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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心若兰兮终不移】

气若兰兮长不改,心若兰兮终不移。杨幽兰,是朕的永远都逃不掉。

————皇帝

天涯·月明·行【第二季】(肆拾贰)

【开封·皇宫兰苑·晴朗】

相比杨府的兰园,位于皇宫后花园一处的兰苑,是皇帝亲自下令建造的,其中意味不言自明。聚集了全国的花匠,细心培育来自全国各地上贡的优质兰花,并且自己也亲自参与其中,悉心培育独有的杂交品种,这是他公事办完后唯一的消遣。

没有龙冠龙袍,只是一身再寻常不过的花匠装束,当然了,这是在无视他背后笔挺站立的禁卫军和一众人等的太监宫女的前提下。他现在不再是一言九鼎的天下至尊,而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花农,挽起了袖子,露出的是精壮的肌肉线条,刚开始戴上的头巾早已浸透了汗珠,衣服上也沾了一些泥土和肥料的难闻气味,可他双目如星,仿佛在照料最亲近的挚爱,一点点的为兰苑的兰花除草杀虫,嫁接剪枝。

这个时候,皇帝的贴身老太监缓步来到了兰苑边界,用刚好能听到的声音说:“皇上,王大人求见,已在兰苑外侯旨。”蹲着的皇帝正在细心擦拭着兰花的娇嫩花瓣,眼皮不抬的说:“哦,让他等着吧,我要先把这片兰花除完草。”老太监顿了一下,继续平缓的说道:“是关于兰将军的事情要禀告。”皇帝停了一下,站直了身子,将工具都交给了后面一直候命的老花匠:“那这片兰花就麻烦诸位师傅了,我去去就来。”老花匠无一不深埋头颅,不敢接话。宫女围了一人多高的黄陵,不一会那个乡土气息的花农不见了,他又继续是一言九鼎,龙冠龙袍加身的九五之尊。不怒自威的容颜淡漠的说:“让他去书房等我。”老太监应了一声慢慢后退离开。

书房内,王安石跪在书桌前,低着头,禀告着兰将军在徐海对自己说的一切。

龙案后,皇帝威严地看着他,缓缓说道:“王大人,你的意思是江湖的组织计划刺杀杨幽兰将军?而千里之外的朝廷之中也有内鬼勾结?”王安石被皇帝的气场所压,只是点了点头。皇帝闭上了眼睛,食指不急不缓的敲击着桌案,也敲击着此刻王安石的内心,他更加的恭顺起来,静静等待着圣裁。果然,不一会,皇帝严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王大人,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我什么也没听到,你也什么都没说,听懂了吗?”王安石双手交叠:“谨遵圣上旨意。”皇帝挥了挥手:“没有其他事,退下吧。”王安石应了一声后退的离开了书房。

偌大的书房敲桌声又响了起来,比刚才略微急迫了一点,老太监不知何时来到了皇帝身边,却如同一尊雕像,不说话几乎没人能注意到他的存在。最终,敲击声停了下来,一声微叹响起:“朕恕你无罪,杨将军的这件事你怎么看?”老太监微弓着身子,老眼浑浊,看似睁开又似闭目养神:“皇帝早已有所决断,老奴多说无益。”皇帝抚摸着桌案一角静静躺着的【千兰醉】,那是自己亲自采摘一千片最娇嫩的兰花瓣制成了香囊,眼前浮现的还是上次她进朝述职的情景,手掌微微收拢:“气若兰兮长不改,心若兰兮终不移。幽兰,是朕的永远都逃不掉。让江南总督保护好兰将军周全,我要看到完完整整的杨幽兰。知道吗?”老太监点了点头,缓缓退出了书房。

皇帝停了一会,仿佛自言自语的说道:“【龙卫】也去一些吧,暗中配合。”书房一角一道微不可查的应答声已经消失。皇帝抚摸着【千兰醉】,仿佛又想起了当年的斑驳时光————

【十五年前·皇宫后花园·雨后初晴】

九岁的男孩正是最淘气的时候,这一天他又躲过睡着的老师,自己偷偷摸摸的来到了皇宫的后花园,一路上的宫女太监见到他无一不是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生怕小主子看谁不顺眼咔擦了,让他觉得了无生趣,自己也不像吃人的老虎猛兽啊,怎么一个个看到我恨不得逃得远远的,算了,这几年也习惯了,自己一个人照样玩的开心。少年的心性如同这个时间的天色,雨雪阴晴,转瞬即逝,小的时候,他就爱上了这片迷宫般的花海,然后自小得宠的他自然让父皇扩建了这里,把这里的花海专门打造成了迷宫形式的。

他熟门熟路的欣赏着花匠们精心培育的各地的名花,淡雅的香气笼罩着他的鼻息,让他读书时的烦恼都烟消云散了,要是永远在花海睡觉吃饭就最好了。他随手一摘了一朵蝴蝶兰,一边蹦跳着一边在花海的迷宫里肆意玩耍着。这个时候他似乎听到了花海深处传来的软软的呼叫声:“有人吗?呜呜,有人在吗?呜呜呜呜。”听声色是个女孩子的哭泣声,仿佛发现了一个巨大的宝藏一般,少年向呼救的地方飞奔而去。

七拐八拐后,花海最中间的华亭中,少年看到了那个正在捂着眼睛哭泣的小女孩,一身紫衣点缀着华贵的首饰,却丝毫没有掩盖主人的天生丽质,看年纪还是五六岁的样子,却已经长成了一个美人胚子,而此刻还有些肉肉的小手正在捂着眼睛抹着眼泪:“有人吗?呜呜,兰儿找不到出去的路了,呜呜呜。”少年从来没有看到如此灵气逼人的女孩子,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小妹妹,你一个人怎么进来的啊?”

此话一出,哭泣的兰儿顿时放下了双手,忽闪的带着泪痕的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少年,比自己大了好几岁,但是脸上的玩世不恭说明了他心性还是一个孩子,服装华贵而且还是皇家特有的明黄色,十岁,皇家,自小心思聪慧的兰儿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原来是小太子啊,兰儿只是贪玩看到这个花亭好美好美,就想进来玩一会,可是玩累了想出去却找不到路了,喊了好久了也没人来。”小太子咧了咧嘴,这个迷宫花海算是自己的禁地了,所以宫内的太监宫女都自觉远远避开,说起来还是自己背锅了啊。

小太子哈哈一笑:“你是叫兰儿对吧,好好听的名字啊,这是我刚摘的蝴蝶兰,送你了。咱俩一起玩吧,这宫里的人看到他就跟看到妖怪似的,从来就只有我一个人玩,好无聊的。”兰儿擦了擦眼泪,看着手里接过来的蝴蝶兰,满心的欢喜:“好啊,不过玩的时候你不是太子,我也不是郡主。我叫杨幽兰。”小太子一笑:“幽兰幽兰,幽兰生前庭,含熏待清风。清风脱然至,见别萧艾中。好名字啊。我叫赵祯。以后你一定要常来宫里陪我玩,这里闷死我了。”杨幽兰调皮的一笑:“这次进宫也是娘亲想皇后娘娘了,皇宫是你家的,又不是我家的,我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进来玩呢?”赵祯一拍胸脯:“我让父皇给你金牌,到时候你就能了。走,华亭这里我都玩腻了,我带你去更好玩的地方,只有我俩。”杨幽兰甜甜一笑:“好!”属于孩童的天真笑声响彻了此刻的花海花亭,被藤蔓覆盖的华亭在花风中轻轻摇曳,静静的看着一对璧人慢慢远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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