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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曼荼罗的醒悟

遥远的某处深谷内,当曼荼罗将手掌置于石天齐的头顶,想要从他体内摄取出青木之魂时,随着石天齐丹田内莹润白光的逐渐黯淡,深谷中的一道身影也是缓缓睁开了双眸。

那是怎样一双眸子啊!长长的睫毛丝毫不能掩盖住眼中流离的神采,光彩夺人,灿若星辰。一身洁白如玉的白色流纱裙丝毫不能掩盖住其动人妙曼的身姿,当她睁开眸子的时候,整个空间似乎都在震荡,但她曾留下的信号转瞬即逝,很快又消失不见。白裙女子面纱下红唇轻启,轻“咦”一声,秀眉微皱,确认无误后,这才又缓缓闭上双眼。

当她闭上眼睛的时候,原本因为她的睁眸而明亮不少的空间又迅速归于一片静默中。

“将我的小麻雀还给我!”石天齐声色俱厉,几乎带着颤音恨声道。

“剑刺!”

石天齐突然迸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势,一道微弱的五彩之芒在他瞳孔中闪过,他的动作无比迅疾,丝毫看不出之前受过伤的样子,笔直一剑直接刺中了曼荼罗的左胸之上。

只听得“滴答滴答”的声音,鲜血沿着插入胸口的剑尖滑落,缓缓落在地面上,在寂静的夜中清晰无比。

曼荼罗木楞地静立在原地,仿佛有什么东西突然破碎开一般,那笼罩在整座天风皇城头顶的巨大花影一瞬间化为虚无,那些飘落得花瓣也都随着微风四处消散。林府后院中躺下的身影身上的气息也渐渐恢复正常,似乎不久后便能清醒过来。

曼荼罗反身一震,石天齐直接连人带剑被狠狠地击飞,撞在了身后的墙上,因为强大的震荡,口中鲜血如同流水一般,不停地向外翻涌。

曼荼罗的伤口,因为闪闪的拔出,心**出一道血箭,落在面前地面的古铜币之上,在凄凉的夜中,倍显妖异。

曼荼罗捂住胸口,止住了不断涌动的血液,望着那犹自沾着血渍的铜币,识海仿佛被撕裂了一般,痛苦的惨叫声从口中不断发出。

往事种种,黑的,白的;属于曼荼罗自己的,亦是寄主小麻雀的,都不停地在脑海中浮现并相互激烈地撕扯在一起,如同铁锤一般,敲打着自己四分五裂的心。

正当此时,因为花闻昏迷而落在她身旁的紫色风铃“问心”突然自动缓缓飘浮在空中,一股浓稠的几乎都看不清的白色光团将它包围其中,清扬的铃声自光团中缓缓飘散,几乎传遍了整座皇城。

一阵轻微的响声,那些因中曼荼罗幻术或禁术的昏迷的人都陆陆续续地醒来。林府后院中,无论是先沉睡过去的林千行、秦怀玉、宫小柔;还是后来昏迷的林百里、花闻,都陆续醒了过来。

林家家主林千行望着因为风铃声而逐渐变得安静的曼荼罗,眉头紧皱,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百里留意到空中被光团所环绕的正是神器“问心”,心中也是疑惑不解,但只能轻轻挡在花闻身前,微微摇了摇头说道:“大哥,后面的事以后再说,现在重要的是眼下。小闻,可是你催动了‘问心’?”

花闻的脸色有点苍白,她也发现了“问心”似乎已经安抚住曼荼罗,只能轻轻摇了摇头。

这里修为最低的秦怀玉的脸色极其苍白,虽说她心思单纯,但曼荼罗的禁术乃是诛心之问,梦里的幻境极大地损耗了她的心神,倘若石天齐再晚一点破了曼荼罗的禁术,秦怀玉很有可能就会香消玉殒了。

秦怀玉伸出玉手揉了揉胀痛的螓首,余光一瞥,突然看到墙边受伤的石天齐,口中发出一声轻呼,连忙来到石天齐的身边,望着他满身血迹的模样,脸上挂满了担忧,紧紧拽着他的胳膊,焦心地问道:“臭流氓,你怎么了,本公主还没想好怎么教训你呢,你可千万不能死啊!”急促的话语中夹杂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哭腔。

“咳,咳。”石天齐突然猛烈地咳嗽了几下,随即有气无力地说道:“我的姑奶奶,你到底是想让我死还是想让我活啊,再这么被你摇下去,我就算没被小麻雀打死,也得被你害死啊。”原来秦怀玉因为害怕石天齐突然沉睡不醒,加上心里又焦灼万分,所以抱着石天齐的胳膊,手上的力度不自觉得大了许多,几乎是无意识的摇晃着。

“腾”地一下,秦怀玉的俏脸上变得通红,急忙丢下石天齐的胳膊,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这时,面色同样惨白的宫小柔来到秦怀玉的身旁,轻声说道:“公主,我来替石公子疗伤吧。”

秦怀玉急忙让开身子,说道:“太好了,谢谢你,小柔。”

宫小柔脸上露出一丝甜美的笑容,便来到石天齐身侧,替他运功疗伤。而石天齐此刻轻轻闭上双眼,强烈的疲惫感袭上心头,他竟连说一声道谢的力气也没有了。

被白色光团包裹住的紫色风铃终于停止了响动,静静地飘浮在空中。曼荼罗头发散乱,但脸上的神情却变得宁静无比。他缓缓蹲下身子,将地上那枚沾着自己血渍的铜币拾起,放在自己的掌心,用衣服的袖口轻轻擦拭着。

直到将铜币上的血渍擦拭干净,曼荼罗的脸上才露出一抹笑容,没有任何的情感夹杂在其中,就仿佛是完成了一件心事一般,露出了最真最纯的微笑。空中那团莹润的白光也在轻轻晃动着,似是在诉说些什么。

突然,那团白光离开了紫色风铃,缓缓飞至曼荼罗的身前,缠绕在他的胸口,似是在为他愈合着伤口。

曼荼罗的眼中饱含着慕孺之色,一直注视着这团白光,仿佛看到了什么最亲最亲的亲人一般。

当曼荼罗胸口上的伤痕愈合如初,那团白光突然衍化成一道模糊的倩影,那道倩影缓缓飞至空中,轻轻抚摸着曼荼罗的头顶,柔美的眸子几乎能将一切都融化,但最终还是化为一道虚无,恋恋不舍地消散了。

曼荼罗的眼中流露出一抹黯淡与释怀,对花闻说道:“花小姐,‘问心’请你日后一定要好好保管。都怪我太过软弱,让大人为我操了这么多的心,我相信它在你的手中,一定能够发挥更大的作用。如此神物,怎么能就因为我的存在,而限制了它的作用呢?可惜我虚度了这么多年,直到今日才明白了大人对我的良苦用心,若我再辜负她的期待,又有何颜面存活在这世上。”

曼荼罗望着渐渐晴朗的夜空和那消散不见的白影,轻声说道:“时光没有教会我任何东西,却教会了我不要轻易去相信承诺。”

原本应包含着负面情绪的话语却没有丝毫的埋怨与怨恨,有的只有一丝可惜与怀念。

“往事浓淡,色如清,已轻。经年悲喜,净如镜,已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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