊,象丢掉了魂似的。”
瞧她得意的小样,估计是想岔了。
倒!我这才发现自己手里的筷子顿在半空中,上面还夹着一块排骨,也不知这姿势保持了多长时间。
“整整三十六秒,你太厉害了。哈哈哈!不行,我快被你笑死了。”范琳毫无形象地哈哈大笑。
老妈阴着脸,大概是恼火我竟然能抵挡住糖醋排骨的诱惑,再者,我实在太让她没面子了。
晕!丢人丢到姥姥家了,此时不逃更待何时,我立刻捂着肚子直奔卫生间。
“这孩子越来越傻了。”老妈摇头长叹。
“哼!他是乐傻的。”范琳话一出口便知失言,赶紧埋头吃饭。
从门缝里能看见老妈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
一吃完饭,范琳便要拉着我进房间,吓了我一大跳,好在胡姨这回不糊涂,制止了她的胡来,毕竟是大姑娘小伙子了,也该避避嫌了。瞧范琳一付不以为然的样子,胡姨暗暗叹了口气,她要是还看不出范琳的心思,也不配当她的妈了。
胡姨脸上的忧色让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正因为她一直对我很好,所以我无法不在乎她的态度。她应该更希望我和范琳是兄妹关系吧,真的很头疼啊。如果不认识胡姨该多好啊,我肯定是鸟都不鸟,但是不行,她在我心中的位置仅次于姥姥和老妈,不可能无视她的存在。
不想了,我郁郁地走进房间。画着符的黄裱纸还摊在书桌上,天星符术精要可怜兮兮地躺在地上,这些都被范琳看了去,好在她没有太留意。我将它们收进抽屉,然后随意拿出一本航天杂志翻看,看着看着,不知不觉地修习起天星决来。
再次进入那种心神澄明、物我两忘的状态,所有的烦恼和不快都烟消云散了,唯有一种天地间仅只我一人的静寂空旷之感,而万物似乎都化作虚无,没有了时间,甚至连空间都没有了。
我越陷越深,越陷越深,完全失去了知觉。
我沉浸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完全不知道我引发的麻烦有多大。
呼唤、揪耳朵、掐人中、针刺、最后连挠痒痒都用上了,我始终没有反应。
老妈这次是真害怕了,范琳也不再笑,大家围在我身边,眼神中都是担忧。
“姐,要不要请个医生来?”胡姨对老妈道。
老妈的眉头紧紧拧着,似乎没听进胡姨的话,忽尔,她想起什么似的,一言不发地冲了出去。
剩下的人个个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对母子哪根筋搭错了。
老妈不笨,相反很聪明,她立刻想到李先生,可惜李先生不在,她差点将门敲破也没敲出个人影来。这个杀千刀的死老神棍,在我最危险的时候竟然还不出现,也不知躲在哪里鬼混。
等老妈回到家,120的人也随后赶到,是胡姨自作主张打了120。
既然人都叫来了,老妈也不好说什么,便任由他们对我进行检查。
“病人处于浅昏迷状态,目前生命体征平稳,神经反射也正常,建议到医院作进一步检查。”120医生面无表情地下了结论。
呜啦呜啦地将我拉到医院,颅脑CT、脑电图、脑血流图、心电图、听觉视觉诱发电位……不停地折腾,一直到第二天下午,几名表情严肃的专家找来老妈她们。
“根据检查结果分析,病人的身体没有任何器质性病变,结合既往病史及精神科专家的意见,我们考虑该病人处于一种深度精神休眠状态,如果没有外因影响,那么很可能是自我催眠。以上仅仅是猜测,因为该病人的脑电波非常奇怪,可以肯定他处于极其活跃的思维状态,但是脑电波太规律了,不符合正常情况。这种病例非常罕见,在我们医院,这还是头一次碰到,很遗憾,我们对此无能为力。”
“会有……生命危险么?”胡姨硬着头皮问……老妈倒在老爸怀里,紧张的快不行了。
“目前的状态还算稳定,至于以后如何发展就很难预料了,可能会自行醒来,也可能……再也醒不来。”
“再……再也醒不来,是……什么意思?”
“一种情况是成为植物人,另一种情况……失去生命。”
“天哪!好好的怎么会这样?”胡姨失声痛哭起来……老妈直接晕过去了……范琳也晕了过去。
“经济许可的话,可以去国外的脑科医院试试,也许会有希望。”
“求你了医生,你透个底,这孩子到底还有没有希望?”
“因为没碰到过,真的很难说,不过,我个人觉得,他醒来的希望还是很大的,你们可以试着呼唤他,最好是他的妈妈或者特别重要的人,至于有没有效,我不敢保证。”
以老妈现在的状态,显然是不可能的,此时正好范琳醒过来,胡姨望着她,咬了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