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将军，本将安排的合理吗？”
“将军，安排的合理，深得此战的要领。”
听到王磊的回答，梅诸紧张的脸放松了些，心里舒了一口气。
当时梅诸看到乌恒人开始攻山，脑袋一片空白，下意识的发出了指令，要是这些指令有误，那自己可就完。
这时大黑等人，看到乌恒人发起进攻，面色潮红，握着武器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有些泛白，那微微颤抖的身体，是有些害怕和兴奋。
乌恒人进攻到了射程内，梅诸捏紧了手，吐了口气，英武的脸皱紧了眉头，立刻拔出宝剑对着乌恒方向怒叱“全军听令！放箭！”
看着黑压压的一片攻上山来，梅诸明白了什么叫做“黑云压城城欲摧”，无穷无尽的人向你冲来，你根本翻不起什么反抗的心思，声势之浩大！气势之恢！
万箭齐发，天空都被箭矢给遮住了，山下顿时传来了人仰马翻、箭矢入体哀嚎的声音。
死的不止有乌恒，还有梅诸的人，阵营里被乌恒人的弓箭射杀的、射杀伤的都被人迅速的拖下去。
这才是战争！双方不停的重复着同样的动作，用人命填满通往胜利的道路。
梅诸的神经开始麻木，阵营内，顶替的人，重复着先前同样的动作，放箭、放箭、永无止境的放箭！
因为战场上声响太大，王磊四处奔波安排着人员补充，梅诸麻木的看着战场上的一切。
梅诸不知道还需要打多了，不知道自己死了多少人，伤了多少人，乌恒还有多少人，这一切都不知道。
梅诸只知道在他看来残酷如此的战争，不过是汉末、三国里的沧海一粟而已。
三国大乱才是真正的“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
汉末人口多达5000万之巨！三国后人口不过是1600万而已，其中3400万人口，直接或者间接的全部是死在了战争中！
对于这样庞大的数字，梅诸这区区千人真的可以说不值一提了。可是偏偏这区区千人的战争都是如此令人丧胆。
那动辄以万计、十万计被杀的的战争是何等的恐怖！梅诸现在根本不敢想象。
战争的残酷体现的不仅仅如此，每一场战后，还代表着无数的孤儿、老孺、寡妇的出现。这个时代没有男人的这群人，大部分的归宿就是死亡而已。
乌恒人一直进攻！进攻！
四次进攻，乌恒都被梅诸的部队给压下去了。
这一次，乌恒终于停了下来。不在进攻，梅诸看着山坡，已然是千疮百孔，到处插着的箭矢，随处可见的尸体，可谓是血流千里任不止啊！
可是这并不是让人高兴的事情，有些虚脱而瘫坐在地老兵们都很清楚，这只是乌恒人的试探而已，并不是强攻，只是试探就让梅诸的部下喘不过气来，强攻可能就撑不住了……
看着撤退的已经乌恒人，新兵放下了强弓，甩了了酸疼的手臂，面露喜色，仿佛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老兵们则是脸色难看的看了身边的新兵，心中暗道“哎，这次恐怕是回不去了”
“王将军，你说这是只是乌恒人的试探？！”梅诸坐在营帐内听到王磊的话，大声惊叹道。
“是啊，将军，接下来才是拼命的时候了。哎……”王磊坐在下手无奈的摇了摇头。
梅诸一愣，他没想到如此激烈的战斗，竟然只是儿戏一样的试探？！
就只是试探梅诸都觉得自己的部下有些撑不住，这就够让梅诸提心吊胆的了，梅诸从来没想过死亡离自己如此之近。
梅诸开始有些怀念现实中了安静平淡的日子了，可是梅诸是一个很感性的人，梅诸在这场战争中，不论如何都可以活下去，但是这个时代的人面临死亡，他们只有两条路，一是现在死，二是未来死，不管选择那一条终究逃不过。
梅诸走出营帐，看着还在坚守阵地的每个士兵那么的年幼，累的不行的躺在地上，嘴角有些笑容，那是梦到了妻儿老小吗？
突然心中的那把名叫懦弱的锁仿佛裂开了那么一些？
这时乌恒的冲锋号又响起，打断了做美梦的他们。
王磊也从大步流星的营帐内出来，给梅诸披上斗篷说
“将军，接下来乌恒人要发起强攻了，将军还是在后面指挥吧。”
“王将军，不用了，本将就在这里陪着将士”梅诸说完一愣，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不过梅诸还是没有退到后方。
梅诸看着开始强攻的乌恒，发现自己不在害怕并不会被这磅礴的气势给压倒了，虽然还是有丝丝胆怯存在。
梅诸学着王磊有序的指挥着，防御乌恒人进攻。
终于因为人数不足，箭矢压不住乌恒人的进攻了。
王磊摇摇头无奈的指挥道“全军休息！准备近身搏斗！”
乌恒人冲上了山丘！一天里乌恒人发起了六次强攻，折了近两千人，终于冲了上来了！弓箭开始没有用了！
现在！大战才是真正的开始！
弓箭手前方的盾兵和乌恒人开始了近身搏斗，可是大部分都是新兵，基本上都不是乌恒人的对手，每每几招就丧命在乌恒人的手下。
两军短兵相接后，顿时就是尸横遍野，到处都是残肢断臂。
近距离看着这些尸体，梅诸麻木的神经，想呕吐却吐不出来。
梅诸也加入了战斗，可是并没有多大的用，梅诸能缠斗近十人，可是却没勇气下杀手。
而王磊却不同提刀冲上去，王磊大开大合的刀法几乎刀刀要人命，靠着一人竟然搬回了劣势！
靠着王磊，乌恒还是被打压下去了，今天一天的战斗也就这样结束了。
今天一天，梅诸在战场上一直充当着看客，梅诸见识到了什么叫战争。
血流如注，残肢横飞！
梅诸一个人静静坐在石头上，用手撑着脸看着夜晚的月亮，听着周围丛林里的虫鸣，想着以前家里的种种，忧愁的脸上有了一抹笑容，想到父亲的时候，梅诸神色暗淡了下来，挺拔的身躯也微微有些弯曲。
“爸，我是不是很没用？我……”
“将军，喝酒吗？”王磊不知道什么时候提了两壶酒，站在了梅诸的身后。
梅诸回过头拿过王磊的酒，对着坚毅的王磊说
“多谢了王大哥”
梅诸接过酒后，大口大口的灌了起来，王磊坐在梅诸旁边默默的陪着梅诸。两人一句话也没说。
梅诸一瓶酒灌完后人有点微醺，眼睛有些迷离，似乎想起了什么。
王磊默默的拿过梅诸的酒瓶，站起来背着梅诸说
“将军，你或许该去伤兵营看看。”
梅诸听后看着转身离去的王磊，撑起摇摇晃晃的身体往伤兵营方向。
梅诸呆呆的站在伤兵营的门口，听见帐篷里传出来的哀嚎，梅诸脸色泛白颤颤巍巍的撩开了帐幕。
打满麻布的士兵，看着梅诸进来，立马杵着木棍站在那里向他问候，那两个军医也停下了手里的工作看着他。
梅诸有些不习惯摆摆手说
“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不要耽搁了”
“是，将军”
梅诸走到其中一个姓余的军医面前问“余军医，怎么不先医治那些严重的士兵？”
“将军，不是我不想医治，是实在没办法，这里环境简陋，受伤的人太多，那些严重的也救不活了，就算救活了，也是累赘明日也不能上战场，还会浪费粮食，影响其他士兵”
梅诸颤抖的指着余军医怒叱“那你的意思是让他们自生自灭！你知不知道他们都是浴血奋战的将士！他们为了这场战争把一切都交给了我！啊！我问你！”
“将军，请息怒！”
“将军，请息怒！”
“请将军息怒！”
营帐内的伤兵纷纷下跪。
梅诸看着满地的伤兵，心如刀绞，两行泪花直流，急忙拉起跪在地上的伤兵哽咽的说“大家万不可如此，快快请起！是我对不起你们，你们如此奋战，却落得……落得如此下场，这让我如何面对各位啊！”
“将军，万不要如此，这是俺们的命”
“将军，以后为俺们报仇，俺们就高兴了！”
梅诸扶着桌子眼泪弥漫扯着沙哑的声音说“各位将士，我带你们出来！就因为我这个主帅！却不能让你们活着回去！我有愧啊！”
梅诸流着泪直接给营帐内的伤兵下跪磕头。
“将军！”
“将军！”
“将军，快快请起！”
两个军医放下手上的活，急忙扶起梅诸，梅诸看着满营的伤员，红着眼眶哽咽问到军医“这些残废的，救治不过来的，怎么处理！？”
“这……”两个军医对视一眼慌乱的跪了下来
“将军，这些人我们……我们……都是杀掉，然后掩埋”
梅诸听完，脑袋一黑，身体一颤。梅诸尽管有了准备还是被这样残忍的手段惊了一跳。
一个轻伤兵抬起泪水横救的脸解释道“将军，不是我们这样做，是实在没办法，这些都是我们的同袍弟兄啊！谁能下的去手啊！”
说完这个士兵转过头抹掉眼眶的泪水，抬起头不眼泪落下来继续说“兄弟们受的伤太重，痛苦啊！有些弟兄实在忍不了求着我们杀了他啊！我们怎么忍心啊！这都是生死弟兄啊！有的是在战场上给我们挡刀子才变成这样的！我们也心痛啊！”
梅诸听的心如刀绞，嘴皮因为用力被咬破了，双手握拳的手指关节握的开始泛白。
梅诸也知道他们这样做也是被逼……
梅诸尊重他们的选择，亲手送他们一程，伤兵营的重伤员都纷纷用劲全力喊出“多谢将军！”
这悲怆的的声音穿到了营帐四处，都明白这代表自己的同袍兄弟先走了……
还活着的都纷纷落下了滚滚泪花
王磊坐在营帐内也听到了，抬起头看着伤兵营的方向，脸上有些悲伤也有些高兴……
